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與往常不同,剛一出現就顯得格外明亮,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夜色朦朧中,在長安城的一處廢屋裡,有數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在昏暗的燭火下,身影倒影在窗戶上,不停的搖曳着。若是有人看見,定然會膛目結舌,居中坐着的會是在朝堂上勢同水火的李建成、李世民,他們自小就沒有如此心平氣和的坐下一起商議,卻在李逍遙的事情上,破天荒的聚在一起,共同面對李逍遙。
“大哥,這麼多年來,我們幾乎沒有像今天一樣坐在一起好好地商議一件事情了!”秦王李世民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李建成,嘆息一聲:“人生有時候誰也猜不透,世事難料。雖然我們是親兄弟,卻無法真正的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實在是諷刺啊!”
李建成見李世民發自肺腑的心聲,不僅心中也是與他所想的一樣,無奈地嘆息一聲:“若是我們兩人生在平常百姓家,或許也不會有今日的煩惱,更加不會兄弟反目成仇,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縱然我們是親兄弟都無法避開,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我們兩人會因爲逍遙的崛起而坐在一起,這一切就是命運弄人。”
李建成、李世民兩人之前在大唐內呼風喚雨,任何一股勢力都要遠甚於李逍遙,大意失荊州,居然被忽視的李逍遙將兩人一次性擊敗,而且失去了翻身的一切機會,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如今,李建成、李世民兩人想來,都覺得世事無常,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們望着彼此,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如今,李建成、李世民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以及之前的過往,全部都拋棄,破天荒的坐下來,一起商議如何面對李逍遙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眼下這件事纔是關鍵。明人不說暗話,秦王李世民率先打破沉默,直接了當地說道:“大哥,我今日讓你前來,就是爲了眼下我們兩人在朝中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被逍遙瓦解,而且父皇對逍遙的疼愛實在是有些過分,父皇如此做,就是想要逍遙登基爲帝,成爲大唐的新君,我想與大哥一起商議一下,該如何做,畢竟以我一個人的實力無法撼動逍遙分毫,搞不好還會受到逍遙的慘烈報復,實在是無可奈何。”
李建成唉聲嘆氣一聲:“二弟,實際上今日你派人前來送信,我與三弟也準備派人前往秦王府,也是爲了逍遙的事情。聽你所說,看樣子二弟也覺得我們之中任何一方勢力都已經無法與逍遙相提並論了,爲今之計,我們只能在同一條戰線上才行,不然無論是誰遭到逍遙的打擊,接下來也逃不掉。”
李世民驚訝地瞥了一眼李建成,他沒有想到大哥想的如此之深,李世民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該怎麼做?大哥,你在兄弟們之中,論智謀不亞於父皇;父皇當年的智謀在那個時候,也是赫赫有名的,不知道大哥有什麼樣的想法?”
李建成見李世民少有的稱讚自己,他微微一愣,哭笑不得道:“二弟,若是我有好的計謀的話,早就想好了,根本就不會喊你前來共同商議了。再說了,對於逍遙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每次都是乘人不備,不按照常理出牌,根本就摸不透他的心思,只不過我們首當其衝的任務就是不能讓逍遙真的被封爲太子,只要這件事完成了,纔是當務之急。”
李世民無奈地嘆息一聲,道:“唉,若是我有計謀,早就向大哥言明瞭,根本就不會多此一舉!唉!……”
衆人一陣沉默,長孫無忌微微躬身,沉聲道:“王爺,臣有一計扭轉乾坤,不知王爺以爲如何?”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三人面面相覷,衆人的目光也在同一時間看向了長孫無忌,李世民見長孫無忌有計策,他激動地說道:“長孫大人但說無妨,若是此計真能扭轉乾坤,那你就大功臣,當記首功!他日本王必定封你爲國公!”
“臣多謝王爺的好意,我也是秦王府的人,焉能據爲己有!”長孫無忌不卑不亢地回道,李建成等人紛紛讚許長孫無忌不是貪慕虛榮之人,又聽見長孫無忌沉聲道:“以臣之見,逍遙王已然大勢已成,若是按照正常的思維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只能兵行險招方能克敵制勝,扭轉乾坤。”
李建成詫異地問道:“兵行險招?如何兵行險招,克敵制勝?”
長孫無忌見李建成詢問,他從容不迫地回道:“回稟王爺,臣說的兵行險招,乃是發動兵變,直接將逍遙王除之。”李建成、李世民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長孫無忌,他想要發動兵變直接將李逍遙殺了,這招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全部都愣住了,又見長孫無忌泰然處之道:“臣知曉逍遙王每日申時一刻都會前往太穆皇后的寢陵,酉時三刻纔回宮,此行必經之路便是玄武門,我們可以在玄武門設置埋伏,等候逍遙王前來,到時候一涌而上,任他武藝再高都防不勝防!”
李建成聞之臉色大變,沉聲道:“骨肉相殘,是古往今來的大罪惡。縱然是我們處於劣勢,眼看禍事即將來臨;但是本王還是覺得此計有待商榷,畢竟逍遙都是我們的手足,再說逍遙的身邊還有玄霸、李靖等人,他們合起來的力量實在是強大無比,本王覺得還應該從長計議!”
李世民沉默不語,眼神中露出一絲精光,他之前也用過,只不過沒有長孫無忌那麼狠,李世民對於玄武門設置埋伏截殺李逍遙,他覺得可以去做。於是,李世民瞥了一眼長孫無忌,微微點點頭,示意長孫無忌繼續說下去。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贊成自己的建議,義正言辭地回道:“如今局勢對我們是大大的不利,若是再不採取行動的話,我們必然遭到逍遙王的打擊。此時,王爺處理事情猶豫不定,這是不明智的;面臨危難,不能決斷,這是不果敢的。若是想要扭轉局勢,有時候必須要流血犧牲。”
“我已經查明逍遙王每次前往太穆皇后的寢陵都是獨自前往,身邊也就伍氏兄弟兩人隨行,只因皇上在寢陵居住,逍遙王每日都會向皇上請奏,根本就不會帶更多的護衛軍。只要我們計劃周詳,不是沒有可能,再說諸位王爺身邊必定還有一部分隱藏的勢力沒有動用,這是我們的王牌,只要王爺下令將在外面的將士,全部召進宮中,讓他們穿好盔甲,手握兵器,殺他個措手不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是逍遙王武藝超羣,也是難以抵擋衆人的攻擊!”
“手足相殘自古便有,歷史之中仁君舜帝。如果他在疏通水井的時候沒有躲過父親與弟弟在上面填土的毒手,便化爲井中的泥土了;如果舜帝在塗飾糧倉的時候沒有逃過父親和弟弟在下面放火的毒手,便化爲糧倉上的灰燼了,怎麼還能夠讓自己恩澤遍及天下,法度流傳後世呢!所以,舜帝在遭到父親用小棒笞打的時候便忍受了,而在遭到大棍笞打的時候便逃走了,這大概是因爲舜帝心裡所想的是大事啊。”
“既然王爺想要扭轉乾坤,必須要兵行險招,此乃成就大事的必經之路,在這條路上必須要有人犧牲。縱然是兄弟手足,都無法與國家大事相提並論。”
長孫無忌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李建成、李元吉沉默不語,他們紛紛低下頭,腦海中都在想着長孫無忌的話。與此同時,李世民見李建成、李元吉都低頭不語,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沉聲道:“大哥、三弟,長孫大人所言我覺得甚有道理。若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眼前的局勢容不得我們猶豫不決,必須儘快決定纔是。正如長孫大人所言,大哥、三弟必定還有隱藏的勢力,這個時候也該拿出來了,不然真的到了大難臨頭之際,到時候毫無用處,豈不功虧一簣。”
李建成、李元吉見李世民都贊成長孫無忌的意見,轉念一想,也覺得李世民說得很多。於是,李建成、李元吉兩人也贊成長孫無忌的意見,決定在玄武門截殺李逍遙。並且,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三人當天晚上就秘密的下令命那些死士進宮,他們三人還將鎧甲、武器全部都讓衆人穿上,迫切地等待着明日的到來。
武德九年六月初一丁巳日,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現於天空正南方的午位,按照星象占卜的說法,這是“變天”的象徵,是暴發革命或當權者更迭的前兆,代表要發生大事了。玄真子早在太穆皇后竇氏下葬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京城,卻將袁天罡、李淳風等人留在宮中,以備不時之需,袁天罡、李淳風兩人瞪大着眼睛望着天空中出現的太白金星,喃喃道:“看樣子要變天了!……”
李逍遙望着天空中出現的太白金星,一笑置之,他依然按照以前的規律,有條不紊的處理每天的事情,彷彿天線異象根本就與他無關似的。袁天罡、李淳風兩人急忙將自己推測出來的結果告知於李逍遙,叮囑李逍遙提早提防,只因太白金星的方位正是秦王李世民的府上。於是,他們兩人大膽地推測秦王想要發動兵變,謀奪大權,卻被李逍遙一笑置之,置若罔聞,反而叮囑袁天罡、李淳風兩人不可妄語。
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三人暗中準備一切,就連在宮城北門玄武門執行禁衛總領常何本都在相助於李建成。玄武門禁衛總領,目送着李逍遙的馬車自玄武門而出,前往寢陵的方向後,他就將這個消息告知於李建成。
於是,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都將自己的底牌全部拿出來,在玄武門設伏準備夾擊李逍遙。並且,李建成任命翊衛車騎將軍馮立與副護軍薛萬徹、屈直府左車騎謝叔方率領精銳兵馬兩千人在玄武門外等候,只要見到逍遙王進入玄武門,便關閉城門,他們在外面接應,抵禦李逍遙麾下大將前來救援。
李世民率領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段志玄、屈突通、張士貴等人入朝,他假借唐高祖李淵的聖旨,命令自己麾下的將領統管整個玄武門的將士,然後命他們全部留在玄武門四周,埋下伏兵,只要見到李逍遙的馬車前來就立即出來,痛下殺手。至於,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柴紹等人則穩坐在玄武門的城樓上,發號施令。
酉時三刻李逍遙準備從唐高祖李淵的住處離開,朝着皇宮方向走去,戌時一刻李逍遙就已經抵達玄武門的城下。夏季的太陽落山要稍微晚一些,李逍遙掀開窗簾,他望着落日餘暉,怔怔發呆,久久不語。天邊的晚霞猶如鮮血一樣鮮豔無比,李逍遙喃喃道:“今天的晚霞比以往的都要美麗,實在是美不勝收!……”
伍雲召、伍天賜兩人一左一右的騎着戰馬,手握武器,身披鎧甲,威風八面的傲然而立。伍雲召見前往就是玄武門,他望着四周寂寥無人的城門口,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撥了繮繩,來到李逍遙的身邊,低聲道:“少主,屬下覺得前方有些詭異,您還是稍後前行,我們兄弟先去查看一番……”
李逍遙見伍雲召緊鎖眉頭,他微微一笑道:“伍大哥,務須擔心,安心進城即可;再說皇宮城門下,乃是天子腳下,哪個賊人敢如此放肆,居然敢在皇城中鬧事!”
伍雲召見李逍遙振振有詞,風輕雲淡地模樣,他嘴上沒有任何的反駁,心中卻有些不安的感覺。多年來的危機感,使得伍雲召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雖然這條路,伍雲召跟隨着李逍遙走了上百遍,早已熟悉,對於周圍的一切,伍雲召都已經摸得非常的熟悉,但是今天他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不知問題出現在哪裡。
伍雲召聽從李逍遙的命令,他又來到了伍天賜的身邊,低聲道:“你前去讓總領常何本開城門,讓少主進城,切記小心爲上。若是發現任何的問題,必須立即保護少主的安全。”
伍天賜詫異地看了一眼伍雲召,他見大哥臉上凝重的神色,原本覺得無所謂的話語硬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他鄭重地回道:“大哥,切莫擔心,待我前來通傳!”
於是,伍天賜滿懷着疑惑地心情前往玄武門城下,他高聲喊道:“逍遙王回宮,快快打開城門!”
玄武門執行禁衛總領常何本見伍天賜的呼喊聲,他的目光略過了伍天賜,目不轉睛地看了一眼李逍遙的馬車,只見李逍遙已經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李逍遙微笑地看了一眼常何本,他急忙收回目光,命令將士將城門打開,任由李逍遙的隊伍進入皇宮。
伍雲召見城門打開,心中稍稍安心一點,伍天賜率先一步踏入玄武門內,李逍遙、伍雲召兩人緊隨其後,待伍雲召望着四周鴉雀無聲,冷冷清清的玄武門,他心中的警覺更加提高。伍雲召覺得事情非常的不對勁,身爲訓練有素的刺殺者,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使得他感覺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肅殺的氣息,他低聲道:“天賜,你去護衛少主的安全,這裡有我!”
“大哥!……”伍天賜見大哥進入玄武門戒備心沒有降低,反而加強,他疑惑不解的說道。
伍雲召見自己的弟弟紋絲不動,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他來不及多想,猛地低吼一聲:“我讓你去,你就去,快點!若是少主有任何的三長兩短,你吃罪得起嗎?”
伍天賜悶悶不樂地撥馬回頭來到李逍遙的身邊,李逍遙讚賞的點點頭,喃喃道:“伍大哥多年來的警覺性的確比伍哥要強多了!……”他又望着一臉鬱悶,耷拉着腦袋的伍天賜,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自己的面前,李逍遙低聲笑道:“伍哥,待會就有一場好戲要開鑼了,你就拭目以待吧!”
伍天賜猛地擡起頭,驚詫不已地望着從容不迫、笑臉盈盈的李逍遙,他覺得李逍遙的笑容有着說不出的寒意。雖然李逍遙一直都是微笑地樣子,但是跟隨在李逍遙身邊日子最久的伍天賜知道,事情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又聽到李逍遙的話語,他就知道大哥強制的命令自己來到李逍遙的身邊,甚至從未動怒的大哥,今天一反常態對自己三番四次的怒吼連連,伍天賜這才發現大哥的叮囑不是空穴來風,必定有事要發生。
李逍遙等三人踏入玄武門內,剛剛向前走了一千米的時候,玄武門的城門就已經關上了,緊接着陸陸續續的又關閉了其它三面小的城門,只有前方留有一處門。只不過前方的大門上卻出現了密密麻麻,穿戴整齊的一支護衛軍,手拿武器,面無表情地大步流星的走進玄武門,城門再次關閉山,不留一點空隙,大軍直接將李逍遙等人圍堵的水泄不通,不給他們任何逃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