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在觀察葉玄的表情，他的臉上沒有囂張的得意，盡是失落的蕭瑟，還有就是歉意，很真誠的歉意，只是他那副浪子的表情遮住了這份歉意。
何沐轉動酒杯，然後端起來一飲而盡，再倒一杯，再幹，然後倒滿了第三杯，“是想和我比喝酒嗎，我保證各位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小米應該很清楚這點。”
“我也清楚。”小楠舉手道，這時候也就她敢蹦出來調節氣氛。
或許是小楠的插科打諢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被何沐喝酒的氣勢震懾住了，也許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第三杯酒，何沐笑道，“酒先不急着喝，菜都沒上呢喝什麼，今天我可是點了幾道硬菜，剛纔陶導的表情已經能說明那幾道菜有多硬了，上菜還有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我們可以聊聊，葉兄難道沒有傾訴的慾望嗎？”
葉玄摸着額頭，嘆了一聲，“我不愛說話，讓小敏替我說吧。”
呵，還挺有個性，米敏責備的瞪了戀人一眼，然後開始替他說。
原來葉玄的玄天特效現在已經到了土崩瓦解的邊緣，恐怕都已經不能繼續經營下去了，所以自然不能接《藝校女生》的任務，爲了不影響影片的後期製作，葉玄親自前來道歉，希望他們再找一家別的公司。
“怎麼搞的？”何沐不解的問，據他所知，兩個月前他們剛剛幫虎狼做了一部古裝片的後期特效，怎麼說完蛋就完蛋了。
原來問題從內部產生。玄天之所以叫“玄天”是分別取自兩位創始人的名字，除了葉玄。這家特效工作室還有一個名叫“天”的老闆，哥倆是大學時期的好哥們，從一無所有打造出如今的玄天特效，因爲當初成立公司的時候葉玄有錢，那個天沒錢，所以成了公司的二老闆，他們一起度過了公司草創之初最艱難的時光，一直到現在有了起色。這些年來也一直相安無事，當然，只是表面上，實際上早已經暗流涌動了。
不得不說葉玄不是一個好的經營者，如果他多長几個心眼，如果他不是對朋友那麼信任，他應該早就發現和他的合夥人跟他已經不是一條心了。就在兩天前，那位天老闆帶着公司三分之二的技術員工脫離玄天，並要求葉玄把屬於他的那份公司股份摺合現金退還給他，他這是想要分家了。
“三分之二，你讓人家帶走了三分之二，你這個老闆是怎麼當的！”何沐莫名的有種怒其不爭的情緒。飯桌上其他人也都贊同的點點頭，就連吳法吳天這兩個二貨也知道這位小葉子太失敗了。
“不能怪玄的，是我的原因，”米敏大包大攬道，“他本就是技術控。企業管理不是他的強項，讓我過去就是想讓我幫他管理公司。可是我的管理水平也很有限，能做的事不是太多，沒能把員工都拉到他的陣營，都怪我。”
何沐不以爲然，“既然你是公司裡主管技術方面的領導，最後才剩下三分之一的技術員工願意爲你留下來了，你這做人也太失敗了。”
“沐哥，你不瞭解情況，不是這樣的。”米敏又爲他解釋。
玄天工作室雖小，但五臟俱全，是一個功能比較齊全的特效企業，公司共有九個製作部門，涉及到電影特效的方方面面，葉玄雖然是公司裡技術最好最全面的，但是因爲小時候喜歡畫漫畫，大些喜歡看動畫，所以他對cg最感興趣，希望能打造出像好萊塢動畫大片那樣能行銷全球的高質量三維動畫，因此他真正親自負責的只有cg以及與cg相關的一共三個部門，再加上非製作部門也基本都是對方的人，以至於對方能輕易帶走三分之二的人，如今公司已經基本癱瘓，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如果不是葉玄平時對員工還不錯，挺平易近人，他手下的這三個部門恐怕也要散了，正應了那句話：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都已經這種局面了，玄天確實已經無力負責《藝校女生》的特效工作，剩下的cg等幾個部門恰恰是這部電影不需要的，看來確實是要換公司了。
幾個女生在考慮出現這種情況會不會影響拍攝進度，甚至會導致這部電影沒法繼續拍下去；陶趣多考慮的是該換哪家公司，換公司會不會導致預算增加，他知道何沐肯定不會接受玄天的違約金的，他從來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更加不會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何沐想的是，這個葉玄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雖然不善經營，但人品不錯，而且技術應該也沒問題，他對由他主導製作的水木片頭一直很欣賞，尤其是《玻璃心》上映之前葉玄做了一次升級完善，更加完美了，讓人耳目一新，過目難忘，這是個人才，而且是國內很稀缺的cg動畫人才，要不要幫他一把呢？
何沐告訴自己，不要衝動，不要頭腦發熱，特效這玩意是一項燒錢的工業，現在國內還沒有哪家電影公司養得起自己的特效團隊，除了龐大的中影集團，一般有特效需求都是找專業公司來做的，小小的水木也養不起，可能到時候還會成爲主業務的拖累。
正當何沐權衡利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蕭放打來的。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何沐離席，在出門前對葉玄說了一句，“不要想太多，吃好喝好，總有辦法解決的。”
“喂，放哥什麼事啊，我不在京城。”
“我知道，你在杭洲嘛，現在網上已經出新聞了，《阿凡達》已經火成這樣了，不過你小子開着跑車亮個相就能把它的氣焰壓下去，真是了不得。”蕭放得意笑道，對於何沐他是與有榮焉的。
“沐哥你在諷刺我嗎，我可不敢跟《阿凡達》比，雖然這片子才上映三天，不過票房已經過億了，首周應該能有兩億多，我們根本沒有可比性嘛，”何沐自嘲道，“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而且是好事，一般不是關係特別好的我可不告訴他。”蕭放暗笑。
“那你都告訴誰了？”
“一個我未來的外甥女婿，還有就是你了。”
怎麼聽着像是被佔了便宜，何沐撇撇嘴，“這裡面還有李胖的事？”
“是啊，我大虎狼影業已經和大天地傳媒達成協議，別說我們沒通知你，我們兩個足以表決天地的事務，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小水木森林要不要一起玩了？”
擦，怎麼就我小啊，何沐鬱悶了，不過聽蕭放的意思，這不是他們三個的事，而是三家公司的事，這，應該是大事吧，嗯，出大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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