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歸想,他就是報復心再重,卻也還是需要解決眼前的問題,大量坍塌的山石此時已經把進山坳的路全部封死了,想要過去勢必要將之清理乾淨。
當然,他也可以不清理,只是如果不清理的話,那麼他身後的數萬大軍就只能繞路,而這一繞路,再出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定襄,與他的目的地朔州差了數百里不說,守軍也要多上數倍。
只是清理道路的命令還沒有下達之前,隱約間圍在山坳入口處的衆人便聽到裡面響起了其它的聲音,仔細去聽便會發現,那是慘叫聲、求饒聲、喝罵聲混雜到了一起的巨大噪音!
是了,唐人既然已經在山坳裡處設了埋伏,就沒有理由不弄個絕殺的局面出來。
想到這裡,大度設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暗道一聲僥倖,如果不是曳莾想要爭功,搶先殺進去,估計被圍在裡面的就會是自己了吧!
而就在大度設剛剛穩定了心神的時候,跟着他一起出來的梯真達文、梯直達武兩兄弟趕了上來,看着眼前的一堆亂石,皺眉問道:“大汗,您看……要不要救人?”
大度設扭頭陰森的看了梯真兄弟倆一眼:“那是兩萬薛延陀勇士,你們覺得呢!”
梯真兄弟倆哪裡敢說別的,眼看着大度設就在炸毛的邊緣徘徊,連忙退了回去組織人手。
可就在他們在外面組織人手救援的時候,山坳裡面早已經殺的屍山血海,三千跟着蘇烈出來的右武衛軍卒居高臨下,對着下面那些被石頭砸懵掉的薛延陀人就是一頓攢射。
薛延陀人先是被亂石砸的頭破血流,接着又迎來一波箭雨,雖然數量不多,但心裡壓力卻是無比巨大,慌亂間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控制,有的想要逃走,有的想要投降,還有的想要拼命。
就在這麼一個猶豫不定的空檔,蘇烈已經帶着人對他們發起了數次攻擊,給山坳裡的兩萬敵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不過蘇烈的攻擊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一刻鐘之後,兩側山體上的唐軍便開始後撤。
山坳畢竟不是峽谷,兩側的山體雖然陡峭卻也不是懸崖絕壁,只有三千伏兵的蘇烈清楚的知道,自己堵不住入口,等到大度設反應過來派出援兵,到時候散列在山體兩側的唐軍必然會陷入孤軍奮戰之局,一個不好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所以打上一個埋伏,給薛延陀人造成萬餘人的傷亡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在心理上給敵人造成了一定的震懾,狠挫了敵人的銳氣。
……
山坳外面的援軍很快便進入了裡面,入眼所見的景象幾乎讓第一批進入的人刻骨難忘。
大量的士兵倒在地上,斷手斷腳的比比皆是,還有一些運氣不好被亂石砸到頭的,乾脆就是腦漿迸裂的下場,粗略計算,僅被石頭砸傷的人就不下八千之數。
另外還有一些人雖然運氣好沒有被亂石砸到,但後來唐軍那幾十波箭雨也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山坳裡近兩萬人中,只有寥寥數百人毫髮無損,其餘人等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不輕的箭傷。
只短短不到小半個時辰,兩萬先鋒就這麼被打殘了,大度設進入山坳看到眼前一副悽慘景象頓時氣得咬牙切齒,仰天狂吼一聲:“李慕雲,你該死,本汗若不殺你,勢不爲人!”
梯真達文跟在大度設身後,看着幾乎要暴走的可汗,糾結了良久才上前小心的問道:“大汗,您看我們是不是休整一下?”
話音剛落,大度設已經轉過身來,一雙血紅的眼睛盯着梯真達文:“你怕了?”
梯真達文向後退了一步,頂着一頭一臉的口水,大氣的都不敢出一口:“大汗,臣,臣不是怕了,實在是……實在是傷兵太多了,我們必須先把傷兵安頓好,否則士氣必然大受影響。”
眼看着復仇近在眼前,大度設已經顧不得什麼傷兵不傷兵:“本汗不管那麼多,總之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之後,本汗就要兵臨朔州!”
“是,是!”梯真達文硬着頭皮點頭答應,大度設已經變的不可理喻,根本聽不進去任何逆耳之言,再勸估計還沒開戰梯真達文自己就要被祭旗了。
“報……”就在梯真達文糾結應該如何處理傷兵以及安排行軍的時候,一騎快馬已經順着清理出來的小路飛奔而來:“報大汗,前面……前面發現曳莾王子屍體,還,還有一塊牌子。”
大度設愣了一下,雖然他心裡也在暗恨曳莾大意葬送了兩萬精兵,但對於他的死亡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不禁喃喃道:“曳莾……也死了?”
“是,是的。”
“帶本汗過去看看!”
可能是曳莾的死讓大度設過於震驚,竟然忘了問牌子的事情,這讓前來報信的探子大大鬆了一口氣。
……
一路無話,大度設陰沉着臉來到了山坳入口,轉過一處山石,立刻看到在山坳外面的空地上立着一根長長的木杆,木杆上吊着咽喉上插着羽箭的人,不是曳莾又是何人。
而且就在被吊起來的曳莾前面還立有一塊牌子,上面用中原的漢字和突厥語分別寫着同樣的一句話:逗、、逼大度設斃命於此!
山坳設伏搞殘兩萬先鋒軍的事情,因爲兩軍交戰無所不用以及,這一點大度設可以理解;殺死曳莾吊在山坳出口是爲了打擊己方士氣,這一點大度設同樣也可以理解。
但殺人不過頭點地,己方的士氣眼下已經快要被打擊到冰點了,爲毛還要弄塊牌子來羞辱自己?雖然不知道逗、、逼是個什麼意思,但憑直覺,大度設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讚美的詞。
正所謂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經歷過數次打擊之後的大度設在看到牌子之後如何還能繼續忍下去,催馬上前抽出腰間彎刀就對着那牌子砍了下去。
然後……,‘轟’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