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剛剛自己那些話是白說了,這小子壓根一點沒聽進去。
一陣無力感涌遍全身,蘇烈發現自己的這個妹夫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嫁給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就像剛剛說的,山陰縣並不產馬,而且就算是產馬,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再弄出一萬匹戰馬來。所以李慕雲剛剛所說的一萬匹戰馬必然是來自薛延陀,所差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什麼辦法弄過來,但想必不會是什麼正規渠道。
想到這裡,蘇烈嘆了口氣,看着李慕雲無奈的說道:“如果你真的還有一萬匹戰馬,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最多你也就能賣出兩萬貫,再多是不可能了。”
“爲什麼?”李慕雲反問道。
他可不相信大唐的市場會飽和,幾萬匹馬對於大唐爲說幾乎就是杯水車薪,丟進軍營只怕連個水花都擊不起來。
“因爲民部沒有那麼多錢來收購這些馬了,一匹的價格已經被壓縮到八貫左右,如果你在短期內再弄一萬匹戰馬回來,估計民部能把價格壓到七貫一匹。”蘇烈苦笑答道。
“爲什麼?難道市場真的飽和了?不應該吧?!”李慕雲很不理解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畢竟接手戰馬的都是長安的勳貴和世家,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自己的錢打水漂,掉價掉的這麼多,他們怎麼可能會接受。
不過蘇烈很快就給出了答案,看着萬分不解的李慕雲,老蘇哼了一聲說道:“是因爲國庫沒有錢,這纔打完仗幾天啊,國庫空的幾乎可以餓死老鼠,哪裡還有錢來買戰馬。”
國庫沒錢這個問題卻是李慕雲沒有想過的,因爲他是第一手的經銷商,所以他根本沒有與民部的那些官員打過交道,唐儉那個半路出家的民部尚書就是個半調子,也就勉強能知道國庫裡面有多少錢,對於物價調控方面他完全就不懂。
所以他在山陰縣的時候根本就沒與李慕雲談起過這個問題,這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又或者他想到了,可是他沒想到李慕雲竟然不死心竟然還想坑薛延陀一回,戰馬的生意竟然還能梅開二度,是以也就沒說。
但是不管如何,事情到了這一步,李慕雲都是不可能放手了,大度設那傢伙在他看來是個很好的貨物,殺了他,又或者拿他去換兩萬貫錢,小李同志情原選擇後者。
想到這裡,李慕雲不得不爲自己手中‘貨物’的貶值嘆了口氣。
……
時間推移,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間便慢慢過去,而就在日落之前,果然有人來報,一隊來自長安的官兵運送一批‘物貨’抵達。
“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東西。”蘇烈在見到衙役進來的同時,也看到了負責押送銀錢的親衛,於是便對李慕雲招了招手,起身向外走去。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李慕雲深深的相信這一點,所以在聽說自己的錢到了之後,立刻跟在了蘇烈的身後,帶着心事重重的公孫蘭一起走出了縣衙。
而到了縣衙的外面,李慕雲立刻被眼前壯觀的影像驚呆了。
只見數十輛大車從縣衙門口一直排到遠處的街角,至於街角後面還有沒有因爲視線的問題已經看不到了。
這都是錢啊,多多的錢啊!在李慕雲的前一切,錢已經變成了數字,被一張薄薄的卡片,或者一張薄薄的紙所代表。
可是在大唐,錢卻是實打實的錢,兩萬貫銅錢,十二萬八千斤的份量,說起來不怎麼多,但實際上看到的時候,那場面已經不能用壯觀來形容。
“這些都是你的,好好想想放在什麼地方吧。”蘇烈看着發呆中的李慕雲,並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因爲在長安將這些錢裝車的時候,他表現的並不比小李同志強多少。
李慕雲看着長長一溜的車隊,也有些糾結要把這些錢放在什麼地方,不過你還別說,這人急了腦子似乎還真挺好使,只想了片刻,他便想到了一個地方,轉頭對蘇烈略有些糾結的說道:“大哥,不如你費點心,讓弟兄們把車趕到大牢那邊去。”
“……”蘇烈有些無語的看着李慕雲,不得不爲他的靈機一動‘佩服’萬分。
不過老實說,眼下在這山陰縣,牢房似乎是最好的存錢地點,因爲不管是縣庫還是其他什麼地方,其實都不是那麼安全,只有大牢那裡出口只有一個不說,而且還有好幾次門鎖,用來鎖錢再好沒有了。
心動不如行動,想到就去做,蘇烈對於自己妹夫的要求自然不會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於是車隊轉向,駛向山陰大牢。
不過此時的山陰縣大牢並不是空的,裡面還關着包括薛延陀二王子在內的十來個薛延陀人,所以當牢門被打開之後,立刻就聽到大度設那極度幽怨的聲音:“我是薛延陀二王子,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偷東西!你們快點把我放了,否則我一定會帶着千軍萬馬前來踏平山陰縣!”
蘇烈站在大牢的門口揉了揉耳朵,狐疑的看向李慕雲:“裡面的人剛剛在喊什麼?”
李慕雲聳了聳肩膀有些無所謂的說道:“哦,前段時間薛延陀的二王子大度設僞裝成商人跑到縣裡來了,結果沒想到他做生意是假,偷取我們的鍊鋼技術是真,而且被抓到之後還死不認帳,沒辦法我就只能先把他關起來。”
“你……,你你。”蘇烈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還警告這小子,不要玩兒火,不要玩兒火,打劫薛延陀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幹,結果貨竟然弄了個薛延陀二王子關在自己的大牢裡面。
這特麼不是扯蛋麼?剛剛這小子還說什麼一萬匹馬,難不成他還想用這傢伙換來一萬匹戰馬不成?這特麼就更扯蛋了好不好,真珠夷男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兒子付出一萬匹良馬,最大的可能就是帶兵殺過來好吧。
而另一邊,原本心事重重的公孫蘭此時也終於發現,敢情自己還真是低估了李慕雲這傢伙的膽子,本以爲他敢背上指使自己殺人的黑禍就已經夠了不起了,現在看來和囚禁薛延陀王子相比,殺掉一個韓強似乎不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不過,李慕雲卻並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大牢裡的那個王八蛋連他的女人都敢調戲,沒有當場殺了已經算是很給真珠夷男面子了,囚禁起來又能算得了什麼。
可是等他看到幾乎被氣的吐血的蘇烈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其拉到了一邊,把那自己爲什麼會囚禁大度設的原因小聲的說了一遍,然後看着老蘇說道:“大哥,這事兒您說,我沒殺他算不算是好脾氣!”
“你這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刀了事兒,神不知鬼不覺,現在你這樣子把他困禁在這裡,唐儉又拿着所謂的證據去了薛延陀,你覺得那個真珠夷男會不會來報復,你都能幹出僞裝的事情,你覺得薛延陀人就幹不出來?”
蘇烈聽完李慕雲的解釋之後,心中雖然也有些惱怒大度設,但理智上他還是覺得李慕雲做錯了。
甚至公孫蘭也在一邊點頭附和:“不錯,以這個人的身份來說,直接殺了或許還能簡單此地,留下來完全就是一招臭棋。”
“臭不可聞!”蘇烈似乎覺得公孫蘭形容的有些不到位,於是跟着補了一句。
李慕雲撇撇嘴,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蘇烈,又看了看公孫蘭,嘆了口氣說道:“凡人的智慧!”
“什麼?凡人的智慧?你……”公孫蘭身爲江湖人物,脾氣自然不會很好,原本一片好心卻被李慕雲當成驢肝肺,頓時火氣上涌。
而李慕雲卻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大咧咧的一擺手:“一會兒再跟你們說這個事兒,先排安排人擡東西。”
“成,一會兒你最好能好好解釋一下你那個不是凡人的想法,蘇某正好也想見識見識!”蘇烈氣鼓鼓的說着,一揮手對押送馬車的軍卒說道:“把錢都擡下來,送進牢房裡面。”
“諾!”一羣大頭兵應了一聲,接着便忙碌了起來。
而李慕雲則是安排牢頭,把大牢裡面空着的幾間牢房打開,以便於搬運那些裝錢的箱子。
……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想法了吧?”等到軍卒們開始了工作,蘇烈將李慕雲拉到一邊問道。
“我的想法很簡單剛剛不就已經跟你們說了,想用那傢伙換些錢!”李慕雲有些痛苦的看了蘇烈和還在生氣的公孫蘭一眼,似乎真的在爲他們的智力感到擔心。
“李慕雲,你可別讓本姑娘瞧不起你,對於一個侮辱了自己女人的異族,難道你還想讓他活着?”公孫蘭在聽到李慕雲的解釋之後,有些鄙夷的說道,至於某人疼苦的眼神,自動被她給忽略了。
“誰說我想讓他活着了,這種人渣死定了。”
“如果他死了,你還怎麼換馬?”蘇烈抱着膀子問道。
“說的好,問題就在於這裡,這就是凡人與智者的區別。”李慕雲詭異的一笑,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我就是要用他的屍體來換一萬匹戰馬,如果某些人不給老子一萬匹戰馬,老子就把他給放了!”
“什麼?!你……”不管是公孫蘭還是蘇烈,只覺得腦子瞬間短路,看着李慕雲的嘴巴一張一合,竟完全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