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潤本想說胡人,可是冉閔提倡漢胡一家親,就不得提出帶有歧視性的詞語和字眼,這不董潤趕緊改道:“那些不聽話的狗東西,殿下有事實在無聊,就去教訓他們一下,也好動動筋骨,否則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就轉不動身子了!”
冉明搖搖頭苦笑,在世人眼中自己就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自己往往是沒有好下場的。只有冉明才知道,其實這都是自己的僞裝。自己也希望安逸,可是某些人卻偏偏不開眼。
寧要人怕,莫要人喜。這是冉明的處世哲學。在漢人這個秉性忠厚講究中庸之道的的圈子裡,冉明就是其中的一個異類。
冉明不想和董潤有太多的糾纏,王猛就是前車之鑑,所以冉明道:“孤想喝酒!”
“本大將軍陪你喝!”
“孤從來不用杯子喝酒,向來都是喜歡用大碗,整壇整壇的喝”
“這纔夠男人!”
冉明與董潤大將軍一碗一碗的喝着酒,就這樣足足喝了一罈。冉明的酒量雖然好,可是那三斤蒸餾酒也讓冉明微微的醉了。
站在皇城的城牆上,看着整個鄴城陷入火的海洋,像沸騰的水一樣,顯得非常熱鬧。無數的燈籠在街道里滑行,和天上的銀河交相輝映。漸漸的冉明好像回到了後世,回到了和兄弟們一起打天下的日子。
一陣冷風吹來,冉明從夢境中驚醒,這才發現他置身一千六百多年以前。想想衣冠南遷,又想想被慘殺的冉閔,再想想鄴城被鮮卑人吃掉的二十餘萬漢人。冉明就感覺自己的血在燃燒。
“你們都給孤讓開!”冉明突然從一個甲士身上拔出一把橫刀,然後道:“都給孤讓開,全部讓開,孤要舞劍!”
“拿着橫刀舞劍!”董潤笑了,對於冉明與他保持距離,他何嘗不知這是冉明不願意牽連他,看來王猛的出事,給冉明的影響很大。
冉明撒酒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冉閔耳朵裡,冉閔感覺着丟人:“要鬧給朕滾回秦王府鬧去!”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董皇后看出冉明心裡似乎有太多的壓抑,有太多的痛苦。就在冉閔的手心裡劃了一個圈兒,輕聲道:“陛下,誰沒有個年輕的時候,明兒太苦了,馬上就要就藩國,日後再想見上一面就難了,不如今天就讓他發泄一下!”
冉閔點點頭,不過他卻把目光投到了冉明身上。
只見城牆上若大的空地,冉明的身子如同陀螺,越轉越快。只聽他手中的橫刀發出飆飆聲響,就像一道寒光閃閃的光球,人影似乎看不清了。
就在這時,冉明放聲高歌:“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喝得實在是太高了,冉明以後的事情已經記不得了。反正他醒來之後已經是三天後。冉明雖然醉了,可是按照制定的行程計劃,他還是在開元元年的正月十六日正式踏上了就藩之路。
冉閔沒有虧待冉明,不僅給了冉閔節制涼、沙、河三州軍馬的權力,並且給冉明步騎兩個上軍編制。
當然這個軍和後世的軍不一樣,這裡是二五制,既五百人馬爲一曲,兩曲一千人爲部,前後左右中五部爲一營,兩營併爲一軍。全軍正卒一萬人。雖然兩個軍也只有兩萬人馬,事實上這並不包括輔兵和民夫。
在冷兵器時代三個輔兵或民夫要服務一個戰兵正卒,冉明雖然只有兩萬正式編制的軍隊,事實上他可以擁有七八萬軍隊。還不包括歸他指揮的三州軍隊。
這次隨行護送冉明去就藩的軍隊包括麒麟衛五百馬軍、一個從越騎軍抽出來的曲,共計一千護衛騎兵,步兵則包括從中壘(重裝步兵)、步軍、射聲軍中抽調的三個滿編曲,共計一千五百餘人。這些人馬都將會留在秦國歸冉明指揮。
冉明就藩的車隊異常龐大,不僅包括這兩千五百軍隊,還有冉明的家眷、財物共計二百多車,以及一個五百餘輛大小車輛輜重車隊。再加上駕車的民夫,御手,光人員足足有五千多人。就在冉明通過函谷關時,突然有侍衛稟告道:“前面有人自稱是殿下的故人求見!”
冉明倒疑惑了,要說故人,除了謝安在長安之外,好像沒有什麼人認識自己啊,難道是謝安?
“這裡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關,想當年強秦以函谷關拒六國聯軍,讓六國百萬雄師在此關前寸步不進!”一個略帶稚嫩的年輕人,手持摺扇,指點着山下的其險如函的谷地道:“而這裡則是狼皮溝,在一段長約三四里的山谷從戰國至今,已伏屍百萬。原本塵土顏色已經消失不見,百萬人的血,已經將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染紅了。”
別外一名瘦高的少年突然頓下身子,伸手將土地上表皮的浮土刨開,果然一層莫約尺餘的黃地壤之後,下面就是紅紫色的粗礫。年輕人興奮的道:“幼度,果然如你所說,這裡的土壤真的被鮮血染紅了。”
“幼度”自然不是別人而是冉明的小舅子謝玄。這個說話的年輕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大魏鎮西將軍謝安之子謝琰。
謝玄笑道:“瑗度,爲兄怎麼會騙你。”
還沒有等謝琰說話,突然一個聲音道:“千萬別聽他鬼扯胡謅。”
二人順着聲音望去,看到一名身穿四爪蟒袍,頭戴紫金冠的少年人虎步向前而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大魏赦封秦國國王冉明。
謝琰和謝玄二人恭恭敬敬的施道:“參加秦王殿下!”
冉明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不必如此見外,往後不用喊孤殿下,孤還是喜歡聽你們二人叫我姐夫!”
“是。”
謝琰不解的問道:“秦……姐夫,剛纔你說幼度兄長所說是鬼話,難道這裡的泥土不是用鮮血染紅的?”
冉明笑道:“當然不是了,你看這裡有多大?如果全部都染紅,需要多少血?”
謝玄道:“怎麼可能呢,如果不是用血染紅的,這什麼別的地方的土都不是紅色的,唯獨這裡是紅色的?”
“其實這很簡單,因爲這裡本來就是一個大鐵礦,你們看到的紅色土壤其實並不算是土,而是氧化了的鐵。氧化鐵,別名三氧化二鐵、燒褐鐵礦、燒赭上、鐵丹、鐵紅、紅粉、威尼斯紅等。”
冉明雖法確定這裡是不是被鮮血染紅的,但是卻可以肯定這裡擁着豐富的鐵礦資源。函谷關地處後世的河南靈寶市,而靈寶則是中國最大的金屬資源城市。沒有之一,靈寶的金屬資源包括金礦、以及伴生礦銀、鉛、銅、鋅、鎢,硫等礦產;硫鐵礦爲主以及伴生的銅、銀、金、鉬、鉛、鐵等礦產;另外有石墨、煤、磷、蛭石、水泥灰岩、硅石、花崗岩、大理石、水晶、磚瓦粘土、建築用砂、礦泉水、地熱水、地下水、雕刻用板岩礦等,別在在河南一省,就是在全國而言都是著名的資源礦區。
而函谷故道就是在靈寶(古稱弘農郡)境內,哪怕這裡的資源再豐富,冉明也不敢插手開發。因爲這裡的戰略地位在太過重要,只要冉明在這裡留人手,恐怕冉閔就會浮想聯翩。無奈,冉明只能望着這塊肥肉而長嘆。
謝玄自然不信冉明的說詞,冉明知道這裡的赤鐵礦鐵含量接近七成,非常容易提煉出鐵,就讓隨行的鐵匠製作一個簡易的爐子。其實赤鐵提煉的原理就是把氧化鐵中的氧還原出來,與炭生成二氧化氮或一氧化二氮氣體。焦炭在鍊鐵過程中既是燃燒劑也是還原劑。
當謝玄和謝琰看到那十幾斤紅土,居然變成了七八斤黝黑的生鐵時,嘴巴簡直就可以放進去一個雞蛋。
冉明望着這麼一大塊豐富的鐵礦,最終還是沒有壓制下來開採的慾望。由於混凝土鋼鐵公路的大規模修建,魏國在鋼鐵方便的消耗超出歷史發展的趨勢,必須大規模開採鐵礦,否則鋼鐵就會成爲制約魏國經濟發展的瓶頸。
冉明並不擔心鋼鐵資源過度開發,因爲魏國如果大規模使用鋼鐵,而境內的礦山資源無法滿足消耗時,他就可以提出擴張計劃。
歷史上,中國曆朝歷代皆缺乏領土開拓意識,並不是後世網絡上主題論調的血性和民族性格問題。其實說穿了,也就是一個利益問題。中國領土數千年下來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除非是半壁江山劃地而治,統一王朝基本上都佔據了中國周邊當時最富饒的土地。
在封建時代耕地是主要產出方式,那些邊境地帶基本上都不太適合耕種,即使得到收入不如消耗,所以就慢慢形成了不想開拓疆域的思想。
冉明自然想尋找一個解決這個思想的方法,唯一的途徑就是儘量把資本主義這個魔鬼提前釋放出來。一旦完成資本過渡,這些見識到利益的大臣或商賈就會像聞到腥味的老貓。
無論在任何時代,再如何冠冕堂皇的藉口之下,都掩藏着一顆貪婪的心。在封建時代,誰對士族和門閥奶酪(土地和特權),他們都會拼命。在資本主義時代,資產階級和統治階級的奶酪變了,不再是耕地了,而是大量的資源。誰動他們的奶酪,他們同樣會拼命。
冉明就是在刻意的引導着,讓華夏民族提前發現興商的好處,提前發現那些荒涼的地方,其實擁有取之不盡的財富。一旦這個思想形成,華夏民族也會寸土必爭,一城不讓。
冉明把在函谷關發現豐富礦產資源的消息,用密摺的方式稟告給冉閔,讓冉閔自己開發這裡的資源。
原本冉明以爲所謂的故人會是王猛,結果讓冉明失望。所謂的故人其實是他的兩個小舅子謝玄和謝琰。冉明將二人連同李氏的兩個弟弟李景和李風一股腦的編入了麒麟衛的一個伍。剛剛穿上麒麟衛特有的服飾和鎧甲,無論是謝玄、謝琰還是李景、李風都興奮異常,可是沒有過了兩天,李景就開心不起來了。
麒麟衛是冉明按照軍官教導隊的性質組建的部隊,雖然是侍衛部隊可是訓練卻一點也不放鬆,每天早上起來全副武裝五公里,然後再吃早飯,早飯之後就是一個時辰的步戰隊列和格鬥技能的訓練,吃過中午飯開始訓練一個時辰的騎戰戰。晚上自然也不輕鬆,還要學習識字和戰略、戰術理論知識。
每天每個人都會像上了發條一樣,沒有留下來的可能。那些出身貧寒或身體素質過硬的麒麟衛成員,自然可以適應這樣緊張的生活。雖然謝玄和謝琰沒有吃過這種苦,他們卻知道冉明嚴格要求自己,是對他們的重視和培養,哪怕再苦他們二人都是咬牙堅持。可是李景、李風兄弟二人則不一樣了,他們雖然家道中落,吃了不少苦。李風還好點,他是一個隨遇而安的性子,不管是任何生活方式,他都能快速的適合,但是李景卻不一樣。
李景非常聰明,腦袋裡非常靈活,不過他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滑。用後世的話說,這是一個喜歡順杆爬,給他一點陽光,他就會燦爛的主。
堅持的三天,李景死活不願意再幹麒麟衛的差事了,他抽空跑到李氏的馬車前求見李氏,向李氏哭訴冉明是如何的虐待他,李景害怕李氏不信,還伸出胳膊和大腿,讓李氏看他被責打的傷疤。
“三姐啊,求求你可憐可憐弟弟吧,咱們李家可就剩咱們三人了,萬一哪天弟弟被他們活活打死了,就是到底了下面,你還有臉見咱爹孃嗎?”
李景的話讓李氏感覺左右爲難,她向來不關心冉明的正事。可是看到李景這個模樣,心中又非常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