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天地,理想的家園……現在放眼全天朝,還找得到這樣的地方麼?至於解放水深火熱的資本主義國家,暫時還沒那個打算,可不就得開發火星了麼?
冉冬辰突然就啞火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難道我的牛皮吹得太大,讓人一下子就誤會了?
“那是下一步的計劃,至少等到二十年後再說。”陳可逸突然靈機一動,大大咧咧地說道:“現在先打好基礎,積累資金和經驗。地球遲早是要被人類給毀掉的,到時候移民火星,我們要爭做第一批先驅者。”
這下子,不但完全出乎冉冬夜的意料,就連冉冬辰都被深深地震驚了:這傢伙也太敢吹了吧,哥只是從容城吹到全國,本以爲都牛逼閃閃了。誰知道跟他一比,簡直就是小打小鬧,這傢伙,都從地球吹到火星了。
但是,這個牛吹地太飄,完全脫離了現實生活,假地太明顯了。
冉冬夜有些急了,伸出長腿,從桌子下面撒嬌般地跺了陳可逸一腳:你這是在毀滅自己的形象,讓我的父母原本就不太看好的印象,變得更爲深刻。
你是故意想放棄,還是怎麼的?難道讓你演一次戲,真的就這麼煩躁?非要立馬就被PASS掉才高興。
一想到故意放棄這個可能性,冉冬夜突然沒來由地從心底深處生出一絲憂傷。平日淡然從容,堅強自立的冉總裁,這麼多年來,還沒有過如此哀莫大於心死的心境。
“小陳,說說你是怎麼想的,你想說自己從事的事業,是環保乾淨的麼?”冉父自從上了飯桌後,本來一直都沒說話。現在卻像是來了點興致,對陳可逸說道:“一大堆話裡,你真正想說的精髓,應該是那句,地球遲早要被人類給毀掉。是不是?”
“我說的不僅僅是環保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人的貪婪,足以毀滅地球。”陳可逸說道:“現代社會,人的慾望太過強烈了,都想要掌握一切。爲此不惜一切代價。但其實,很多東西都不是必要的,甚至是壓根就不需要的。擁有這些,其實只有一個目的,表示自己比別人牛逼。
但爲了這點虛榮心,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不但是身心俱疲,還有的人迷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到路途的方向,忘了最初的夢想。其實。只是想生活地好一點而已,無憂憂慮,但似乎走得太快了,停不下來了。生存是不成問題了。但心裡滿滿地都是憂愁。”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尤其是冉父,原本和藹可親的面孔,一瞬間有些凝重。目光望着遠方有些失神,彷彿在回憶着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一點一滴,對陳可逸的話。有點感同身受的意味。
陳可逸繼續說道:“就像是你們看待未來的女婿,眼光總是放在外部的條件上,或許覺得這樣的成功人士纔有安全感,能給女兒無憂無慮的生活;但真的是有錢了,就能無憂無慮麼?難道冬夜現在不算有錢麼,你們覺得她真的快樂嗎?”。
冉冬夜目光如水,靜靜地看着陳可逸,心裡滿滿地都是感動,只覺得一字一句,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忍不住想要落淚。
冉冬辰目瞪口呆:我靠,這傢伙不是在吹牛麼,怎麼吹着吹着,繞到這個話題了,還帶着點批判的意思,真是高人啊!
冉父冉母同時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冉母說了一句:“其實我們也不是真的有多看重錢,但是我們都希望她找一個有能耐的男人,這樣她就不用那麼辛苦,我們做父母的,都是爲了孩子好。”
“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孩子好,但孩子真的就能好麼?在一個聽起來很偉大的理由下,理所當然地替孩子做各種決定,卻忽略了一個事實:孩子不是木偶,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陳可逸說道:“冬夜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需要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
一個人的一生,不應該是父母的續集,也不應該是子女的前傳,更不應該是朋友的外篇,那些只是故事的一部分,真正的中心思想,只應該是自己書寫的代言!”
現場一片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小陳,你說的這些,確實有些道理。”冉父說道:“或許在你眼中,我們就是嫌貧愛富的勢利眼。隨你怎麼想好了,我們得確定,她的男人有能力,好好照顧她一輩子,你覺得這個要求過分麼?”
“當然不過分,合情合理。不過要看是怎麼個照顧法了,是發自內心的照拂,呵護,爲她遮風擋雨;還是指奢華無度,錦衣玉食的生活?”陳可逸認真地說道:“其實後一種生活,你們已經給她了,而她內心深處渴望的,是前一種生活。”
飯桌上的氣氛,極爲安靜,沒有人說話。
冉母沉默了半晌後,終於說道:“小陳,你說的這些,我們不是沒有想過。但現實生活,跟理想中的差距太大。照拂,呵護,遮風擋雨,這些都是說說就行了麼,用什麼來擋?沒有強大的能力,沒有一副寬厚的肩膀,又如何能面對那麼多風風雨雨,搞不好反而需要冬夜來擋,我們怎麼能放心?”
父母的心態,永遠是落腳在現實生活中,不像陷入熱戀的年輕人那樣,相信愛情的力量。在他們看來,激情終有一天會消退,最終的形態,其實就是搭夥過日子,沒那麼多情情愛愛。既然是過日子,物質需求就是剛性的,不管自家條件已經好到了何等程度,但總歸還是希望,男方的能力夠強。
所以冉冬辰一再強調,讓陳可逸要了解丈母孃心態,要把牛逼吹到天上去,先糊弄好了,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我不知道要什麼樣的肩膀,纔算是足夠寬厚,要怎樣的能力纔算足夠強大。”陳可逸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我也非常理解父母對子女的想法,要想從你們手中把冬夜接收過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樣吧,給我半年時間,賺個兩千萬。要是賺不到,我也沒那個臉再說什麼了。”
說完,轉頭就走,讓幾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我靠,半年兩千萬,這傢伙真敢吹。冉冬辰心裡嘀咕着:該不會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吧。哎,就知道這種年輕人沉不住氣,不像哥這麼老練。牛皮可以隨便吹,但是千萬不要給自己定目標,這可是要兌現的。
“咱們是不是把這孩子,逼地太緊了?”冉父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突然對冉母說道:“有壓力是必要的,但要循序漸進,別逼着這孩子走極端。”
“我也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半年兩千萬……”冉母攤攤手,然後說道:“不過,這也是檢驗成色的機會。”
冉父嘆了一口氣,瞪了冉冬辰一眼,呵斥了幾句:“就知道吹牛,你以爲我們不會事先去調查一下這個傢伙的經濟狀況啊?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桃源果,你當我不知道麼,現在公司正在開發的桃源生活村,我能沒點消息?什麼橫跨三大行業,進軍全國,還要開發火星,都是你的餿主意吧,虧你想的出來!”
冉冬辰徹底傻眼了:尼瑪先前都調查了,那早說啊,還考察個屁啊?浪費了我這麼多表情。
不過也怪了,父母明知道那傢伙的經濟狀況不是太好,怎麼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反對,而是給了一次上門的機會呢?搞不懂啊。
“冬夜,這事別怪你爸……”冉母正要對冉冬夜勸說兩句,卻發覺冉冬夜已經起身離開了桌子,奔着陳可逸離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小逸,讓你受委屈了。”冉冬夜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憐惜和自責。
“這有什麼委屈的?”陳可逸淡淡地笑了笑:“我這拂袖而去,裝逼功底可謂是登峰造極吧。你父母肯定會把心裡的想法都對你說出來。”
“你好傻,想都不想,就半年兩千萬。爲什麼要這樣給自己壓力?”冉冬夜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只是……在演戲,你不用……這麼……當真。”
“有沒有聽說一句話,叫做戲假情真呢?”陳可逸說道:“不過這兩千萬是必須的,不僅僅是給你父母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要是半年內賺不到這個數,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這個倒是真心話。半年內要是賺不到兩千萬,人都掛了,還談個屁。
戲假情真,這句話,讓冉冬夜的心裡顫然一動:等了好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句話。
“我不需要你有錢的,真的一點都不需要。”冉冬夜動情地說道:“你不要給自己任何壓力,過你喜歡的閒雲野鶴的生活就好。我不想因爲我,你改變了你自己。”
“我又沒說要改變生活方式,閒雲野鶴也能賺錢啊。”陳可逸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答應我,等我半年,到時候我會給所有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