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萬裡神州大地廣袤無垠,正邪兩大陣營亂戰了近二百年,早已打穿了大地,打廢了數百人間帝國,處處廢墟,遍地狼籍,若說唯一還算安穩的地方,只有靠近夢沙洲的極西之地數十帝國了。
大梁國帝都,千里樑都,樓閣林立和當年一樣,但是此刻城內有些混亂,達官貴人、王公貴族被“武仙人”豬狗一般驅趕到一起;尋常百姓、商賈要麼不出門,要麼戰戰兢兢的擠滿了客棧、酒樓,密密麻麻的腦袋擠滿了窗口,驚恐的向外觀望。
“快一點,休要墨跡。”
只見寬敞的街道上,大批遍體鱗傷、頹喪狼狽的武仙人,被另一羣武仙人暴力驅趕,動輒抽打鞭子,這些鞭子都是極其陰毒的靈武兵刃,一鞭子下去不僅被俘虜的武仙人慘叫連連,就是夯實無比的玉黑岩石地面,也出現無數觸目驚心的裂痕。
這種武仙人押解武仙人的隊伍,數不勝數,據說是到這裡匯合,然後押到某處,統一用刑斬殺。
事實上,一天前,大梁帝國還是平靜無波的,今日一早就變了天,不單單是武仙人押解“失敗者”路過,據聞是當朝聖元大太后老祖宗招惹了武仙人,已經被殺。
“太后娘娘萬壽無疆……”
“武神保佑娘娘……”
無數王公大臣、紳士百姓默默看着外面的亂象,一邊心中默默祈禱。
就在這時,在密密麻麻押解武仙人的隊伍中,一道身影格外顯眼——大梁帝國輔國公鄭廣泰。
據聞此人當年和悠然公主外出遊歷遇見過高祖皇帝,最近一甲子威風八面,主掌帝國軍事,是皇帝陛下面前的大紅人,
只是此刻,一項的跋扈沒了,灰白鬍子凌亂不堪,卑躬屈膝,點頭哈腰,跟着一位女武仙快速前行。
有人忍不住喊道:“國公爺,聖元大太后娘娘如何了?”
那鄭廣泰哆嗦了一下,回頭憤怒呵斥:“閉嘴!妖后勾結邪佞,已被斬殺,再敢囉嗦,誅滅九族!”
喊話之人連忙低頭,隱入黑暗中。
鄭廣泰吁了口氣,小心翼翼看向前面領路的女子,小聲問道:“蘇姑娘,我們去……見誰?”
那蘇姑娘回頭冷笑道:“見通天的大人物,你需要小心彙報,不得有一絲差池,膽敢隱瞞,死!”
鄭廣泰哆嗦了一下,連忙道:“不敢,一定一定!”
兩人加快腳步,從密密麻麻的押解武仙人隊伍中穿插,越走鄭廣泰越是感到驚恐,因爲隨着往前去,無論押解還是被押解的武者,修爲都實在是太高了,他這七八十年苦修,又加上搜颳了許許多多天材地寶,勉強到了渾元虛後境,可這都是些什麼神仙?
沿着長安大街,好容易趕到了帝都最高的、最宏偉大氣磅礴的逐仙閣前,鄭廣泰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只見這座皇室背景的酒樓、大梁國最貴氣的樓閣,方圓十里生人勿近,閣樓四周被數以百計寬袍大袖、氣勢超然的武仙人簇擁,這些武仙人無一不達到一個噴嚏就可以殺死他八百回的地步。
就是以前打過交道、奉若神明的大梁國境內玄策宗宗主、神陽宮宮主、純元宗宗主三位天人,此刻都跪伏在最角落,顫顫巍巍。
遠近還有不少武仙人踏空、駕雲而來。
而閣樓正前方大街上,七道血淋淋的身影,被粗重的鎖鏈和鎮邪劍陣鎮壓,仍舊揚起高傲的頭顱,臉上帶着不屑一顧的桀驁,冷笑間,冷厲的氣息、狂暴的殺意,幾乎令鄭廣泰窒息。
他不由想起了七八十年前,見過一次的大梁高祖皇帝陛下,也是一樣的嚇人,可是聖元大太后現在已經斃命,高祖皇帝又在哪裡?
高祖皇帝身份不簡單,傳聞還是正派人物,可爲何這些自詡正派的人完全不當回事?
“上前,下跪!”前方的蘇姑娘忽然呵斥。
鄭廣泰哆嗦一下,迎着無數武仙人的目光,頭皮發麻,戰戰兢兢走到閣樓前,“噗通”跪下,仰望樓頂,只見巨大氣派的皇家閣樓的樓頂被整個削掉,此刻高空祥雲萬朵,雲層中巨龍、鳳凰翱翔,兩道紫光從天穹降落樓頂,猶如神蹟降臨。
在那紫光中站着五六道模模糊糊的身影,俱是無限偉岸,猶如神祇臨凡,只看一眼,險些讓他形神俱滅。
“等會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便好!”
蘇姑娘再次囑咐一句,不等回答,腳下升起兩團霞光,拔地而起,到了樓頂,滿臉敬畏的看向那五六人,
只見兩位金冠束髮、錦衣玉帶的青年,坐在麒麟寶座上,其中一位閉目養神,面色肅然,另一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簪,臉上帶着玩世不恭與蔑視世間一切的神色。
兩位青年僅僅露出一絲的氣勢,便令人皇境的蘇姑娘呼吸困難。
在兩位青年身邊站着四人,蘇姑娘是認識的,正是乾坤青山神武族絕靈衣、劍冢的君曦姑娘、東皇宮李自忘和爾硃紅衣姑娘。
“陳公子,爾朱公子!”
蘇姑娘對着兩位盤坐麒麟寶座的青年施禮,“人帶到了!”
閉目養神的陳公子依舊閉目養神。
倒是把玩簪子的爾朱公子淡然一笑:“那妖后的夫君是誰來着?”
蘇姑娘看了眼李自忘,回道:“這大梁妖后伏誅前,身邊的樑國公主說,這大梁國高祖皇帝是……東皇宮辛卓。”
絕靈衣、爾硃紅衣、君曦和李自忘聞言臉色一變,他們都是辛卓相熟之人,這一甲子以來,辛卓不知去了哪裡,怎的一個凡塵帝國……是他創建的?當朝太后是他的妾室嗎?
“辛卓……”
爾朱元一把玩簪子的動作頓了頓,好奇道:“那個在南歸墟城追着邪佞一方亂砍,後來又第一個追趕八十萬裡,重傷長生歸的辛卓?”
蘇姑娘連忙回道:“是!”
爾朱元一看向李自忘:“你出身東皇宮太乙劍閣,想必是認識辛卓的?”
李自忘蹙眉:“辛卓是我東皇宮的太虛嫡傳,我自然認得。”
“太虛嫡傳……”
爾朱元一冷笑一聲,道:“他不是自稱脫離東皇宮了?”
李自忘道:“太虛嫡傳不許脫離,辛卓永遠是我東皇宮太虛嫡傳!”
爾朱元一慵懶的指了指下方,道:“好吧,你確認一下。”
李自忘深吸一口氣,走到樓邊,看向下面的鄭廣泰:“我且問你,這大梁國是何人所建?”
樓下的鄭廣泰立即大禮參拜:“回武仙人,是、是高祖皇帝陛下辛諱卓!”
李自忘臉色難看,又問:“聖元太后白素素和他什麼關係?”
鄭廣泰道:“聖元大太后和高祖皇帝是夫妻!”
李自忘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回頭看向爾朱元一和陳公子陳屈,兩位古老的家族高手,拱手道:“確認了!”
陳屈仍舊沒做聲。
爾朱元一臉色冷淡下來。
絕靈衣、爾硃紅衣和君曦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震驚與無奈。
此刻,爾朱元一忽然問道:“妖后死了沒?”
一直等候命令的蘇姑娘回道:“陳氏高手動的手,此女丹海被廢,身重十三劍,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爾朱元一揮舞衣袖:“即刻徹底斬殺,另外這大梁皇室一個也不留!”
“兄長!”
“爾朱公子!”
爾硃紅衣和君曦連忙上前。
李自忘也道:“請爾朱公子三思,給東皇宮一分薄面,我家太虛弟子辛卓,南歸墟一戰功高勞苦!”
爾朱元一失笑,整個人躺在麒麟寶座中,繼續把握那柄簪子,嘴角帶着玩味與譏諷:“功高勞苦個卵泡,莽夫一個,區區小輩,若不是他,南歸墟城的追殺,何苦打的那麼艱難?
還有,這一甲子他去了哪裡?要知道這妖后和太乙神山乃至那個白虹仙子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妖后又是他的小妾,他是什麼人?
還有,他的授業恩師華執醫皇,至今還在逃遁。”
說到這裡,已經是聲色俱厲:“你告訴我,這種人的後人和小妾不殺,更待何時?他若出現,也該一併殺之!”
李自忘臉色脹紅:“爾朱公子,是不是太不把我東皇宮放在眼裡?”
爾朱元一冷笑一聲:“我就是不把你東皇宮放在眼中,你待如何?無知小輩,退下,再敢多嘴,廢之!”
李自忘臉色陣青陣白,輕嘆一聲退到一邊。
爾硃紅衣張了張嘴,最終也不敢說什麼。
絕靈衣和君曦對視一眼,滿臉無奈,不提爾朱一族的強悍,就是這位爾朱公子也是神徵五練以下不滅真身的高手,徒之奈何?
爾朱元一失去了興趣:“下令吧!”
蘇姑娘立即走到樓邊,大聲呵道:“爾朱甲巳衛、陳氏衛,將大梁妖后徹底震殺,滅大梁皇族!”
“喏!”
樓下大批高手,捲起恐怖的殺氣,殺向帝都四方,其中二十位高手,被蘇姑娘親自帶領,直奔皇宮。
“無趣!”
爾朱元一看向那位陳公子:“陳賢弟,還有一個月,就要逼殺亂星宮,忙裡偷閒,晚間入如夢幻境,我請客!”
那陳公子陳屈終於睜開眼,淡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