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非很令人厭惡?”
白虹仙子開口,聲音中沒有半點之前的冷淡,反而十分溫和,像是知書達理的大家千金。
沒有直接動手?
辛卓鬆了口氣,笑道:“仙子何意?”
白虹仙子揮舞衣袖,道:“我分明從你臉上看出了一絲厭惡和嫌棄。”
我那是嫌棄淵天齊的大嘴,啪嗒啪嗒一通亂添。
辛卓正色道:“並沒有,相反,在下十分尊敬仙子,仙子以仙人之姿,入龍族,令人敬……”
話沒說完,那白虹仙子身影模糊,如同一片紗衣飄舞,再出現時,已經到了辛卓懷中,帶着一股沁人的香氣,瓊鼻與辛卓幾乎貼在一起,然後嗅了嗅。
辛卓端坐未動,不知這女子的想法。
就見白虹仙子近在咫尺,吐氣如蘭,溫柔似水:“你五臟如仙玉,氣吞極致,天人合一,五氣朝元,造化靈秀,表裡夯實,大道香氣自出,宛如瑰璞,在人間界怕是個難得的大才,爲何昨日與本仙親吻,帶着一股惡臭,你故意的麼,小東西?”
言語中帶着幾分曖昧。
辛卓原本如臨大敵,小心防備,聞言險些笑出聲,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白虹仙子蹙眉:“你在笑什麼?”
辛卓正色的解釋:“昨日……”
“你不必說。”
白虹仙子臉色微紅,一雙美眸如三月春水:“人間多難,任你風華絕代,也有殞落之危,何況如今在龍族朝不保夕,有沒有想過如何絕處逢生,左右逢源?”
還有這種好事?
辛卓心中好奇,說道:“這倒是……沒想過,請仙子示下。”
白虹仙子柔聲道:“降服於我,本仙可以委身與你,將來你我共赴大道,可好?”
一個無涯後境的九重天仙皇,對一個恆境的武者說出這句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
不過辛卓卻感覺有些尷尬,這種低級誘導,自己十幾歲時就玩過,但表面一臉震驚,問道:“仙子是不是想讓我做什麼?”
“聰明!”白虹仙子退後一些,“告訴我夢召老祖在哪裡?”
“夢召老祖?”
辛卓大感詫異,很熟悉的名字,但他是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物。
白虹仙子仔細審視着他,說道:“我已經打聽出,你是東皇宮三大太虛嫡傳之一,身份尊貴,有東皇宮的未來之稱,豈會不知你家準帝老祖所在?”
東皇宮準帝?
辛卓恍然。
雖然這白虹仙子只是隨口一問,他卻聽出了不同的意思,這女子打聽東皇宮準帝的消息,絕不會只是問着玩,顯然是要對付東皇宮準帝,她有這個能力?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眼見白虹仙子目光灼灼,沉聲說道:“我做東皇宮太虛嫡傳才幾年時間,不清楚!”
白虹仙子仔細打量他,嫣然一笑,再次欺身而來:“你喜歡我,是嗎?”
伸出纖纖玉指點向他的下巴,雙目忽然如夢幻般泛起滔天漣漪。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咳嗽聲。
白虹仙子蹙眉,原地一轉,消失無蹤,一同消失的還有四周的仙禁。
辛卓不由大喘氣,境界壓制,太強大,這白虹仙子心思太深。
“咚咚……”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辛卓隨手一記道元力打開房門,罵道:“淵天齊,你他娘……”
能來這裡的只有淵天齊了,誰料看向門外,卻發現來的是個女子,一襲大氅,亭亭玉立,一雙晶瑩鹿角,生的無比精緻和靈秀,是那位小公主敖傾心。
辛卓大感怪異,今天是怎麼了?
這龍族的最高層是大龍尊、大長老、大祭司、九大龍君、三十六長老、七十二戰野神龍,其下就是大太子敖輓歌、二公主、三太子和這位小公主了,雖然排位不高,但實際身份卻在三十六長老之上。
敖傾心的身份絕對是貴重的,半夜跑到自己這裡來做什麼?
“公子!”
敖傾心有些不好意思,嫋嫋婷婷的走進房間,微微行禮:“我想和你聊聊天。”
辛卓盤坐,道:“好,請坐!”
敖傾心在對面金玉凳子上坐下,輕笑道:“公子相信,一見傾心,白首不移的事嗎?”
辛卓蹙眉,自己的顏值和魅力已經逆天到了這種地步?不過真要說起來,這千年修行,紅顏不少,但心中已經木訥,他自己都糊塗。
緩緩搖頭:“其實,我不太信!”
敖傾心有些失望:“但公子今日說的天上星宿奎木狼與披香殿侍香玉女的故事,對我感觸很大,世上真有那般想而不得的男女嗎?天地對他們何其不公?”
辛卓恍然,這丫頭井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只是單純的情竇初開,多愁善感罷了,笑道:“小公主有心上人?”
敖傾心搖頭,有些傷感:“沒有,只是……傾心很嚮往,生爲龍族,到了年紀,會被龍尊指婚,這龍族沒有傾心心儀的人兒!”
辛卓安慰道:“無妨,龍族超脫三界,沒有玉皇大帝管束,只要改日小公主遇到對的人,一定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情人終成眷屬?”
敖傾心眼睛微亮:“我喜歡這句話。”
說完,神色又暗淡下來:“可是,我沒有時間了啊!”
辛卓詫異:“據聞龍族壽命綿長,你還年輕,又有人族古皇修爲,怎麼沒有時間了?”
敖傾心黯然道:“我要羽化了,羽化之後,可入你們人族的真境,只是……龍族羽化危險重重,他人又無法幫助,九死一生,我的三位姐姐和四位兄長就是羽化失敗殞命,他們都比我天賦好、比我聰明,也難逃一死!”辛卓恍然,龍族羽化,說白了是蛻皮,每一次龍蛻羽化,都是一場大劫,九死一生。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
敖傾心有又莞爾一笑:“沒關係啦,公子,西遊暫時斷更幾日吧,等我羽化成功,接着聽您講故事,好不好?”
辛卓點頭:“一言爲定!”
敖傾心起身行禮,轉身離去。
……
往後幾日,辛卓真的沒有再去教化宮和養龍河,沒意思。
他用書寫神通、演練神通無窮,打發時間。
那白虹仙子這幾天竟然也沒有再來。
第七日晌午,外面一大羣人呼啦啦的涌進院子。
辛卓彈指燒了神通紙伐,走出房門,不由愕然,來的是白崇義老夫子和一大批龍族少年少女,一個個臉上帶着審視與不解。
這種表情很奇怪,絕對不是來催更的。
正要問話,那白崇義老夫子忽然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聽不懂的話。
辛卓詫異的看着他:“說人話!”
白崇義忽然仰天大笑:“好小子,你這個無恥敗類,你暴露了。”
敖小蠻、敖谷一羣人臉上的質疑不解,變成了深深的驚恐,然後又變成了憎恨。
辛卓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崇義老爺子說的應該是龍語!自己不會!
百密一疏,沒想到這一茬。
“嗷咦——”
高空龍威震天,風雷呼嘯,十幾位寬袍大袖的龍族長老和大太子敖輓歌一閃而至,個個臉色鐵青,之前的茫然、敬畏消失無蹤。
辛卓立即解釋道:“在下乃遠古王族神龍,早已不會當今龍語!”
敖輓歌冷笑一聲:“那你且說幾句遠古龍語!”
辛卓沉默片刻,揮舞衣袖大笑道:“我何需向你們這些血脈混雜的小龍說,如何發落,還請明示!”
他除了保命神通,這幾日還琢磨出一種可能的保命方法,以太虛劍和東皇鍾進攻天上四大準帝神兵,不僅可以令四大神兵反噬龍族,若背後準帝有感,說不定能幫幫忙。
誰料那敖輓歌冷笑道:“六大道魂,武夫中的妖孽,我龍族可捨不得殺你,送入化龍池,讓你做條真龍!”
……
化龍池,在龍巢正北七千裡,一片古老羣山之間,九尊通天徹地神龍雕像下,長寬八百里,氤氳藹藹,龍息婉轉,如萬龍咆哮,直衝鬥霄。
就算是螞蚱到了這裡,也有種一飛沖天做神龍的衝動。
辛卓被十位龍族長老、敖輓歌、白崇義和數百龍族小輩簇擁,站在了化龍池邊。
剛剛靠近,便被濃郁無比的龍息包攏,渾身血液沸騰,經脈擴張蒸騰,丹海搖曳不休。
他第一反應是,這玩意肯定無法祭靈,十分污穢,不合武者大道。
彈指灑落一滴望月井水,片刻後,看向井中,果然,和“養龍河”一樣,無用祭靈!
來了龍族後,他第一次感受到望月井的無力感,龍族本污,以望月井的高傲,不屑攫取。
“請吧!”
那敖輓歌沉聲喝令。
“你也不用過於悲觀!”
白崇義老夫子此刻突然變得格外深明大義和長者之風:“你入龍族這些日子,口口聲聲自稱王族,如今可以徹底化爲神龍,何嘗不是一番因果報應?你要認命,之後我可以破格收你做學生,畢竟那西遊故事,可圈可點。”
辛卓深吸一口氣。
就在這時,天空上忽然傳來雷聲轟鳴,狂風呼嘯,恐怖的威勢,重重壓了下來。
他下意識擡頭觀望,只見星辰天穹,萬道雷霆,猙獰可怖,狂風席捲千里,異象十分恐怖。
在那狂風中,一條俊逸的小白龍,裹挾浩大的青色氣體,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朝着雷霆奔去,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只怕活不下去了。
龍族渡劫?
身後傳來敖輓歌的嘆息:“小妹的羽化,怕是要失敗了,天不佑龍族!”
一羣龍族長老和小輩們,不由嘆息一聲,個個臉上都有悲色,龍族並非天地寵兒,每次羽化大劫,都有生死之危,無人可以避免!
辛卓心中一動,敖傾心?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那些雷霆和敖傾心的龍身四周,發現了一種奇怪的氣息,這種氣息,竟令他幾個月毫無寸進的修爲,產生了一絲波瀾。
下一刻,身形一閃,直奔高空掠去。
下方傳來一陣驚斥。
那敖輓歌的聲音冷冷道:“你欲何往?”
一位長老也沉聲道:“龍族大劫,觸之必死,你欲尋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