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誠一開口,身邊一大幫一起來的獄卒們,也好像約定好了一樣,大聲響應了起來。
這一下聲勢很大。
而且,還是從府兵大軍自己的人馬裡,發出來的。
其他的兵將們聽了柳孝巖的話,本來就已經動搖了。
這時候一聽,心裡最後的一點猶豫頓時消失了,都舉起刀槍喊道:
“沒錯,柳大哥說得對。
咱們是大唐的軍人,不能再受騙了,咱們要跟着李大人和趙法師,殺賊!”
柳孝巖見事情成了,立即舉起長戟,一指令狐德正道:
“好,兄弟們。
那就跟着我,抓拿賊首、令狐德正!”
“聽大哥的,抓賊!!!”
震耳欲聾的喊聲之中,令狐德正整個人都呆住了。
片刻之前,他還手握數千大軍和突厥援兵,正是威風八面,要把對手一舉剷平的勢頭。
可這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衆叛親離。
他的身邊,就只剩下了幾個隨從,和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了。
這大好局勢,一下子完全顛覆了過來。
都是因爲那個趙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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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令狐德正還想趁今晚的機會,把趙寒一舉拿下,好把前面受的氣全都找回來。
可沒曾想,竟然又被這姓趙的小子擺了一道,徹徹底底地敗了。
從前隋直到大唐,令狐德正堂堂一個將軍,當了十幾年了,竟然被一個少年玩弄於鼓掌之中。
他越想越氣,手裡鐵鐗突然一舉。
一層黑光,在他的全身上,頓時升騰了起來。
這是化外玄光。
這位一直似乎都只是個凡俗武人的武將,竟然,也是一名化外修士!
“哼!”
令狐德正渾身黑光蒸騰,鐵鐗指着柳孝巖道:
“他孃的,就算那姓趙的小子詭計再多,把所有的人馬都騙回去了,又怎麼樣?
你們這些凡俗人等,能爲難得了你令狐爺爺我嗎?
柳孝巖,先把你的這條狗命,拿過來吧!!”
令狐德正突然大喝一聲,縱馬衝了出去,凌空一下躍起!
他的身上,黑光頓時凝成了一隻巨大的黑熊光形,張牙舞爪,連同他的身軀和黑色鐵鐗,朝着柳孝巖的頭頂、狂壓而下!
柳孝巖只是個凡俗武人,無從躲避,眼看就要爆體而亡!
就在此時,衛察司的兵隊裡。
一道黑色的殘影,突然飄了出來。
殘影的手裡,好像有一把長長的白色物事。
那物事的上面,有一道冷冷的暗藍光芒,對着半空中的黑光鐵鐗,一閃而過!
咧……
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就像一張紙被切開了似的。
半空中,黑色鐵鐗突然攔腰斷開、裂成了兩半,黑熊光形頓時爆裂而開,化作無數的黑氣飄散!
令狐德正頓時感到,胸口好像受了一記重擊。
他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夜色下,那道殘影定住了。
正是那個黑衣少年蕭尋。
他冷冷望着四周的人羣,垂在身旁的手裡、握着那柄長長的白劍。一道暗藍光芒,正在劍身上危險地跳動着。
一種莫名的可怕殺氣,在他那張柔弱清秀的臉上,放了出來,讓四周的所有人都爲之震懾。
院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此時的石道上,喀貝莎帶着突厥豹師大隊,衝了進來。
她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似乎立即就明白了。
她和柳孝巖,這兩支大軍的領頭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
原來,今晚這衛察司裡外的一切,早就在計劃之中。
而這一戰下來,大都督府府兵和突厥豹師,這兩支對手的步騎大軍,幾乎全部倒戈,變成了己方的人了。
如此一來,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整個揚州大戰的局面,一下得到了重大的扭轉。
而這一切,除了參戰衆人的努力之外,都是來源於趙寒事先周密的分析和安排。
就好像,今晚敵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柳孝巖想到這裡,禁不住擡頭對着遠方大都督府的方向,感嘆道:
“趙法師,李大人說得沒錯,你可真是一位神人啊!”
嗖……
他的手裡,一支焰火響箭升空而起,在半空炸了開來,猶如一朵盛開的夜花。
遠方,大都督府的正堂裡外。
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夜空中的,那朵火焰之花。
洛羽兒立即興奮道,“趙寒,柳參軍和小尋他們,成功了!”
哥舒摩羅當然也看到了,也立即明白了一切。
可他怎麼都沒法相信。
爲了這一次揚州的事,哥舒摩羅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年的心血。
而今晚,他更是用盡了一切的陽謀陰謀,才定下了這個“兩邊下手”的妙計。
就連杜鬆雲那樣的陰謀家,都被他騙過了。
哥舒摩羅本想着,過了今晚,趙寒這些帶頭人物、連同手下的人馬,幾乎都被剷除了。
那這座揚州城,就會完全控制在他的手裡,那接下來、那個更爲龐大的計劃,就可以立即展開了。
可沒想到,竟然又被趙寒全部看破,打敗了。
這個趙寒,三番四次地挫敗了他的謀劃。
而且每一次,都是以各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方式,讓他哥舒摩羅輸得,無話可說。
牆頭上,哥舒摩羅望着大堂裡,那個青衫少年的身影。
他那冷漠的眼神裡,頭一回,生起了一絲隱隱的敬畏來。
大堂裡,趙寒淡然一笑,手裡的玄黑鐵器上,玄光突然一盛!
嘭!!!
封住大門的黑油鐵鏈,全部爆了開來,散落了一地。
夜色下,趙寒走了出來,站在偌大的院落中間,望着牆頭上的哥舒摩羅道:
“哥舒先生,您今晚的大計,至此已經全部失敗了。
那您自己,是束手就擒呢,還是準備繼續負隅頑抗?”
哥舒摩羅就這麼俯瞰着趙寒,一句話都不說。
過了不知多久,他的眼神忽然一冷,變得無比的陰森:
“趙寒,是,今晚的這一戰,你做得很好。
可你不要以爲,這就贏了。
我告訴你,今晚的事,只是這次揚州大戰的開端。
接下來,我馬上就會讓你知道,你們唐人的那句俗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傍’,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寒一笑,“先生果然不愧是先生,都這時候了,還想着給在下上課呢?
我知道,您說的那隻黃雀,確實有。
那應該就是,您一直藏着、準備作爲最後一招的,那支神秘的水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