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驚慌後,李光睿又恢復了冷靜。
他轉而明白。
雖然漢人無法劫掠,但其他的草原部落,以及突厥人,都是他們劫掠的對象。
牛羊,帳篷,奴隸,都足以彌補他們的損失了。
一想到這裡,李光睿則就沉下心來。
目前的豐州城,將會被死死的圍住。
另一邊,受降城這邊,折御勳率領着永安軍,以及兩千人的唐軍,駐守於此。
近七千人,讓折御勳頗爲鎮定,他不慌不忙地佈置防守,在城池百姓的踊躍支持下,很快就完備了。
而折御勳同樣在城池外佈置了軍營,進行防守反擊,而不是蜷縮的防守。
党進主動請纓,想要在城外駐守,但折御勳拒絕了他的提議,說道:“城外危機四伏,需要的是一個穩妥老成的老將,將軍勇猛無敵,正該養精蓄銳,隨時用命!”
隨即,折御勳讓自己的叔父折德願,帶領三千人,駐守城外的軍營,從而與受降城形成犄角之勢。
受降城,本就是前唐時期爲了防禦突厥人而建造的,所以城池較小,比較牢固。
折御勳倒是頗有些信心,能夠守住。
只是唯一讓他憂慮的是,城內只有一月之糧,不知能否守住一月。
折德願看着自己的侄子,說道:“你一番吹捧,讓党進難以招架,只得罷休,很好啊!”
折御勳笑道:“党進留在城內,其自持身份,我都不一定能夠指動他,若是讓他留在城外,那就真的如脫繮的野馬了。”
“都護將他這般的勇將派來,福禍相依啊!”
“捧他,尊他,就是不能讓他任性而爲!”
折德願捋了捋鬍鬚,看着自己的侄子年輕的面孔,不由得說道:“這也正是對你的考驗了,連党進這樣的人都能駕馭,更何況其他?”
“你若是要想闖出一些名堂,手底下指揮的兵馬,並不是咱們的族人,而是摻雜着一些其他的軍隊,將領性格各異,御將之法,其實也是一門學問,這在兵書裡面是沒有的!”
“侄兒明白!”折御勳點點頭,雖然他也走的是猛將之路,但他卻是學文的,自然想的更多,走的路更長。
河套之上,烽煙不絕,而遠在數千裡之外的西域,也是同樣的狼煙不斷。
于闐王李從德,與高昌回鶻聯軍,以及歸義軍,數萬步騎,浩浩蕩蕩地向着喀什噶爾行進。
這是佛教徒勢力,對着綠教瘋狂擴張之下的一次重要反擊。
而這次,與歷史不同,原本沒有參與其中的歸義軍,加入了這次聯軍。
歸義軍的代表,就是從洛陽,千里迢迢西去,到達瓜沙二州的狄劍,他麾下的騎兵,駐留在沙洲多日,終於被利用了。
曹元忠一年多來,對於狄劍招兵買馬,甚至拉攏人心,混不在意,原來一千騎的軍隊,擴展到了兩千騎。
這還是狄劍刻意管制的結果,不然兵馬會更多。
西域各個綠洲,對於大唐的眷戀,比想象中還要深,大量的回鶻人,突厥人,党項人,都推崇唐人,想要加入唐軍。
而更多的,則是安西四鎮的後裔,源源不斷地想要參軍,重回祖上的榮光。
而收留安西軍民最多的,就是于闐國,李聖天以及如今李從德兩位國王,一直推崇漢化,甚至學習了唐軍的步兵軍陣,在整個西域,可謂是赫赫有名。
所以,狄劍雖然明知道這個是送死,或者是替代消耗的身份,但依舊率領近半的部隊,一起參加了征戰。
大唐離開西域太久了,是時候揚名了。
剩餘的千騎,則留在沙州,繼續完成朝廷的任務。
“狄劍兄弟,怎麼樣,這喀喇人如何?”
這時,一旁的于闐國將領,李大勝,比狄劍高出一頭,則甩着黃中帶黑的鬍子,綠色的眼眸中滿是歡喜,他笑容滿面的跑來:
“城池中有很多的金銀財寶,爲什麼不去搶呢?那些回鶻人可不會留東西給你們!”
狄劍聞言,看着城中瘋狂劫掠,以及哭喊的人羣,他不由得說道:“繳獲一些戰馬武器,再加上國主賞賜的錢財,已經夠了,這座小城,實在沒有多少東西,還不如讓給回鶻人。”
“畢竟,他們一直懷疑我們來乘機打劫的,畢竟只有千人。”
“話不能這樣說!”李大勝聞言,哈哈大笑,說道:
“回鶻人太多了,也太窮,而喀什噶爾,可是玉石之城,實在是太富裕了。”
喀什噶爾,經過解釋,狄劍才明白,這是安西四鎮之一,疏勒所在,這一片地區中,包括了莎車、尉頭、子合、西夜等小城。
城池雖然比較小,一座座綠洲而成,但卻是玉石的主要產地,雖然無法通往中原,但于闐國漢化後,也喜歡玉石,高昌回鶻也知曉其價值,貴族們也都喜歡,更遑論歸義軍了。
狄劍則明白,此時的退一步,其實是爲了更好的保全自己,數萬的聯合軍隊中,千餘人的唐騎,極不顯眼,還是安分守己爲妙。
就這般看着,唐軍們目睹了這場惡行,心中蠢蠢欲動,但卻被強制的壓抑,狄劍冷着臉,沒有人敢反對這位唐朝皇帝的使臣。
大量的馬匹,玉石,奴隸,黃金,甚至,其中還有一隻會跳舞的大象,這讓于闐國王李從德很是高興。
自聯軍進發以來,已經攻克了喀什噶爾大部分的地區,數座城池失守,喀喇汗國節節敗退,聯軍收穫極爲豐厚。
這是多年戰爭以來,于闐等佛系勢力,第一次取得如此大的勝利,李從德很是高興,並且親自接見了狄劍:
“大唐使臣,我已經率領聯軍攻克了喀什噶爾,擊敗了喀喇汗國,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勝利,我希望你能夠告訴大唐皇帝陛下,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狄劍聞言,不由得行禮道:“這是我的職責,但,尊敬的國主,喀什噶爾雖然被攻下,但喀喇汗國的主力依舊未損,恐怕不容易守住。”
“這些我已經想過了!”
李從德眼眸深綠,但卻穿着一身黃色圓袍,寬鬆而又有些彆扭,他臉上露出深思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