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領導吃不到蜜桃,關陳可逸鳥事啊,怎麼怪罪,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而且就算他把桃子給治好了,別人也不會提半個字,幫他邀點功勞;反而是如果出手,又沒醫好,倒是有可能成爲替罪羊。
別看只是個農場,看起來挺單純的純技術場所,但遇到搞政治的,那就很複雜。
江湖險惡,不得不防。陳可逸憑什麼去出這個頭,做默默奉獻的雷鋒?話說人家雷鋒同志雖然做好事不留名,但都寫在了筆記本里;不但寫在筆記本里,很多時候還留下了珍貴的照片,記錄了他默默無聞做好事的光輝瞬間,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夏冰覺得陳可逸這件事情處理地非常對,不能隨便去攪這攤子渾水。不過,這還不是她此刻最大的疑慮,她最疑惑的是:陳可逸什麼時候成了權威專家?這個世界變化真是太快,很多時候都讓不明白。
“老白,這件事,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啊。”謝思齊一見陳可逸這態度,心裡就涼了半截,而且又不太好意思再拉下臉皮去求,趕緊又做起白雲飛的思想工作。
而且說句實在話,在他內心裡,他始終對陳可逸是個權威專家的事實,還有些懷疑。
“我不是在開玩笑,蜜桃出現的這種病變,我以前沒有見到過,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辦法。如果非要我來處理,估計要好幾天才能得出結果。”白雲飛說道:“但你又等不了那麼久,現在有現成的專家在,你又何必捨近求遠。”
話說道這個份上,謝思齊也沒轍了。白雲飛說的不錯,要是經他的手慢慢研究,幾天都不一定拿得出結果,自己是等不起的。
如果再去請別的專家呢?肯定不會比白雲飛花費的時間更短,等到拿出結果。黃花菜都涼了。
那就只有向陳可逸求救了?火燒眉毛的當口,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表弟,再怎麼不愉快,咱們都是一家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關鍵時刻,還是要互相扶持,共度難關。”謝思齊陳懇地說道。
夏冰心裡一嘆:這個傢伙的確厲害,是個搞政治的料。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在需要的時候,“表弟”喊得是那樣的自然。
“表弟?”白雲飛一聽這個稱呼,頓時傻眼了:“你,你們是……”
在他的印象裡,陳可逸就是一個不名一文的普通人,而唐一珊對自己介紹的陳可逸的情況裡,似乎也沒有半點表明他是個豪門的痕跡……怎麼突然間搖身一變,就變成謝家的人了?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稱呼更是不能隨便亂叫。”陳可逸一本正經地說道:“可能在血緣上,我們是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聯繫,但是昨天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互不干涉,你們謝家的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白雲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似乎沒聽錯。他真的跟謝家有關係……隱藏地太深了!
“爺爺遲早會回心轉意的,血濃於水嘛。”謝思齊不愧是個搞政治的人才,陳可逸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依然笑容滿面,彷彿一點都不生氣,還煞有介事地說道:“不管其他人是怎麼看你的,至少我這個表哥,對你是接納的,歡迎早點回到謝家來。”
“謝主任,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現在是在辦公事,私事以後再說。”陳可逸扭頭說道:“經過半天的巡視和走訪,發現巨山農場在管理上出了一些紕漏,導致蜜桃發生了病變,作爲這裡的負責人,謝思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夏秘書,把我的意思整理一下,回頭彙報給上級有關部門。”
夏冰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到陳可逸的目光盯着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在叫自己呢。
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秘書了?哼,你這小子倒是會藉機揩油,佔我便宜,看回去之後,我怎麼收拾你。
“好的。”在衆人面前,夏冰還是選擇給陳可逸這個面子。這樣的情況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想象。
“表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謝思齊頓時有些慌了神,沒想到陳可逸居然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巡視員本身沒什麼權力,放屁都不怎麼響,尤其是在巨山農場這種直接服務於首長們的地方,誰都不會把區區一個巡視員當回事。
但那是在通常狀況下,偏偏今天不尋常,蜜桃壞了。若是在這個時候,他再上報說點壞話,那威力可是平時的幾十上百倍,自己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表弟,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我一定盡全力滿足。”
說那麼多都是廢話,不放點血,拿點東西出來,就像是隔着衣服摸美女,弄得面紅耳赤的,但就是進行不了實質性的接觸,沒法“深入交流”。
“哪敢提什麼條件啊,謝家勢力那麼大,我這種升斗小民高攀不起。”陳可逸嘿嘿一笑,淡淡說道:“謝主任還是另請高明吧,你路子多人脈廣,隨便找個專家都甩我幾條街,何必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表弟這話就見外了,咱們是兄弟,我有一口乾的,就不能讓你吃稀的,看上什麼你儘管說。”謝思齊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大段,可惜陳可逸還是沒什麼反應。
他在心裡開始琢磨:陳可逸畢竟已經被陳家接納了,物質上應有盡有了,再從這方面下功夫,恐怕不太容易。
細細一想,應該是心裡憋着一口氣,要出了這口氣才行。
想到這裡,他橫了一下心,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片刻之後,陳可逸就接到了來自謝興國的電話。
“哎,我知道這件事情上,謝家處理地不太好。現在思齊遇到點困難,需要你伸出援手,那麼畢竟是表兄弟。”
“不好意思,昨天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欠。”陳可逸說了幾句,當即就掛了電話。
謝思齊都看得愣了:太猖狂了吧,直接掛斷父親的電話,放眼整個大天朝,敢這麼做的人,恐怕不超過十個吧。
片刻之後,陳可逸的電話又響了,這次讓他有些意外,是母親謝欣蘭打來的。
“小逸,那個……事情我知道了,要是能幫……就幫一下吧……媽知道你在謝家受了委屈……”
謝興國居然把電話打到謝欣蘭那裡,結果謝欣蘭還真的忍不下心,給陳可逸打電話,當說客了。
“媽,我受不受委屈無所謂,關鍵是你受委屈了。他們那麼對你,我憑什麼還要幫?”陳可逸說道。
“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算了。”謝欣蘭說道:“這麼多年了,我早就不恨了,要是你覺得委屈了,媽代他們向你道個歉,你就幫幫你表哥吧。”
“媽,就算你能不恨了,但我不能習慣,我就是要爲你出一口氣。”陳可逸說道:“我的要求也很簡單,要他們向你道歉。”
謝欣蘭頓時無言,心中澎湃萬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要給自己出這口氣。
夏冰在一旁聽着,心裡也感慨萬千:這傢伙有些時候傻乎乎的,不識時務,但卻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男人。他不惜得罪高官,並不是爲了自己想得到什麼,只是爲了給母親出一口氣……就像自己歸納的一樣,重感情,圖安逸,人實在,沒雄心。客觀來說,這樣的人在現代社會,基本上很難有什麼出息;但自己爲什麼非要求他有什麼出息呢,保持本色不就挺好的麼?這樣內心純淨的人,還剩下幾個?
夏冰赫然發覺,自己已經越來越接受,甚至是欣賞陳可逸身上的特點,那些以前她一直嗤之以鼻的東西……
過了幾分鐘,謝興國又打來了電話。
這次沒有長篇大論,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你的要求,我接受。”
或許是爲了自己兒子的前途,或許是心裡對小妹本就有些許愧疚,又或許是什麼別的原因,總而言之,他答應了陳可逸的要求,要給謝欣蘭一句道歉,一個交代。
這對於一個驕傲的豪門而言,是非常非常難的一個決定!
“好,有這句話就夠。”陳可逸笑了,他突然感覺到很爽,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爲母親出一口三十年的惡氣,這種成就感無與倫比。
“你先得把活幹好了,要是幹砸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謝興國狠狠地警告了一句,然後掛掉了電話。
夏冰偷偷地拉了一下陳可逸的手,想給他一絲鼓勵:“身上的壓力,很大吧?這種病變,你查清楚是什麼沒有?”
其實直到現在,她對陳可逸是權威專家的事實,都還是無法理解,生怕一不小心弄砸了。
“哥表示毫無鴨梨。”陳可逸輕鬆地聳了一下肩,心裡嘀咕了一句:鬼知道是什麼病變,查你妹啊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