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勇,怎麼,你還有疑問嗎?”
道士雖然披着道袍,但卻鼓起肌肉,虎背熊腰,勝似一個將軍。
“張道長,俺實在弄不明白,咱們是給郎君捉拿虎豹的,爲甚還要認識字?這簡直比捉大蟲還要,還要,彆扭。”
冒着被呵斥的危險,黃勇義憤填膺,問出了一句憋在心中許久的疑惑,一瞬間,心裡舒服了太多。
“是呀,是呀,爲啥子要認字?”
“老子是來當兵的,不是來考進士的!”
“天天背古詩,我都快吐了!”
一瞬間,數不清的抱怨鋪天蓋地而來,似乎將那個道士給淹沒了,其目視前方,毫無表情,一點聲響也無有。
發泄完憤怒後,瞧着道士那木然的表情,黃勇這時心中涌現出一波不安,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
“在我臨來之前,我也曾問過李郎君,一羣莊丁,哪裡需要識字,我等道家,治病救人還是最合適的。”
在衆人的焦慮中,道士終於開口說話。
“但,李郎君卻言,這羣人都是可以徒手殺虎的漢子,若一味地強逞武力,不知什麼是忠孝,及道義,那麼,募集他們而來,不再是救民,反而是害民了。”
“剛捕殺惡虎,可不能轉眼卻放出一羣餓狼!”道士淡淡地說道,語氣中不知不覺中,帶來些許敬佩的色彩。
雖然對於這位李郎君有些意見,但不得不佩服,他說的話,是那麼有道理。
岱宗一派,不就是因爲兵亂而南下的嗎?只有讓那羣驕兵悍將知道榮恥,才能改變他們,減少兵災。
“這,就是讓你們識字的原因所在!”
聽到這番話,黃勇不由得一愣,雖然不知道這些話的真正的含義,但卻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令人折服。
有學問的人,總是那麼的令人佩服,黃勇心中默默的想着,他低下頭,沉默不語。
“你們幹什麼?造反嗎?”這時,一羣胳膊上綁着黃帶子,手裡拿着鞭子木棍等東西的士兵,走了過來,厲聲呵斥道。
“來人,將這羣目無軍法,違紀亂上的傢伙抓起來,每人賞十軍棍!”領頭一人,國字臉,濃眉厚脣,古板就是他的代名詞。
“是——”其身後,十來名憲兵,拿起木棍,就招呼起來。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饒命啊,饒命,我們只是開玩笑啊!”
“我再也不敢了,救命啊!”
在一陣哭爹喊孃的哀嚎聲中,憲兵隊長周正,露出一副嚴肅的目光。
“道長,這羣傢伙,就是皮厚實,您無需對他們解釋什麼。”周正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殺氣。
“你們就是皮癢了,都給老子小心點!!”
凶神惡煞的丟下一番話後,整個木棚,這才安生些,那羣鼻青臉腫的傢伙們才認真學習起來。
“以德服人,看來我的水平未曾達到啊!”道士無奈地搖了搖頭,失聲笑道。
“諸位,大家若想不再被捱打,還是先背古詩詞吧!”
第二天,拖着沉重的步伐,忍着身體上的痛楚,黃勇隨着大部隊而前行。
身上揹着武器乾糧,他有些納悶,這次好像跟上次一樣,是拉練,需要跑上數裡地,不過,前兩天不是已經練過了嗎?當時可把我累壞了。
也不知跑了多少裡,腳底磨了幾個水泡,目的地依舊不見影子。
啃食着自己的乾糧,感受着嘴巴的乾巴巴的味道,黃勇此時蹲着,他感覺自己的胃都在反抗,這味道實在太難吃了。
若不是一旁有憲兵隊招呼着,他早就去打只兔子嚐嚐鮮,何必受這份罪。
“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耳邊突然傳來聲聲感嘆,黃勇嚼了嚼口中的乾糧,問道:
“你小子也是當過兩年兵了,咋這副模樣,這才走幾里路,就成這樣?”
他這一夥,有一個從楚地跑來的老兵,年紀卻不過十七八歲,卻已經當了三年兵了,此時卻吃着乾糧,瞧着四周,嘴巴呢喃個不停,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扭過頭,對着黃勇,自己的夥長,急切地說道:
“夥長,你發現了沒,咱們今天趕了多少里路?”
“從晨起到午食,差不多快二十里了!”黃勇有些莫名其妙,這不是很正常嗎?
“可,可,您再瞧瞧四周,咱們已經走了三天了,一夥人,一個未少,隊正那裡也是,五十人不缺一個!”
“這要是在武平鎮中(武平節度使周行逢,掌控湖南),早已經散了大半了!”
“也許,這是那羣憲兵隊的能力,他們一路上可是催促個不停,掉隊了,就是一鞭子,兄弟們誰受得了!”
黃勇心中卻想不到那麼多,反而對憲兵隊不近人情的方法嗤之以鼻。
“這幾日,每天行進六七十里地,小的來自武平軍,也算是見識多了,無論是唐軍,還是傳說中的中原禁軍,也沒幾個能達到這種程度。”
“你是說,咱們比那中原的勞甚子禁軍厲害,郎君口中的那個天天打仗的那個?”黃勇吃驚道。
“這,我倒不清楚,想來肯定是不遠了!”
連起來,五百人的飛龍都,好似被折磨一般,每天持續不斷地趕路,除了吃飯睡覺,甚至誇張到每天行走了七十里地,超越了當時任何一個軍隊,且未走失一人。
走了約莫五天,行了近三百里路,一行人終於停了下來。
“終於到了,累死老子了!”瞧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以及鹹鹹的海風,李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顯然,他終於完成了任務。
不過,他想不明白,爲啥要來海邊,來欽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