神武十年(969),三月二十八日,晴,天空萬里無雲,春光明媚。
李嘉一大早就起來,天還沒亮,凌晨的溫度極低,讓他多裹了幾件衣服。
與他一同辛苦的,還有文武百官,甚至許多人一夜未眠,就來到皇宮,排練起禮儀來。
無他,今日是他祭祀太廟的日子。
禮有五經,莫重於祭。
《中庸》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年頭年尾,以及發生什麼大事,都必須祭祀太廟,告慰祖宗。
這般北伐幽雲,李嘉自然選擇隆重的祭祀太廟,這在他成爲皇帝的十年間,都是第一次。
即使打趙宋,也胸有成竹,並沒有叨嘮祖宗。
說來好玩,一般而言,皇帝的宗廟是七廟,諸侯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庶人不準設廟,而唐朝的宗廟,卻是九廟,亙古未有。
包括諡號在內的鍋,只能甩給毫無羞恥心的玄宗身上。
李嘉由於繼統不嗣,所以在洛陽有兩座太廟。
一個自然是前唐的太廟,另一個,就是他這個後唐的太廟。
忙活了一個上午,晌午勉強吃了點東西,他又開始準備出城郊祭。
郊祭,顧名思義,就是祭祀天地日月星辰,一般夏至祭天,冬至祭地,也就是皇天后土。
由於是郊祭,所以洛陽城,突然就開始戒嚴,城內外的通行,都被禁止,極大地影響了百姓的生計。
但,在封建時代,君主爲上,就算是再委屈,也不得不服從。
數以萬計的人受到影響,不免有些焦急的,忙不迭地四處找尋人,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即,洛陽就發佈了告示,在一衆人等的圍觀下,其終於展露出來。
“原來是聖人要郊祭啊,也就禁一天罷了。”
聽聞只有一天,大部分的商人們鬆了口氣,只有小部分的人憂心忡忡道:“哎呀,這可耽誤了大事咧!”
這時,某個帶着璞頭的中年人,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就是個讀書人,他戰出來,沉聲道:“估摸着,朝廷這是要打仗了!”
“打仗?”一旁的百姓有些驚訝,甚至有些見識高的,滿臉不可置信道:“天下不是統一了嗎?哪裡還有國家嘞?”
“是啊,聖人削平列國,哪裡還要打仗?”
“唉!”中年人搖搖頭,一臉無奈道:“天下衆國,土崩瓦狗,不是朝廷一合之敵,然而,除了宋、蜀、漢等國外,還有一國,盤踞在北邊,對於咱們,可是一直虎視眈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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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說,契丹人?”這時,某個男人脫口而出,聲音洪亮。
聽到契丹人這三個字,衆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距離後晉亡國不過二十年,許多人老人依舊還在,在場的大部分人,孩童時都曾耳聞過契丹人的可怕,許多人臉上不由得露出恐懼之色。
中原亂戰幾十年,真正的衰落期,就是契丹人南下的那一刻,在後唐時被壓着打的契丹人,轉彎就在後晉時顛覆中原,如果耶律德光不作死,一個南北朝是免不了的。
“陛下要收復幽雲嗎?”這時,某個年輕人,小心地問道。
“幽州,幽雲十六州!”見識多的人,則激動起來,隨即,引發了更多人的激動。
“難怪,這些天邸報上老是說幽州,幽州的,原來是要北伐啊!”
“孃的,契丹蠻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孽,早就該教訓他們了。”
洛陽城的百姓,對於政治具有獨特的熱衷,這是京城百姓一貫的作風,他們對於榮譽,也更爲看重。
他們不懂的什麼是國家利益,卻明白身爲漢人的尊嚴,被蠻夷割土,向契丹人稱臣,這是後晉時期的巨大的恥辱。
一直作爲小弟的契丹人,竟然轉彎騎在老大哥的身上,普通百姓也與之羞恥。
石敬瑭爲之抑鬱而亡,其侄石重貴只能順應民心,進行反抗。
所謂的人心,就是這般。
“爲何要收復幽雲?”不懂的人問道。
“無知!”中年人隨即說道:“幽雲乃中原屏障,沒了幽雲,從幽州,就可以一路南下,從河北直到洛陽,當年的安史叛軍就是如此。”
“契丹人隨時就可以南下打草谷,到時候恐怕就是人相食了!”
一想到這種場面,百姓們紛紛點頭,表示收復幽雲是非常必須的,再苦再累也得支持。
“這是真的?”這時,一個年輕人,突然從人羣中竄出,然後緊緊握住中年人的手,不住地問道:“朝廷果真要收復幽州?要北伐?”
“這位郎君,莫要激動,莫要激動!”中年人受不住,無奈道:“這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黃河上的漕船絡繹不絕,除了北伐,某實在想不出還是爲何。”
“啊——”大漢突兀地雙膝跪地,仰頭吶喊,哭笑着大喊:“終於,終於,終於能趕走契丹人,我也終於能回鄉了——”
“我要去參軍,我要殺契丹狗——”
說着,大漢就毅然決然地起身,不時地大笑,又哭泣,引得衆人頻頻看顧。
“此人,怕是南下的燕人!”中年人爲之動容,不由得感嘆道:“幽州百姓困苦,若不是實在難以忍受,誰願離鄉?”
“這等勇士,纔是大唐之幸啊!”
百姓們聞之,也紛紛動容,還是洛陽好,雖然幾經燒燬,但如今依舊繁華。
而其身後,不知何時,跟隨着幾個同樣激動的大漢。
隨即,御營開始輪休放假,朝廷北伐幽雲的消息,自然再也掩飾不住,在民間散開,渲染起極大的輿論。
軍營前,不斷地有人前來主動參軍,想要幫助朝廷收復幽州盡一份力。
宰相們認爲,這些民間的勇士,雖好其心可嘉,但終究比不了訓練多年,紀律嚴明的御營,若是加上他們,只能是拖累。
不過,李嘉在瞭解許多南下的燕人也在其中,就收下了這些人,不過,並沒有將他們列入御營中,而是新設一營——雲州營。
幽州營是具甲鐵騎,已經有了名號。
“這些人,就是領路人,即使戰力不行,但運送輜重,順便帶路還是可行的。”
皇帝這般爲宰相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