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嚕……”
吃飯的時候被人一直盯着，是個非常不愉快的體驗，不過也要分人，辛卓從來不在乎，如果吃飯還要在乎別人的目光，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直到一碗麪被扒了個底朝天，他才放下筷子，看向近在矜持的三師姐洛舞這張臉，和趙宜主五分像，已經是人間絕色，心中複雜一閃而過，說道：“師姐眼神不對。”
洛舞呵呵一笑，退後一些，依舊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看自己五百年沒見的師弟吃飯，便是再離譜的目光也理所當然，何況我這位師弟十分逆天，打遍天下古皇無敵手！若是我來排天榜，我的師弟，一定排在前一百。”
辛卓搖頭道：“言過其實了。”
經歷過伽羅師顏和蚩百尾那孫子，他對天榜上的高手，並沒有把握，天外有人，山外有山，總是不會錯的。
“太低調等於驕傲哦，師弟！”洛舞雙手捧腮，“我想和師弟喝酒了呢。”
辛卓自動忽略喝酒這種事，問道：“師傅回來沒有？”
他雖然和無雲子那老爺子不太熟，不過短暫的接觸就可以斷定，那是位敦厚的長者，對待弟子十分不錯，自己這些日子闖下了不少事兒，卻始終不見他，不太合理。
師傅不護着弟子，要師傅幹什麼？
洛舞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輕嘆一聲：“師尊……生死不明！”
辛卓遲疑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洛舞道：“師傅在天地虛無的星辰海遨遊太虛，遭到未知高手的截殺，那人的修爲遠遠超過師傅，師傅重傷遁走，若非是四大聖族龍族老人幫助，已經身死道消。
如今遁入未知處，數十年來沒有半點消息！”
辛卓沉默，他不由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身負詛咒，拜的第一個師傅，剛剛入門幾年就被人捉了，第二個師傅只見了幾面，如今被人截殺，重傷沒了下落？
難不成望月井主，冥冥中，不能有尊長之輩？
也不能留下子嗣？
“龍族是最古老存在的四大聖族之一，四大聖族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既非武者也非仙，根據目前可以找到的古史典籍的零星記載，只知道他們非常強，強大的離譜！”
洛舞自顧自說着，然後才發現辛卓一個字沒聽進去，不由揮揮手：“師弟？師弟？”
辛卓回過神，收斂了思緒，瞥了眼不遠處目光灼灼看來，帶着幾分仰慕的青鳥劍主和守宮姑娘，問道：“你們準備去古荒界？”
洛舞點頭：“天下皇極三道大部分都去了，沒有不去的道理，那裡是皇極三道的歷練聖地，如今九天山海仙逆亂入亂殺，我等去，一來爲了幫助自家宗門弟子，二來，尋個機緣。”
頓了頓：“大師兄和二師兄傳來消息，重傷垂死，在某處養傷。”
辛卓輕笑，很好，滿門重傷垂死。
青鳥劍主忍不住道：“重傷垂死的可不僅僅是太一弟子，各大古老勢力的弟子大多如此，其實……”
洛舞接着道：“其實天下武者對上九天山海九劫元仙，落了下風，便是天榜高手去了一大半也是如此。”
守宮姑娘嘆了口氣：“我輩武者向來以誅殺仙逆爲口號，實則萬古歲月以來，從沒有贏過。”
“從沒有贏過？”
辛卓雖然看過橫武大帝的九世身份，但並不代表他這九世身參與了天地間的一切，而且恍恍惚惚間，他只看自己特別關注之事。
這武道天下，存在了無數萬年，若沒有贏過，一直被按在地上磨擦，未免太掉價，是不是該考慮……武道和仙道，到底哪個纔是正統？
畢竟武者稱呼仙庭爲仙逆，仙人稱呼下界武者爲下賤之人！
洛舞苦笑道：“我們雖入皇極三道，在億兆武者中已經是頂尖存在，但相比武道盡頭還有很遙遠的距離，知曉的太少了。如我所知，至少無數歲月以來，我們從來沒有能力主動進攻九天山海！
倒是有幾位大帝嘗試過，結果無一例外損兵折將，幾乎將天地英才打光，此後數千年間萎靡不振！”
辛卓點了點頭，問道：“你們進去，有幾分把握？”
守宮姑娘笑道：“朝聞道夕死可矣！何懼之有。”
竟有幾分英姿勃發的味道。
幾人正要繼續攀談，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破風聲。
“師姐！”
一位人皇境老者匆匆闖入，看了眼辛卓，愣了一下：“辛師弟也在？古荒界入口開了，時間到了！”洛舞皺眉不解的問道：“不是說明天嗎？”
那老者搖頭道：“不知何故，提前開啓！”
“師弟，走吧。”
洛舞招呼一聲，和青鳥劍主、守宮姑娘幾人一起直奔門外。
辛卓並沒有着急，將面錢付了，才帶着小黃走出麪館，洛舞幾人已經消失，此刻整個小鎮上空全是飛掠的身影，甚至有元極境武者，也不知急個什麼勁。
“主子。”
小黃仰頭看向辛卓，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每次我們前往某個地方，一旦提前開啓，都會有大事發生！”
“都全天下皇極三道重傷了，還有什麼好事兒？”
辛卓捲起小黃順着人潮掠去。
一百餘里的距離，眨眼及至，只見那絕情谷是一片被青色劇毒鬼厲針覆蓋的數百里大小山谷，遠遠觀望，彷彿是一片青色海洋。
此刻在那片“青色海洋”上空，出現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一面是天地間的大好河山，一面是深幽未知之處，好像通往遺棄之地。
四周早已被烏泱泱一大片的武道高手圍攏，但皇極三道高手只佔其中的百分之一數。
最高空，尚有幾位陌生的至尊老祖，見越來越多的武者掠來，其中一位中年女子，聲色嚴厲：“此去九死一生，但關乎我輩武者的尊嚴與氣運，仙凡大戰，是你我的命運使然，決戰仙武，永不低頭！”
“喏！”
上百位皇極三道高手拱手施禮。
“入！”
那女至尊重重揮舞衣袍。
大批皇極三道高手一閃間，進入傳送門戶，沒有半分猶豫。
下方密密麻麻的低境武者，帶着尊敬目送，甚至有感情豐富之輩，雙眼通紅，面露戚然。
辛卓帶着小黃便在這悲觀的氛圍中最後一個進入，剛剛靠近傳送門，一位至尊老祖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辛卓且慢！”
辛卓詫異的回過頭。
發現幾位陌生的至尊，俱是面帶戚然之色，對着他拱手一禮：“你是太一高徒，無雲子兄的弟子，戰力高絕，進入古荒界後，切記要擯棄私心，多多扶持人族弟子，給人族……留些根！”
這份戚然做不得假！
這份不顧身份給晚輩行禮，也做不得假！
甭管辛卓對這天地人族有幾分好感，他們這些活了數千年的老人，生於斯、長於斯，對這個天地的感情，無比熱烈。
至尊老祖也是人。
而且，從他們的身上，可以看出古荒界是何等的岌岌可危。
下方低階弟子已經哭聲一片。
辛卓沉默少許，點點頭，帶着小黃一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