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蓋蘇文是帶着一肚疑惑與不解離開的,李慕雲的莫測高深讓他覺得恐懼,在摸不清對方深淺的情況下,主動選擇了退卻。
當然,如果他知道李慕雲僅限於知道他的名字和那個莫離支的名號的話,估計一定會再一次鬱悶的無以復加。
但與他不同的是,李慕雲最擅長的便對人心的揣摩,見他如此反應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轉頭對一邊的金承佑問道:“金城主,我看泉蓋大人好像好些不高興啊,難道是對大唐有所不滿?”
“哦,不不不,天使不要誤會。”金承佑連連擺手說道:“莫離支大人其實也是適逢其會,之所以會來這裡那是因爲他主要負責長城的督造任務,營地就在附近,所以纔會與下官一起來瞻仰大唐天使的風采。”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泉蓋大人對大唐有什麼誤解呢。”李慕雲嘴角微微一挑,略有些不滿的說道。
金承佑聽着李慕雲左一句泉蓋,又一句泉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呃……,那個……,天使大人,其實莫離支大人姓泉,並不姓泉蓋,而且莫離支大人絕對沒有任何對大唐不敬的意思,只是……只是這幾天因爲契丹人不斷滋擾有些煩心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李慕雲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但卻依舊沒有改變對泉蓋蘇文的稱呼:“看來是本使對泉蓋大人有所誤會了。”
“呵呵,不礙的,不礙的!”金承佑再次尷尬的笑笑。
也不知道李慕雲這傢伙是真傻還是假傻,說他不傻吧,明明剛剛自己已經告訴了他泉蓋蘇文姓泉,可他卻硬是像沒有聽到一般;你說他真傻吧,這傢伙卻剛剛把泉蓋蘇文那傢伙氣跑。
“那行,你說無礙就無礙吧。”李慕雲順着金承佑的話頭,大咧咧的一擺手。
“是,是是!”金承佑把姿態放的很低,與剛剛泉蓋蘇文的桀驁不馴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李慕雲暗中將兩人對自己的態度做了一個對比,很快就發現泉蓋蘇文這傢伙對大唐敵意甚重,而金承佑雖然對大唐也不是那麼友好,但因爲顧忌大唐的威勢,所以纔會表現的如此謙卑。
這樣一來便印證了他此前的猜測,泉蓋蘇文的確是是野心勃勃之輩,歷史上說他殺了高句麗的某一任國王看來應該是真的。
想到這裡李慕雲便在暗中對泉蓋蘇文留意了起來,通過身邊一些人聊天中的內容以及自己旁側敲擊中打聽到的互相印證,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用來判斷泉蓋蘇文的爲人和高句麗現任的榮留王的爲人。
而於志寧則一直沒怎麼說話,做爲此次出行的副使,只要李慕雲沒有幹出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除了一些禮節性的回答之外,他一般不會插言。
……
是夜,使團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就地住了高句麗人已經紮好的營地裡,一頓接風宴席之後又方人馬各自回了自己的帳篷。
于志寧在這個時候才略略放鬆了下來,命人泡上茶水,對李慕雲問道:“慕雲,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泉……”
話說了一半,就看李慕雲輕輕一擡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然後老於就看到某人從身上摸出幾個很小的乾枯樹枝。
“這是什麼?”老於好奇的問道。
“報警器!”李慕雲一邊說着,一邊隨手往地上丟了一個,‘咔嚓’一聲脆響,那小小枝被他踩成了數段。
于志寧低頭看着地上變成數段的小樹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而李慕雲則是掀起帳篷來到帳外,繞到帳篷後面假裝放水的同時,將幾個樹枝隨手丟到了那些他認爲有人會偷聽的位置。
等再次回到帳篷裡的時候,才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老師,我們身處異國他鄉,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這些都是江湖上的小伎倆,讓老師見笑了。”
“什麼見笑不見笑,你是我的學生,老夫小你做甚。”于志寧假意瞪了李慕雲一眼,頓了頓說道:“不過你這樣也好,小心無大錯。”
“老師能夠理解就好!”李慕雲來到于志寧身邊,將已經泡開的茶水端起來遞到老於的手上,自己拿起另外一杯。
于志寧接過茶卻沒有馬上喝,就那麼拿在手裡對李慕雲問道:“白天我看你對那個泉蓋蘇文似乎很有興趣,難道此人有什麼其他來歷不成?”
李慕雲坐到于志寧的身邊,端着茶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吸溜着,同時解釋道:“老師,泉氏本姓淵,不過爲了避諱太上皇的名字,所以纔會改姓泉,此人心高氣傲,狼子野心,日後必爲大患!”
“何以見得?”于志寧皺眉反問道。
“老師,修一個長城而已,怎麼可能會用一個宰相級別的大官來督造,另外那泉蓋蘇文明明不是前來迎接的使者,但卻混在其隊伍之中,而那個金什麼金雖然是正使,又是什麼城主,可是看他對泉蓋蘇文的態度,顯然是十分懼怕。”
“由這兩點可以判斷,高句麗榮留王並不喜歡這個泉蓋蘇文,正在想盡辦法想要把他打發的遠離自己身邊,而這個泉蓋蘇文應該也是囂張跋扈慣了,否則斷不至於一個城主級的人物會對他如此忍讓。”
李慕雲最擅長的就是邏輯推理,根據白天發生的幾件事情,已經基本將泉蓋蘇文這個人的脾氣、秉性瞭解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于志寧靜靜的聽着李慕雲的分析,半晌之後才點點頭:“那麼你白天一直以泉蓋氏來稱呼此人,想來也是別有用心,對吧?”
“嘿嘿,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老師您的法眼!”李慕雲嘿嘿一笑:“當時我有三個目的,一是把那個泉什麼泉氣走,二是故意裝傻讓那個金什麼金以爲我很好利用,至於第三,那就是立場問題了,我將那個泉什麼泉的氣走,顯然已經是和他站到了對立面,如果榮留王不傻,應該知道如何爭取我們的信任,用我們的勢力來剪除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