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沉思許久,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沉聲道:“伍大哥,你可知此人的容貌特徵,或者衣着服飾?”
伍雲召詫異地看着李逍遙,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後,驚訝地說道:“少主,此人長得眉清目秀,看年紀約有四、五十歲左右,面貌卻看不出,彷彿只有二十來歲。若不是此人臉上有些細小的皺眉,就連末將都以爲他年紀不大。”
“那位神秘人的衣着卻是黑白相間的道袍,那件道袍與少主之前所穿的相差不大,不過顏色更深一點,仙風道骨的;尤其是末將臨近大唐邊關時,那人卻對末將隔空說了一句話,末將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他說的是何意。”
李逍遙驚訝地問道:“伍大哥,你可還記得那人對你說過的話嗎?”
伍雲召沉思了許久,擲地有聲地回道:“那人對末將說道:‘白虹貫日干戈起,碧血丹心震九州;前塵往事如雲煙,鏡花水月閒消遣。’末將一直不明白這首詩是什麼意思,他說完就轉身離開,而且還對末將說,讓我轉告於少主。”
“那個人讓你將此話轉告於我?”李逍遙大吃一驚道,伍雲召肯定的點點頭,李逍遙喃喃自語道:“那人居然知道伍大哥出現在突厥國內,是受到我的命令。當真是是他嗎?”
李逍遙又讓伍雲召詳詳細細地將事情的經過說清楚,不允許有絲毫的隱瞞。於是,伍雲召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這些年留在突厥國的經過詳細地說明了。伍雲召他們一行人只有十幾人,全部都分散進入突厥國內,裝扮成客商,不通突厥語,當初帶着一批銀兩想要與突厥百姓那裡購買馬匹,受到當地人熱情的招待,只不過是語言不通,交流起來非常的麻煩。
伍雲召帶領着一批銀兩以及布匹絹帛來到突厥國,突厥國百姓非常的熱情好客,毫無戰場上那般冷血無情。於是,伍雲召藉由商人的身份與突厥形成了商貿來往,他將中原地區的布匹絹帛帶到突厥國,突厥百姓看到大唐的絲織品,全部都傻眼了,主動與伍雲召做生意,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學會當地的語言,與突厥百姓融爲一體,就連穿着打扮都與突厥百姓一般無二,儼然成爲突厥子民。
伍雲召藉由商人的身份,將自己的屬下全部分散各地,明裡暗裡都在打探突厥國的國情。由於突厥國乃是貧瘠之地,一些地方人煙少至,根本就無法很快的達到目的地。因此,伍雲召花了整整三年時間纔將突厥國任何一處地方走遍,瞭解當地的風土人情,甚至是部落族羣的情況,他全部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一直留在突厥國內相安無事,白天裡賣賣布匹,夜晚繪出突厥國的戰略圖,標準清楚。一直到一年前,伍雲召發現一些兄弟們根本就聯繫不上,彷彿消失不見了一樣,他才意識到了危機。半年後,跟隨着伍雲召一起前往突厥的八十餘人,能夠聯繫上的只有二十餘人,四個月前,伍雲召的布匹根本就無人問津,甚至周圍還有一些突厥士兵把手,伍雲召才真正的知道自己的等人的行蹤被頡利可汗發現。
伍雲召知道六十多人全部都死了,他連夜着急衆人準備趁夜逃離突厥,卻不想被人料先一步知道消息,突厥大軍將他的住處團團圍住。他與二十多人一起殺了出去,愣是殺出一條血路出來,伍雲召等人才得以逃脫昇天,沒想到自己等人逃亡何處,身邊都會有突厥士兵,如影隨形,總是在任何地方待不了幾天就會被人發現,伍雲召自己都記不清楚隱藏在何處,他們一路逃回大唐國境,卻被突厥士兵再次發現,經過一番廝殺,只有他一人活着回來了,將情報帶回來,而伍雲召也被突厥元帥一箭射中,他身體上的箭傷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李逍遙微微點點頭,嘆息一聲:“伍大哥,辛苦了!”
伍雲召悲痛的回道:“少主,末將無用,救不了那些慘死的兄弟們,還請少主責罰!”
李逍遙瞪了一眼伍雲召,沉聲道:“生死各安天命,並不是你的錯,伍大哥將突厥國的情報帶回來,何罪之有。只不過那些兄弟們客死異鄉,本王他日必定親自出徵將他們迎接回來,決不允許任何人踐踏他們的屍骨。”
伍雲召想了想,支支吾吾道:“少主,末將總是覺得那個神秘人與少主有些淵源。”
“伍大哥,此話何意?”李逍遙淡淡地笑了笑,低聲道。
伍雲召望着李逍遙淡然地笑容,彷彿那人與他有些淵源,就在李逍遙的預料之中一樣,他硬着頭皮沉聲道:“首先,此人身上的服飾與少主當年所穿的一般無二;其二,此人的氣質也與少主當年的一樣,仙風道骨;其三,末將無論在何處隱藏,那人總是在幾天後知道末將的隱身之處,每次突厥士兵出現的時候,都有他的身影,彷彿有料敵先機的能力。”
李逍遙心裡已經有個大概,他有很大的把握那個人就是他。只是不敢確定,他又不能將事情挑明,只能模凌兩可地回道:“伍大哥,那人是誰,本王必定會查到。只不過眼下,你就安心的休養身體。這次回來了,就不要再出去了,與兄弟們好好地聚聚!”
“諾!”伍雲召斬釘截鐵地回道,他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急忙說道:“少主,那人還曾經對我說過,有人會行刺於你,讓你提前做好準備。”
“什麼?那人說過有人會前來行刺於我?”李逍遙驚訝地看着伍雲召,就連魏徵等人也一臉的驚訝,畢竟他們剛剛經歷一場生死搏鬥,李逍遙沉聲道:“那人是怎麼說的?”
“末將抵達大唐地界時,那人遙望着長安城,低頭細語時,被末將聽到的,只有寥寥數語,說是什麼危機出現了,好自爲之之類的話,具體的也沒有聽清楚。不過,末將偶然打探當地的地形以及軍事分佈時,無意間找到了頡利可汗的牙帳,在帳外末將親耳聽到頡利可汗想要派刺客前來行刺於少主,好像還說道大唐內有內應,兩者聯繫在一起,末將敢肯定的說,那人說的話就是指這件事。”
李逍遙吃驚地說道:“原來那些刺客是頡利可汗派來的!……”
“少主,你已經與那些刺客交手了?”伍雲召神色緊張地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問道。
伍天賜無奈地嘆息一聲:“的確如此,魏大哥與公旦一同來到王府中,少主就將自己釀造的美酒與衆兄弟們一起慶祝,卻不想刺客來襲。少夫人身受重傷,而且李智等五人全部戰死。如果沒有喝醉的話,就憑他們,兄弟們也不會戰死,此仇他日定要討回來。”
伍雲召聽聞伍天賜所言,才注意到伍天賜等人身上都有一些傷痕,他又聽聞長孫秀敏身受重傷,不禁緊張地問道:“少主,少夫人身體可否安好?”
李逍遙奇怪的看了一眼伍雲召,笑道:“敏兒經過我的治療,並無大礙。”
“不好,少主煩請您將那把武器拿過來,讓末將看看!”伍雲召激動地喊道,傷勢還未痊癒再次咳嗽起來,衆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伍雲召,他緩了一口氣,沉聲道:“少主,如果真的是突厥刺客的話,末將懷疑少夫人中了一種奇毒。”
李逍遙猛地站起身來,冰冷的眼神看着伍雲召,沉聲道:“伍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末將身受重傷之際,那人曾經救過末將一命,而且還送給末將一瓶藥,說是在危難之際會有作用,末將原以爲是毒藥,可他卻說,這藥不是給末將的,而是給另外一人的。並且,那人還說過,若是不信的話,到達長安城後就知道他說的話是否正確。由於那人實在是太神秘莫測了,末將就一直將此物貼身收藏。”
伍雲召再次從衣服夾層內取出藥瓶,呈給李逍遙。李逍遙接過藥瓶打開瓶口聞了聞,沒有任何的異樣,而且藥丸的味道非常的熟悉,他還是不相信那人會對自己如此好心。畢竟,那人身在突厥國,不知是敵是友。不過,伍雲召的話語還是讓李逍遙有些擔憂,他快步的來到長孫秀敏的房間內,再次探查了一遍,脈象平和,也沒有什麼中毒的痕跡,恬靜的模樣惹人憐愛。
長孫秀敏呼吸均勻地躺在牀上,李逍遙輕輕地撫摸着她光滑的肌膚,含情脈脈地喃喃道:“敏兒,此次你爲本王負傷,這筆賬算在突厥可汗頭上。他日本王必定親率大軍斬下頡利可汗的腦袋,讓天下人知道誰敢傷害你,本王就要滅他滿門。”
李逍遙不捨得看了一眼長孫秀敏,他低聲吩咐侍女只要長孫秀敏有任何情況,一律向他稟報。於是,李逍遙再次出去了。李逍遙大步向前,來到了走廊處,衆人全部都站在外面。重傷未愈的伍雲召,在伍天賜的攙扶下,也出現在此地,他在李逍遙趕回看望長孫秀敏時,就不顧衆人的反對,要出來查看才能放心,伍天賜無奈之下,只能陪着大哥來到刺客屍首處。
伍雲召拿出刺中長孫秀敏的長劍,緊鎖眉頭,然後再看看其他人的武器,全部都大刀,唯有首領用的是長劍,他覺得此事必定有蹊蹺。與此同時,李逍遙也朝着他這邊走來,看着伍雲召不顧身體健康,毅然決然地來到此處,李逍遙憤怒地說道:“伍大哥,你的身體剛剛好點,怎麼又出來受涼。”
“末將多謝少主的厚愛,不知少夫人身體可否安康?”伍雲召恭敬地問道,李逍遙微微點點頭,他急忙又問道:“少主,少夫人是不是一直都在熟睡,而且一臉的端詳,面色紅潤?”
李逍遙驚疑地回道:“伍大哥,你是如何知道的?沒錯,敏兒的情況的確如此,白裡透紅,彷彿更加的美豔了。”
“沒錯,末將有八分把握少夫人是中了奇毒!”伍雲召肯定的回道,他握着手中的長劍,“末將剛剛看了這些刺客,他們的確是擁有突厥人的相貌特徵,粗狂的身姿,他們的武器是突厥士兵用的彎刀,最奇怪的是那名刺客用的卻是這把長劍,實在是讓末將感覺有些不對勁,又加上少主所言,末將斷定少夫人定是中了毒。”
“當初末將身受重傷之際,差點死了,全部都是此毒害的。”伍雲召憤怒地低聲道,他露出身上另外一處傷痕,只見腰際有一處細微的傷疤,是利刃劃破留下的,不是很明顯,他指着這處傷疤,伍雲召繼續說道:“少主,當日兄弟在一起足足有二十餘人,各個都是末將調教出來的,論個體實力也是佼佼者,在萬人之中來去自由,取敵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末將與他們一同殺出,原本突厥大軍根本就阻攔不了我等,只要我等撤離,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與末將等人相抗衡,後來,那名神秘人出現,我方從開始暢行無阻到後來漸漸地落下風,末將百思不解。”
“直到末將那日受傷後,躲在一處暗地養傷才發現原因。我等在突圍大軍的圍困下,奮力殺出重圍,身上難免有些受傷,跟隨在身邊的兄弟們剛開始不以爲然。隨着時間的拖長,我等感覺身體非常的疲憊,非常的睏乏無力,別說上陣殺敵,就連拿起武器的力氣都沒有了。”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於客死異鄉,末將受傷之際那人曾經對我說過,這是一種毒藥,能夠使人全身乏力,戰鬥力消失,非常的睏倦,一直都是沉睡着,永遠不會醒來,直到一個月後纔會毒發身亡。在昏睡期間,身體與常人無異,只不過無論怎麼呼喊都不可能醒來,除非是服下解藥,否則必死無疑。”
“當日,末將等人就是中了此毒纔會全身乏力,昏昏欲睡,諸位兄弟纔會被突厥士兵圍殺。他們奮力殺出一條血路,末將才能得以逃脫,一直隱藏着,直到那人前來救治,否則末將也會毒發身亡。那人還說過這毒藥就是他製作的,因此末將才會將那瓶藥丸貼身收藏好。”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伍雲召的話李逍遙銘記在心,只不過李逍遙越聽越糊塗,他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人到底意欲何爲。不過,李逍遙不敢用長孫秀敏的性命做賭注,於是,他連夜命人送信前往李靖處,讓他趕回長安城,又派人到藥王谷請師兄孫思邈,至於虯髯客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然李逍遙連他一起都會找來相商,那人到底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