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王宮裡,一夜未眠的高保勖完全沒有了做尋歡作樂的心思,此時的他,一臉憔悴且慌亂地在宮中走來走去。
他現在一邊想着宋軍什麼時候到,一邊又想着宋軍若是未到,江陵城就失陷了又該如何是好?
能夠給予他安慰的,只有孫光憲,以及賴以信任的老將樑延嗣,希望他能夠多撐一段時間。
草草地吃點午膳,高保勖心中依舊不安,他何曾經歷過這些場面,不由得問道:
“孫先生,要不,咱們投了唐國吧!至少能保住富貴!”
“國主,再等些時日,宋軍很快就會到的,歷代國主的基業,可不能輕易的喪失!”孫光憲嘆了口氣,勸說道。
如果來的是中原宋軍攻城,他立馬就請降,但嶺南又算什麼?湖南揀個便宜,如今又覬覦江陵城,這可是先王十餘萬人修建而成的,可輕易不得攻破。
“國主,快,快些離去——”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突然樑延嗣滿身是血地跑了過來,持着冰刃,氣喘吁吁地說道:
“國主,出現了叛徒,城門失陷了,如今已到了甕城,但預計也抵擋不了多久,國主快快離去!”
聽到這些,高保勖如遭雷劈,他身軀晃了晃,毫無血色,然後苦笑道:
“事到如今,還能跑到哪去?”
一旁的孫光憲也是滿心的好奇,他對於軍事不懂,但卻意料不到竟然失城如此的快速,皺眉問道:
“守城的都是親信,怎會出現叛徒?樑將軍所託非人啊!”
“你這斯,老子懶得與你計較——”樑延嗣被氣的吹鬍子瞪眼,都這個時候,這斯還擠兌人,真想一刀砍了他。
“樑將軍,宮城還有兩千牙兵,由你率領,一定要抵擋住唐軍——”
高保勖顫抖的身體終於穩定下來,他慢慢坐下,然後對着孫光憲說道:
“孫先生,你去請唐國使臣過來,算了,讓一宦官去請吧,如今亂兵入城,你去將家眷都以及宗室都弄進宮城。”
“諾——”一文一武立馬應下。
“應該被圈進吧?沒聽說過李嘉殘忍的傳聞……”高保勖待在宮中,喃喃說道。
城內,匆匆趕來的憲兵隊果然沒有讓人失望,當衆就殺了數十人,鮮血直接流淌在地上,正在歡愉的士兵們瞬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小兄弟也軟了,胯下的女人似乎也成爲了閻羅,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然後憲兵隊好似有計劃一般,一隊隊地闖入被強行打開的民宅,然後搜尋着違反軍紀的兵卒,一聲不問,反手就是一刀鎖喉,讓那些哭泣的百姓們愣神了。
眨眼的功夫,數百具屍體就被拖了出來。
空氣被凝固了半刻鐘,所有的士兵這纔在軍官們的催促下,急忙去追殺敵軍,一刻也不敢多留。
一路上,不斷地見有被遺棄的金銀珠寶布匹等,沒有人敢去撿拾。
劉齊正在愉悅地騎着女子,在其肥嫩的奈子上狠狠地掐弄着,不一會兒就留下了數不清的淤青,他的手下們也一邊放火,一邊劫掠,縱情歡歌,這一天,美妙極了。
尤其是想到殺了縣令,自己又能獲得官位,心中歡喜着,不知何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些唐軍,只是胳膊上綁着黃綢,很是奇怪,尤其是手裡持着長刀,不斷地淌血,一臉的兇悍之色,很是滲人。
“不要誤會,我們也是友軍,這是我的軍牌!”劉齊拿出來被髮的都頭軍牌,從女人身上起來,一臉討好地說道:“若是將軍喜歡,這女子就讓給將軍了!”
“哼——”那纏着黃綢的唐軍看了一眼哭泣裸、露的女人,臉色越發的冷了:
“殺了——”
“諾——”身後的數十位憲兵齊聲應下,然後就如同收割稻子一般,不斷地將這羣地痞流氓割喉殺死,面無表情,顯然已然熟練,熟練的令人害怕。
“我是真的唐軍,這,這是縣令的人頭,我立了大功,只要饒我一命,這就……”瞧着兄弟們被殺死,劉齊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以爲自己遇到一個黑吃黑的,連忙拿起一刻人頭,討好地說道。
“呲啦——”憲兵冷眼看着,不待其話說話,就是快速一刀,然後提拉着人頭而去,看了一眼屍體:
“囉嗦——”
李信在城破的時刻,就離開了皇帝,親自去部署對於整個江陵城的佔據,以及對於南平殘軍的圍剿,還有對於火災的救援。
不過兩個時辰,整個江陵城,已恢復了平靜。
到了黃昏時,街道上還尚有的血跡斑斑,卻已經沒有了屍體,百姓家家戶戶關門閉戶,不過這時,無論是唐軍,還是被俘虜的南平軍,都有着軍紀管着,並不擾民,一時間,城中雖還未恢復往常景象,也顯得平靜了。
街道上空蕩蕩,除了一隊接着一隊巡視的憲兵,並無閒雜人等。
而這時,整個城市,除了佔地面積約五分之一的宮城外,都已經被清剿完畢,並沒有多少抵抗,俘虜已然超過了萬人。
這時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李信纔敢請皇帝入城。
李嘉移駕而入,心中很是振奮,他並沒有去已經安排好的府邸,而是去了宮城,目睹這燈火通明的王宮。
“高季興還真捨得下本錢!”李嘉心情很好,笑道:“也對,三州之地,也無甚權可享,還要不斷地卑躬屈膝求賞,心情自然不好,若不安慰一下自己,人早就想不開了!”
“不過,體量雖大,但就是忒破了些,高癩子也沒錢啊!”
“哈哈哈哈——”
皇帝講笑話了,諸將自然笑出聲來,畢竟,也確實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