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厥，金山王帳。
前線大敗之事已然傳入了趙有林的耳朵。
此時的他，滿面冰寒，目光直在滿場將領的臉上不斷掃視。
“十萬人，整整十萬人！”
“就算是十萬頭豬，唐賊也得抓上幾天吧？”
“可只一夜之間，一夜之間就被唐賊擊潰，整整損失了三萬將士……”
趙有林直接從桌子上抓起了一柄長刀，丟在那負責傳令的傳令兵面前。
“將這個交給護密羅。”
“告訴他，我只給他十日的時間。”
“要麼他持此刀將丟失的地盤搶回來。”
他神色陰沉，咬牙道：“要麼他就用這把刀自裁，告慰我軍陣亡將士的英魂。”
聽聞這番話，那傳令兵亦是心頭一驚。
前線僅剩的七萬將士，可大唐一方還有十幾萬人呢。
不說這人數上的問題，只說護密羅帳下士卒找回被大唐甲士打沒的士氣，就不止是十日的問題了。
可他作爲傳令兵，他能說什麼？
他也只能將這份命令送到護密羅的手上。
……
天山。
西突厥臨時營地。
護密羅看了眼那擺放在桌子上的長刀，不禁苦笑。
剛纔，他已經聽了趙有林讓人給自己帶來的命令。
可以如今的局勢來說，別說十日，就算是二十日，他又能如何？
能在那樣的亂軍當中，保留這六萬餘近七萬的敗軍從那樣的亂局當中脫困就已經是他的本事了。
若讓他此時在帶着這支士氣跌落谷底的軍隊去進攻士氣正鴻唐營，那就是在找死。
可他卻也不敢違背趙有林的命令。
畢竟他深知這位爺的心性。
這位自稱趙王的傢伙，可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若他說要讓自己死，那就是讓自己死，完全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一次，怕是一切都完了。”
護密羅看了眼身邊的弟弟護密骨，他忍不住嘆道：“若我身死，振興部族的重任可就要擔在你身上了。”
似是猜到了他要做什麼。
護密骨滿臉焦急道：“大哥，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呀……”
他自然知道，此次戰敗，他大哥要負主要責任。
可若不是趙有林想要嘲諷大唐，故而將安放糧草這樣重要的地點安排在了那樣顯眼的地方。
他們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大哥本就是護密部的族長，跟他趙有林有什麼關係？”
護密骨咬牙道：“與其這樣受氣，受他欺辱，還不如反了出去，脫離他趙有林，咱們護密部依舊還是東南大漠的霸主！”
“你給我閉嘴！”
護密羅直一腳踹在弟弟的胸口上，將其一腳踹翻。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若我們反了，你信不信他趙有林馬上就會派遣重兵，在東南大漠掀起腥風血雨？”
“那又怎樣？”
護密骨從地上爬起來，紅着眼睛看着護密羅：“難道我們就要一直在這受他趙有林的欺辱嗎？”
“不然還能怎樣？”
望着護密骨，護密羅嘆了口氣。
他又怎麼可能是心甘情願的在趙有林的帳下效力的呢？
或者說，在趙有林建立的政治集團當中，心甘情願爲他效力的根本沒幾個。
充其量，就是他從東北三番帶到西突厥的那些人。
而其他的都是他利用收買、威脅、吞併等手段強行融合進來的。
趙有林的狠辣手段，早已在大唐的西北傳遍了。
若有不服者，輕則自己身死，重則便要被滅族。
而西突厥內部，本就不和，並且十分看重利益。
趙有林滅了一個部族，對於別的部族來說，就是平白得了片領土罷了。
“你我死了事小，可連累了族人兄弟，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我們護密部，可不僅僅是隻有我們兩人而已，還有我們的妻兒老小，以及我們的族人兄弟。”
“作爲護密一部的族長，我有義務也有責任帶領部族走向強大走向繁榮。”
“並且，我也有責任爲我的族人們，挑選一位合格的族長出來。”
護密羅拍了拍護密骨的肩膀道：“所以，不論如何你都得活下來，今夜我便讓人送你走，送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大哥……”
護密骨還想說些什麼。
可話還未等出口，便被護密羅打斷。
他再次重重拍了拍護密骨的肩膀道：“答應我，在你做了族長之後，就立刻帶着剩下的族人們舉族遷徙，前往更西尋找新家園。”
“以後再也不要捲入到趙有林與大唐的紛爭。”
說完這話後。
他便直接昂首叫來心腹，讓其帶着護密骨離開。
隨後，他又叫來各處將領，商討近一步的戰術。
當然了，他所謂的戰術，就是讓現在這支已經徹底被大唐打沒了勇氣的敗軍再出天山。
……
西北，玉門關。
李勣與李靖相對而坐。
聽着帳下斥候傳來的消息。
當他們聽聞，已經被他們打回了天山以北的西突厥軍隊，再次從天山出來時，他們倆也非常意外。
畢竟，只要是個有腦子的將領都知道，一旦士氣崩潰，就不能在發動進攻。
除非抓住了能一擊必殺的機會，否則只會帶來更可怕的後果。
“不論怎麼看，西突厥方面也不像是抓住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李靖眯縫起雙眸道：“倒有些像是孤注一擲的拼命呀……”
“將軍說的沒錯。”
“西突厥就是要孤注一擲的拼命了。”
李勣輕笑一聲道：“早前在東北時，我便與這趙有林打過交道。”
“那時的他，被殿下的一番設計，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最後，他便讓帳下士卒不要命的朝我軍大營發動猛攻……”
聞言，李靖愣了下，隨即問道：“那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想利用我軍之手，消耗敵對勢力的兵力？”
“有這種可能。”
“但據我推測，這種可能並不大。”
“因爲前些時日，我便接到了戰報，這一次與我軍交戰的主將乃是東南大漠護密部的族長。”
“其中絕大多數士卒也都是從護密部直接招募的。”
“而據我所知，這支部族早在趙有林那廝抵達西突厥後不久，就表示了臣服。”
“算來，這還是趙有林建立政權後第一支親軍纔對。”
“可如今他卻將護密部往思路上逼，肯定不是消耗敵對勢力這麼簡單。”
李勣揉着下巴道：“若我猜測的不錯，他應該是打算跟我們玩心理戰嘍。”
聞言，李靖不由挑眉，滿臉狐疑的問道：“心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