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裡面還有些難言之隱不成,是不是涉及到了一些公司的核心機密,讓老黃都不好說了?
“好吧,我自己去問問。”陳可逸也不勉強老黃,打個招呼就告辭了。
原本想給冉冬夜打個電話,但想想,這種事情在電話裡,三言兩語哪裡說得清楚,還是當面談吧,於是驅車回了市區,到了冉冬夜的辦公室。
這個時候,他還有一點點莫名的緊張。不知道冉冬辰那傢伙,有沒有把哥的事情給散播出去?雖然哥問心無愧,但聽在冉冬夜耳朵裡,她總歸會有些不舒服,要是哥一下子沒解釋清楚,那就更慘,說不定心裡會有芥蒂。
再懂事再善解人意的女人,在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子的……
陳可逸整理了一下心緒,然後等秘書通報完畢,打開門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便快步走了進去。
剛剛走進總裁辦公室,看到坐在辦公桌後的冉冬夜,陳可逸就揉了揉眼睛,一副驚愕的樣子。
“一個月沒見到,怎麼顯得憔悴了?”
冉冬夜在外貌上,依然是明媚動人,氣質一如既往;但眼圈有些發紅,儘管抹了淡妝,塗了眼影,但也不能完全消除那種疲憊的跡象。
如果說眼袋只是折射出她的疲憊,那眼神就能完全體現出她現在的精神狀態。
不知道爲什麼,陳可逸可以敏銳感覺出,她有些莫名的驚慌,不知所措,一副壓力山大的樣子,似乎是被什麼困難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也看出我憔悴了?”冉冬夜看到陳可逸的第一眼,頓時感覺到整個人輕鬆了一下,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以爲我是因爲想你而憔悴?”
靠。看來情況有些嚴重!
以陳可逸對冉冬夜的瞭解,正常狀態下,她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這樣的狀況,只能說明一個事實:問題也許很嚴重,她故作輕鬆,在寬自己的心。
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能讓內心堅強的冉冬夜,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呢?
難道真是冉冬辰把哥出賣了?你妹的,現在天朝官方正在加大力度打擊所謂的網絡造謠,要每個人都堅持不造謠不傳謠不信謠。否則就有可能請去喝茶。
像冉冬辰這種貨色,槍斃八十遍都不夠!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我,反正我是時時刻刻都在想你。”陳可逸現在臉皮也厚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接着順勢刺探軍情,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道:“今天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你哥了,我聽他說你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非常擔心,忙不迭地趕過來了。對了,他有沒有給你說?”
“沒有啊。”冉冬夜搖了搖頭,然後又略帶不滿地說道:“你也是。回了容城也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還說時時刻刻都在想我呢,騙人。”
呃,看來還好。冉冬辰還沒傳謠,暫時可以不槍斃。
“我這不是爲了直接來看你,給你一個驚喜嘛。”陳可逸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冉冬夜的手,輕聲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冉冬夜被陳可逸這突如其來的牽手打了個措手不及,臉上閃過一抹紅暈,下意識地輕輕掙扎了一下,無效之後,也就隨他去了。
兩人也算半正式地確定了關係了,牽牽手似乎是本分之內的事嘛,沒啥大不了。只是太突然,一時之間沒有適應過來,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了。
冉冬夜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等待了六年,終於等來這麼個結果,她感到很滿足。只是,現在又因爲自己家裡的狀況,蒙上了一層陰影……
“聽我說,我們可能無法立即在一起,至少在短時間內是這樣的。”冉冬夜的眼中隱約有淚光在閃爍,很艱難地說着這句話。
陳可逸聞言,頓時呆住了,原本拉着冉冬夜的手,還有點摳挖手心的小動作,現在完全僵住了,就那麼麻木地牽着,不知所措。
這種感覺永生難忘,就像是鬥地主拿了一把好牌,兩個王四個二,本以爲勝券在握,天下我有了,結果居然被人莫名其妙地一把大連子給偷渡了……
“什麼意思?我哪裡做的不夠好麼?”陳可逸也分不清,自己的語氣中,包含的是什麼樣的情緒:“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告訴你,我已經完成了約定,賺到兩千萬了,現在我們可以正式在一起了。”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冉冬夜的淚水止不住地流:“確切地說,是我家庭的問題。”
“家庭問題?你父母又在反對我,又給你安排相親了?”陳可逸問道:“他們上次不是答應我了麼?”
“不是因爲你,是我們家自己出了問題。”冉冬夜憂心忡忡地說道:“我父親前一陣想進軍京城的市場,與人合夥,投入了一大筆資金搞項目,但是現在遇到麻煩了。”
“麻煩,虧本了?”陳可逸這時意識到,桃源村的第二期工程,恆星集團不準備追加投資,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了。
但是感覺不至於啊,恆星集團家大業大的,不缺這幾個錢吧。
“要是單單虧本也沒什麼,我們家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積蓄還是有的,賠點錢也不是不能承受。”冉冬夜說道:“但是我爸沒想到,這次居然惹上了政策性的大麻煩!”
政策性的大麻煩?陳可逸聽明白了,應該是因此而得罪某位權貴了,對方用政策來整人。
一旦碰上官爺插手,商人再牛逼也只有待宰羔羊的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了。……
“現在伯父情況如何?”
“還在京城待着,不讓走,說是要徹查問題。”冉冬夜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說是牽涉到很大的政治問題,高層的領導都驚動了。”
問題大了!
這一套,陳可逸覺得並不陌生,天朝建國以來,反反覆覆搞了幾十年,都是這一招。
資本哪有不偷腥的?只要想查,還能查不出問題來,哪怕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偷稅漏稅,就能整的你死去活來;要是再挖出點所謂的“政治性錯誤”,那恭喜你,下半輩子可以公家管飯了。
以前最大的電器連鎖店的老闆,不可一世的光裕同志,當初號稱天朝首富,牛叉地一塌糊塗,結果忽忽悠悠就進局子了,現在不也得乖乖吃牢飯?要說他犯了多大個事,殺人放火了?即使真犯了,也不是第一天犯吧,爲什麼以前不抓,後來突然就抓了?
這其中的玄妙之處,可就多了去了。還是那句話,在天朝這片充滿了神奇的土地上生活,就要有強大的心態,看到什麼事都不要覺得奇怪。
“小逸,希望你理解我,我現在沒心思跟你談婚論嫁,我要先想辦法把我爸救出來。”冉冬夜說道:“等事情圓滿解決了,我們再說,好麼?”
對冉冬夜現在的狀況,陳可逸是完全理解的,不可能因此而責怪她什麼。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人撈出來。”陳可逸說道:“還有,這件事儘量瞞着,千萬不要在集團內部傳開,否則會人心浮動,產生大亂子。”
“恩,目前爲止,除了你,我還沒讓任何人知道,其他董事得到的消息,只是公司最近賠了錢,要收縮下項目而已。”冉冬夜說道:“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不盡快解決,早晚會曝光的,到時候,整個集團都可能崩塌!”
陳可逸點了點頭,他明白冉冬夜所言,絕非危言聳聽。冉家在容城這塊地面上,經營多年,關係網利益網盤根錯節,就像個龐然大物,什麼事都能擺平;但是到了京城,那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網絡都不好用了。
開拓市場,進軍全國,固然是好事,但也要一步一個腳印,別把步子邁大,扯着蛋啊。哎,冉父也是急於求成了,京城的水何其之深,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情況下,就貿然去踩踏,結果一不小心就踩到雷了。
“小逸,你回去吧,等我處理好了這事後,就來找你。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你乾脆忘了我吧。”冉冬夜淚如雨下,說道:“哪怕我傾家蕩產,也要把我爸救出來。如果真的不行,至少要把恆星集團撐下來,我不能讓父輩親苦打下的江山,在我手中斷送到。在這一切完成之前,我不會來找你。如果你等不及,找了其他歸宿,我也不會怪你,只會祝願你幸福。”
“暈,你要做這些事,我都理解,但跟我們之間的關係,一點不衝突嘛。”陳可逸說道:“這種時候,我就應該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承擔。”
“不要,我不想因爲我影響你的生活,更不想你因此而受到牽累。”冉冬夜淚如雨下,動情地說道:“在我不能確定自己能給你幸福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因爲我愛你,我不要看到你受苦!”
最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勇氣,近乎哽咽般地喊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聲音: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