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傑這時也憤怒了,他用他手中三十七斤重的西涼重劍指着冉明道:“你……你這是找死!”
別看林黑山胳膊着帶着精鋼打造的護臂,然而,他可以擋下郭仁杰的劍,卻絕對擋不住陸英傑的重劍。
陸英傑長達六尺的重劍就要刺向冉明。
“退下!”
宋解暴喝道。
陸英傑憤憤退下。
宋解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今天栽了。良久,宋解臉上浮現一抹笑容,笑道:“七絕公子果然不凡,不過,有些話,宋某還是要告訴你……”
冉明淡淡的道:“但說無妨!”
賓分主客,再次落座,郭仁杰的屍體已經擡走了,只是地上流淌着一大片紅白相混的液體,大廳內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讓衆人沒有了胃口。
宴會到了現在,已經變了味道了。
宋解呵呵的笑道:“宋某知道七絕公子不是普通人,只是不明白,七絕公子是哪裡來的底氣。就算這個外面有幾個神射手,又能如何?只要刀劍一起,只需要一瞬間,你們就會變成一堆碎肉!”
冉明道:“每一個人都有弱點,你也不例外。你無父無母,無子無女,無妻無妾,你以爲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實話告訴你,我很自信。我即使敢來,就不怕你耍手段。分分鐘鍾,我就可以代表月亮消滅你!”
“宋某承認,你抓住了我的命門!”宋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逼我做不喜歡做的事,你也不例外,巧娘鋒兒,我宋某愧對你們,下輩子做牛做馬,再報答你們!”
說完這句話,宋解又盯着冉明道:“我了無牽掛,你又能奈我如何?”
“拿孤兒寡母威脅別人,這樣的方法,我一般不會做,也不屑去做!”冉明道:“看你這麼光棍的份上,我也不爲難他們母子,如果你死了,他們這輩子會過得很好!”
宋解聽到冉明如此說,反而心中沒底了。
放着這麼好的底牌不用,除非就是一個傻逼,要麼就是真牛逼。宋解再看冉明,七絕公子冉明自然和傻子無關,那麼他的底牌到底是什麼呢?
再沒有揭開冉明真正的底牌之前,他不敢做,什麼也不敢做!
沉默的等待,大廳內壓抑沉悶的氣氛。
“你怕了?”冉明笑道:“今天,我們走,讓我們光明正大的離開,否則我敢肯定,你宋解一定會後悔一輩子。而且,死的絕對不是我們八人,還有你宋解,包括你們。”
冉明指着大廳裡的黑衣人道:“包括你們所有人,連同你們的家人,九族之內,所有人全部都給我陪葬。不要以爲我是在開玩笑,我只和我的朋友開玩笑!你顯然不是我的朋友。宋解你可以試試!”
宋解臉上的汗瞬間就流了下來。大廳內震盪着宋解顫抖的聲音“到底是誰?”
冉明風淡雲輕的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選擇怎麼做~!”
就在宋解陷入沉思之時,陸納和顧渚也率領五百吳郡兵馬來到冉明西湖別院的三裡處,入眼之處,濃煙滾滾,陸納臉上露出惶急之色道:“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此時,別院內到處都是殺喊聲,謾罵聲、痛苦的呻吟聲、人在臨死前的慘叫聲,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各種聲音匯成一曲壯麗的悲歌!
“吳郡兵馬距離還有一柱香的時間!”
杜聰扔給劉牢之一個紙條。
劉牢之打開一眼,臉上興奮的道:“快,快動作再快點。十幾個麒麟衛邊與將身上攜帶的那種巴掌大的小塊絲綢扔進火堆裡,然後快速將其踩滅。這些絲綢碎塊,大部都是上好的蜀錦、素綢、帛緞,有人將院中堆上的上百輛裝滿的大車點燃,這些大車大部分裝的都是冉明收集的破布和舊衣,碎木碎屑、當然裡面也有不少好東西,如宣紙,還有罐頭,也有整塊的金銀,不過這些好東西,僅僅是相當少的一部分。
冉明相信,燒掉的,他會十倍,百倍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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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渚張目欲裂大吼道:“給本將衝上去,所有匪徒,格殺勿論!”
五百郡國兵,雖然不是精兵,不過他們身上穿的是官軍服裝,代表的是大晉。
除非是鐵了血了心的要和大晉翻臉,在老百姓眼中,大晉的牌子相當過硬,他們敢殺人,敢犯法,卻不敢叛亂。
顧渚這個時候大吼道:“爾等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則以造反論處!”
看着如此多的官兵隨着官兵的介入,戰事很快就平息了下來。被十幾個官兵死死的摁倒在地上,劉俊傑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時候,陸納快速衝進冉明的別院,院中有很多屍體,大部分侍衛臉都被薰得漆黑。
就在這時,劉牢之衝出來,扶着流血的右臂,嚎嚎大哭:“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牲,我才十歲,你們連十歲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就是禽獸啊!”
陸納沒有發現劉牢之衝胡彬眨眨眼,一臉得意。
就在這時,一個跪在地上,身穿魏國官員的中年官員,失聲大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貢品啊,價值十萬金的貢品,全完了!”
陸納也發現了這些被燒燬的馬車,有點不尋常,一個快被燒成焦炭的大箱子,被一個黑臉侍衛粗暴的打開了,裡面可以看出是一箱上好的宣紙。
青州出產的宣紙,是江左士子的最愛。當然價格也不不菲的,一刀(一百張)居然高達十萬錢,這一箱子宣紙少說也有四五十刀,然而現在卻變成了一堆灰燼。
陸納看到這一幕,心裡開始抽了。
暴斂天物啊!
事實上,這只不過是冉明碰瓷陸氏的一手段而已。
當然,如果是真正的高士,根本不屑於此。可是,冉明不同,他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燃燒成灰燼的宣紙,其實只是一箱子草本木灰,裡面最多不過幾十張宣紙的殘骸而已。
此時,整個別院到處都是上好的絲綢殘渣,空氣中還瀰漫着宣紙被燒的味道,還加雜着一股皮肉焦臭味,陸納擡看一看,腳下居然是一片殘餘的白狼皮。
晉朝屬金德,尚銀色與白色。一隻白狼皮,至少在江左可以賣到千萬錢。
就在這時,那個跪在地上魏國的官員,聲淚俱下的道:“貢品完了,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說着,居然向小院的柱子上撞去。
幾個侍衛趕緊拉住他:勸道:“崔使君,別這樣,咱們在吳郡地界了被匪徒打劫,傷亡慘重,如實向晉國皇帝稟告此事,然後再回報陛下!”
崔使君如嚎喪道:“我們魏國窮啊,百姓連飯都吃不上,爲了籌集這些貢品,自陛下以下,所有文武百官皆節衣縮食,陛下已經半年沒有吃過肉了,就連靴子都打着補丁。就是殺我等,我們大魏也籌集不出來十萬金啊!”
陸納感覺一陣頭大,他衝顧渚道:“永固兄,你看此事怎麼辦?”
顧渚是顧榮的侄子顧昶的兒子,大畫家顧愷之的從兄!只是此人才能平庸,在顧氏身份並不顯赫。
顧渚沉吟一會兒,道:“介元兄,渚看來,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小事化無!”
陸納點點頭。
他身爲吳郡太守,如今在他治下,出現魏國貢品被劫的事情,一旦鬧將開來,他少不了被問責。
這些物資雖然貢品,其實並不能算作上貢。可以說是隨貢貿易的一個環節。在晉朝的時候,對來朝貢的國家一般都有相當豐厚的回賜。這種“貢”和“賜”的關係實際是不等價的,比如,魏國打着上貢的旗號,向東晉朝廷進貢一百刀宣紙。明明價值千金,可是東晉朝廷爲了彰顯朝廷威儀與富有,就是反“賜”十倍以上的價值的貨物。當然,這樣的做法對東晉朝廷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然而,朝廷之所以明知虧本而樂此不疲。就是爲了所謂的天朝上國的面子。
一旦這事鬧到建康。板子還會落在吳郡陸氏頭上,而且陸氏的面子就兜不住了。關鍵是,朝廷也會顏面無存。
顧渚親切的扶起魏國的崔使君道:“貴使的貢品清單還在嗎?”
崔使君詫異的望着顧渚,喃喃的道:“在……還在……”。
說着,崔使君從懷裡掏出一本文牘。
顧渚打開文牘一看,綾、羅、綢、緞、絲、帛、錦、絹各三千匹。這些物資其實東晉纔是盛產,雖然價值不低,不過高達將近三萬金。其實這些東西,放在江左四大門閥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顧渚接着往下看,虎皮九張、熊皮五張、白狼皮五張,他的臉變得越來越黑。
好多東西,哪怕對顧氏而言,也是有價無市沒有地方買。
就在這時,一個幕僚在陸納耳邊低語一陣,陸納臉色大變,道:“顧永固兄,快點兵去紫陽山,快救殿下!”
顧渚心中更是大驚失色的道:“這是什麼情況,膠東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