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矛在金奴手中,被他舞得如同車輪一般快速的旋轉着,那些西府士卒只要是腦袋碰到鐵矛的士卒,腦袋就會變得一個被砸爛的西瓜,只要是腰部碰到鐵矛,那麼身體就會被鋒利的矛刃攔腰斬成兩截,當然要是胳膊碰到鐵矛也會與身體分離。
金奴瘋狂的絞肉機,在他周圍方圓兩丈之內,再無一個活人。
西府軍騎都尉白海,是西府軍中僅次於周楚、鄧遐這樣猛人的強者,他善使一口鑌鐵寶刀,這鑌鐵刀,其實也是後來大馬士革刀的原型,產自於波斯薩珊王朝。論起鋒利程度,絲毫不亞於冉明發明的橫刀。
白海原來是縱橫西域商道上的一支馬匪首領的兒子,有萬夫莫敵之勇。只是涼國佔領西域後,馬匪就沒有了生存空間。後來白海帶着被張重華打散馬匪殘部投靠了桓溫。
白海以及所部被桓溫收編,他就是了桓溫的百人將(屯長,都伯),後來在平蜀戰爭中,立下大功。如果不是他馬匪的出身,影響了他的仕途,說不定他就不是一個騎都尉了,至少是一名校尉。
白海武勇過人,且極善長迂迴戰術,在戰場上他是一個擅長把握戰機的戰將。他知道金奴如此恐怖,如果任由金奴縱橫馳騁,西府軍將士將很難倖免。
想到這裡,白海不退反進,帶着百餘士卒向金奴發起反衝鋒。
好在白海對上了金奴,如果是對上薛陶,薛陶就有可能吃癟了。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哪裡知道白海的刀剛剛舉起就被金奴一矛刺了一個透心涼。
隨着勇武的白海被金奴一招斃命,剩餘正在反擊的西府軍士卒,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
那些來不及逃跑的西府軍士卒,一看書院士卒如猛虎下山般向他們衝來,書院士卒在追擊過程中,還大吼道“敵人倒行逆施,昊天降下神雷懲罰他們。現在昊天保佑我等,魏國萬勝!”
西府軍士卒聽到書院士卒齊聲大吼的口號。
他們心中一想,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們這次進攻書院,就是準備擒殺冉閔、冉明父子。
冉閔是誰?沒有人不清楚。冉閔是魏國的皇帝,是在北方最危急時刻,站出來力挽狂瀾,挽救漢人百姓與危難之際的大救星。在皇權時代,皇帝往往被統治者爲了方便統治而進行神話了。他們是龍、是昊天之子,代天行事。現在他們想殺冉閔,豈不正巧是逆天而行?
昊天,華夏文明圈的上帝,自古受到朝廷祭祀,我國道教的“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既玉帝。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這個觀念早已深入人心。
更何況他們已經看到了逆天的下場了,特別是那些慘不忍睹,觸目驚心,千瘡百孔的屍體,讓他們明白,昊天之威,不可忤逆!
“休要殺我,我願投降!”一名西府軍將領從戰馬上跳下來,手中的長槍一扔,雙膝跪在,雙手高高舉起。
要知道西府軍雖然士氣受挫,但是他們仍是書院士卒難以戰勝的龐然大物。別的不說,就是兩萬多頭豬,站在那裡不動,也會將數百名精疲力竭的書院士卒活累死。
冉明看到西府軍士卒有投降的,就喝道:“降者免死,抵擋者格殺勿論!”
恐懼未知事物,是人類的本能反應。那一百斤黑火藥成功爆炸,讓西府軍上下包括桓溫在內,都已經失去了冷靜。他們沒有想過那些書院傷痕累累的士卒,甚至無法抵抗他們的一個反衝鋒。西府軍士卒也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奮起反抗,就算天雷威力巨大,也要十餘次這樣殺傷力的爆炸才能把他們殺光。他們仍有機會逃得性命。
可是,他們此刻如同行屍走肉,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們是逆天行事,逆天者必亡。投降反正,迴歸正道,纔是他們的出路。
隨着第一個投降的西府軍將領放下武器,被書院士卒當成俘虜綁了起來。看到這一幕,他們知道投降之後,就不用死了。西府軍士卒恐懼到極致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就像瘟疫快速蔓延一樣,整個西府軍兩萬餘人,爭先恐後,向書院投降。
如果孫子重生,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顛覆他對戰爭的理解。
將近一萬六七千兵馬,居然向區區數百名傷痕累累的士卒投降。
戰場上的廝殺聲,兵刃交擊的金鳴聲終於停止了,看到滿地的俘虜,冉明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有點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杜聰突然出現在冉明身邊,向冉明打着出了緊急大事的手勢。
冉明命令薛陶妥善安置這些俘虜,跟着、杜聰快速向後院跑去。原本剛剛的驚天大爆炸,還引起了另外一個效果。重傷昏迷的冉閔被這巨大聲音驚醒。
冉閔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失去了右臂,一下子瘋了。冉閔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了殘毒,他雖然失去了右臂,卻恢復了原來天生神力。他在房間裡咆哮着,胡亂摔打東西。剛剛手術,還沒有來得及癒合的傷口,猛然崩裂,鮮血已經溼透了繃帶。身邊侍候的婢女也被冉閔打傷了兩人,下人無奈只好向冉明求救。
當冉明跑到後院時,冉閔的左手已經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根長約兩丈有餘的木棍。冉明看着這根木棍,有點眼熟,定眼一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原來這根木棍居然是門院冉明用來鍛鍊身體單槓的承重柱。
冉明一看,果然門外的那個單槓已經散架了。
冉閔一手持棍,對着冉府的下人道:“這裡是哪?爾等何人?”
一個下人帶着哭腔道:“這裡是建康,這裡是幕府山啓明書院冉府後院!”
“混帳東西!當朕好欺不成?爾好大的狗膽,聖駕面前,居然膽敢欺君,朕要誅爾九族!”冉閔怒道:“昨天晚上明明朕還在洛陽,一夜之間,就算飛飛也飛不到建康。”
其實冉閔的記憶仍停留在洛陽混戰當晚。
冉明適時的道:“父皇息怒!”
冉閔順着聲音望去:“明兒,是你。”
“是的父皇!”冉明此時也沒有瞞着冉閔,直言不諱的道:“兒臣得到天眼的情報,得知慕容恪在燕國對外宣稱要向魏國請降,他卻把全國兵馬都集結在龍城,龍城距離我大魏盧龍邊城不過兩百餘地,騎兵朝發可夕。雖然他表面上收繳了這七萬餘軍隊的武器,可是這收繳的武器,隨時都可以下發下去,只要下發武器,這七萬燕軍騎兵就可以隨時攻擊我大魏!”
冉明頓了一下,繼續道:“況且慕容恪、慕容垂號稱燕國兩支柱,他們也絕對不會輕易投降。所以,兒臣猜測慕容垂欲對父皇不利,而燕國同樣表裡不一。兒臣當時想讓金、鐵兩位將軍前去保護父皇。只是他們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兒臣身邊,因而耽擱了行程。因爲兒臣拖累,金、鐵兩位將軍纔沒有及時趕到洛陽,讓父皇遭受這無妄之災!兒臣罪該萬死。請父皇降罪!”
這時,金奴和鐵奴也聽到了冉閔醒來的消息,急忙趕到了後院。
冉閔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二人,得到二人的肯定後。冉閔的大腦開始快速思考起來。
好一會兒,冉閔回過神來,他突然發現金奴和鐵奴甲冑之上刀劈斧砍,傷痕累累,血跡斑駁,不解道:“金奴、鐵奴你們二人怎麼回事?”
金奴道:“回稟主上,主上抵達建康的消息被褚蒜子得知,是她命令桓溫率軍攻擊書院的。桓溫率軍兩萬餘人攻打這座書院,也多虧薛將軍浴血奮戰,抵抗住了桓溫軍兩夜三天的進攻。”
接着金奴又將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告訴冉閔。
冉閔得到這些消息一時間難以消化,他驚訝的道:“這麼說,朕居然昏迷了十一天?張遇賊子居然暗投晉國,反了?”
冉明接道:“是的父皇,不僅張遇反了,就連鎮西將軍王擢也反了。張遇造反,危害倒是不大,張遇的叛亂已經被大將軍平定。只是王擢賊子,突然造反,蒼狼、疾風、速捷三軍不備,爲王擢所趁,在王擢偷襲之下,這四萬餘騎兵非死既傷,損失慘重,僅呼延羣部三千餘騎兵逃到了扶風好畤縣暫避鋒芒。”
冉閔目光如炬的道:“既然慕容垂膽敢遇殺朕,想來燕國慕容恪應該與其呼應吧?”
冉明道:“日前已經接到消息,慕容恪親自掛帥,傾燕國之兵合七萬餘衆,攻打魏國,除了接到盧龍寨被攻破之外,其他消息尚未得知!”
冉閔冷冷的喝道:“很好很好,燕國、晉國終於把他們的爪子伸出來了。朕一定會順着他們的爪子,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父皇!”
冉明道:“現在的局勢很亂,父皇必須儘快返回魏國主持大局!”
“哈哈……”冉閔突然仰天大笑。
冉明不明所以,不解的問道:“父皇何以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