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冉明手中最精銳的部隊,孫輝這種最基本的反偵察意識還是有的,按照冉明的命令,孫輝故意帶着後面的尾巴,在范陽附近兜了幾個大圈子,然而纔去的渾泥。
如果真是讓燕軍跟蹤,恐怕孫輝早把他們甩得沒影了。
“哦!”慕容恪興致勃勃的問道:“冉明在哪兒?”
“殿下肯定想不到!”獨孤津文道:“冉明和許遠的殘軍匯合了,如今就在渾泥城!”
“渾泥!”慕容恪急忙跑在羊皮地圖前,找到了渾泥的位置。在這個時代的地圖和後世根本沒有辦法相比,除了在空白的羊皮上畫幾個圓圈,標註了城池的大致方向,其他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無險可守,地勢平坦,這點慕容恪還是知道的,他轉身問道:“渾泥城的魏軍現在怎麼樣了?”
“軍心已散,士氣全無!”獨孤津文大言不慚的道:“都是一羣的廢物,全放羊了。末將看來,殿下也不用跟冉明去談判了,給末將五千兵馬,末將給殿下把冉明捉來!”
孤獨津文近距離偵察渾泥時,冉明也沒有說出那一番鼓舞士氣的話,魏軍當時的情景,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兵無戰意,士氣沮喪,像天要塌了一樣。
可是後來,冉明點將,重整士氣,外圍有麒麟衛巡邏,獨孤津文所部根本無法靠近。他還不信邪,帶着數十騎龍騎衛與數十名麒麟衛試圖強行抵近偵察。
結果,讓麒麟衛狠狠教訓了一頓。就連獨孤津文的坐駕也被麒麟衛射死了,幸虧獨孤津文見機撤退,這才逃過一劫。
當然,這灰頭土臉的一幕讓獨孤津文有選擇的忽視了!
聽到獨孤津文的回報,慕容恪想了想道:“注意密切關注冉明的一舉一動,隨時彙報!”
“末將遵命!”
慕容恪又道:“先下去休息吧!”
就在次日清早,渾泥魏軍大營帥帳內。中壘校尉許遠衝王猛咆哮道:“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王猛苦笑道:“殿下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猛能阻止得了嗎?”
蘇覺道:“我去把殿下追回來!”
這時剛剛從門外回來的冉烽道:“太遲了,已經來不及了!”
“哦!”許遠怒氣衝衝的問道:“怎麼回事?”
冉烽道:“烽已經問過了昨天晚上值夜的校尉,殿下是昨天晚上子時前後帶領着五百名麒麟衛在巡視哨卡後,消失的。算算時間,殿下恐怕已經在百里之外了!”
王猛微笑道:“殿下臨時前曾留下一封信,請許將軍看一下吧!”
其實這封信,是冉明當着王猛的面寫下來的,就是交待讓王猛代替他,統領平北軍團,在冉明離開後八個時辰後,正式發起對燕軍的反擊!
“這,這………!”許遠怒吼道:“這更加胡鬧!”
王猛看了看蘇覺和冉烽問道:“二位將軍以爲如何?”
蘇覺和冉烽都有和王猛合作的經歷,他們自然知道王猛的本事。蘇覺道:“覺遵命!”
“烽亦然!”
“你們!”許遠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不瞭解王猛,他還真怕王猛又是令狐雷第二,如果再碰到一個這樣的統帥,恐怕這五六萬人馬一下子就全部死光了!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冉明是冉閔親口任命的平北軍團統帥,而王猛又是冉明任命的,看到蘇覺和冉烽沒有反對王猛,就算他許遠堅決反對,除了製造內部矛盾,與大局無益。
許遠嘆了口氣,苦笑道:“王將軍,在下不是針對你,只是對膠東王殿下的這個命令,在下的意見保留,日後遠肯定會向陛下稟告此事!”
王猛聽到許遠的話,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敢情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啊,有什麼不滿直接說出來。
王猛道:“諸位將軍,猛暫時平北軍主帥之職,執行殿下既定的戰略,現在我命令。
冉烽何在”
“末將在!”
“虎嘯營自現在開始,要保持不間斷對燕軍前鋒的攻擊!”王猛道:“切記不得與燕軍決戰,只要他們追擊,立即撤退,違令者斬!”
冉烽抱拳道:“末將領命!”
“蘇覺何在?”
“末將在!”
“背嵬軍現在立即趕赴拒馬河沿線佈置陷馬坑,平面拒馬!”王猛接着將令替給蘇覺道:“切記不得暴露,做好僞裝!”
“末將遵命!”
待蘇覺和冉烽接令離開後,許遠疑惑的道:“王帥這是要與燕軍在拒馬河決戰?”
“不!”王猛道:“本帥不是要與燕軍決戰,而是去接人!”
“接人!”這下許遠更加摸不着頭腦了。“接什麼人?殿下和慕容恪在阿陵談判,我們應該去阿陵而不是拒馬河!”
王猛道:“拒馬河岸,我大魏有兩萬餘忠勇將士,含恨沙場。大魏將士爲國戰死,理應在忠烈園安葬,受萬世香火,豈可流落他鄉?”
許遠的眼睛紅了,就憑王猛敢做這一點,他就值得許遠心服!
兩個時辰後,魏軍再次集結,這次站在點將臺上的不是冉明,而換成了王猛。
王猛站在冉明親手所書的“報仇雪恨”的大旗下,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緩緩的道:“諸位將士,在拒馬河岸,我們丟下兩萬餘袍澤,現在他們的腦袋已經被鮮卑砍下來了,壘成了京觀,敵人正在肆意的侮辱他們的屍身,讓他們的靈魂得不到安息,兄弟們,你們感覺慚愧嗎?”
在場的魏軍將士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他們滿臉紅潮,呼吸越來越急促。
王猛從親兵手上接過一身孝袍,在點將臺上,當着魏軍的將士的面,慢慢的穿上,王猛繼續道:“不拋棄一個袍澤,這纔是我們大魏,纔是我們大魏將士應有的精神。不放棄,哪怕只有一個人活着,我們都不應該放棄我們心中的理想——驅逐胡虜、匡扶華夏、復我衣冠,還我河山!”
王猛的聲音並不大,其實能聽到他說話的人並沒有多少,可是在場的魏軍將士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王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
“報仇雪恨!殺光白虜!”
王猛道:“將士們,本帥要去拒馬河畔,把那些流落在外的將士們接回家!”
“我們跟着將軍去!”無數將士呼聲如雷動。
王猛又道:“鮮卑人肯定不會讓本帥如願!”
“那就把他們殺光!”
王猛帶着三四萬士氣高昂的魏軍平北軍團,緩緩離開了營地,因爲預測到了嚴寒即將到來,王猛自然做足了準備。這魏軍將士不僅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還帶着單兵羽絨睡袋。
遼東,熊熊的火焰沖天而起,那是整整一個部落的帳篷和所有草料都被點燃了。沖天的火光讓荊展的臉照得像火一樣紅!
荊展已經記不清這是從佔蟬登陸以來燒燬的燕國多少部落了,荊展帶着兩萬餘膠東軍,千里偷襲龍城。自然不能過早的暴露已方的行蹤。行軍路上遇到的部落,自然只有一個下場!
荊展其實並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心,他其實也不想向這些鮮卑婦孺老幼動手。可是沒有辦法,每當荊展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冉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荊展當初救下冉娟時,她已經被鮮卑人剝得光光的,正準備扔進鍋烹食。
可是她同樣沒有活下來,爲了救冉明死在鮮卑人手中。
每當荊展想起在乞活逃亡過程中看到的慘影,那顆仁慈的心,就變更像石頭一樣。
荊展打着手勢,做出全部殺光的手勢。
荊展突然看到一名膠東軍將領露出淫褻的目光,將一名年輕鮮卑女人拖向無人的角落。荊展當時就怒了,他不反對殺人,有些事情則是他的底線。比如,強姦……
荊展抽出橫刀,快步走向那名膠東將將領,然後沒有解釋,沒有遲疑,寒光一閃,一顆斗大的腦袋滾在地上,那名年輕的鮮卑女人衝荊展露出感激的目光,接着她彷彿像又想起了什麼,開始衝荊展求饒起來。
荊展再次舉起橫刀,然後一刀劈死這名鮮卑女子。
怪就怪你投胎投得不好,下次記得別做鮮卑人了!
殺光這個不知名的部落數百號人,荊展並沒有一點高興。相反他有點失望,慕容恪抽調了燕國各部的青壯,青壯都去進攻魏國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可以說在膠東軍面前,抵抗太弱了。
只是做這種事情,對名聲不好。將來肯定會在史書下留下罵名。
沒有辦法,荊展也知兵之人,他知道出此下策,魏國同樣別無選擇。荊展可以想到魏國的百姓,在燕軍的鐵蹄一定生不如死。
荊展在心裡默默的想道:“不作死,就不會死,要怪就怪慕容恪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是做這種事情,也有一點好處。在出兵之前,膠東軍就是一隻從來沒有見血的軍隊,現在就連荊展也可以輕易感覺到膠東軍身上散發的殺氣。
這種清掃,這種毫無人性的屠殺,讓荊展非常痛苦。好在這種痛苦即將結束了,因爲龍城就在眼前三百里的地方,他們明天晚上就可以抵達龍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