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摸了摸腦袋,看了看陳勇,發現陳勇並沒有吃獨食,唱獨角戲的心思,就開口道:“師尊,峰以爲,欲使河西長治久安,必須以安撫爲主,兵戰爲輔。首先確立漢胡之別,在正稅,徭役,兵役、雜稅、雜役方面明確分尊漢賤胡的政策。當然,對待那些肯自願歸附的胡族,我們也應該和其他胡人區別對待,讓他們看到歸附的好處,這可以在稅收、雜役以至兵役方面給予特別厚待,讓他們在我們治下,得到實在的好處,生活的好。這樣以來,其他胡族纔會自動請附。以氐、羌兩族則會越來越弱。”
按照魏峰所言,這樣做和後世的民族政策是背道而馳的。事實證明,後世的那套,就等於自廢武功。因爲在計劃生育、升學、就業各個方面的優待政策讓擁有最大數量的漢人很不滿意。很多人都想方設想更改族別。這樣只會讓少數民族越來越多,漢人越來越少。
冉明道:“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郭悅道:“師尊,弟子以爲,二師兄之計當輔以分化拉攏之策。氐、羌各部皆以立小王爲傳統。在小王正壯,老王不肯定放權,形成衝突已是必然。若能遣使拉攏一部分小王,支持他們向老王奪權,或支持那些老王形勢笈笈可危,小王野心昭然若揭的部落,我們也可不費一兵一卒,得到他們的地盤,還引得他們自相殘殺,此乃一舉兩得。”
冉明點點頭,郭悅倒是心思縝密,也算是一個人才了。不過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會說,會不會做,這還得繼續考查。冉明想了想道“諸位也都累了,爲師命人給爾等安排住所。回去之後,每人寫一篇論,以假若吾是太守,如何從內政、民生,還有攻防方面寫出自己的看法。”
冉明此舉就是後世的竟爭上崗的機制,如果依照弟子擺位,很有可能養成衆弟子的懶惰之性。只有在良好的竟爭機制下,他的這些弟子才能更好的爲他服務。
衆弟子興高彩烈的散去,李業忍不住的問道:“秦王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冉明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李業所指。李業是看出了他打算利用這些弟子來擔任河西各郡縣長官,從而培養親信。不過,有些話冉明並沒有跟李業說,比如,他那顆不安份的心。不過,對於李業,冉明還有幾分期待。畢竟這是一個沒有門閥背景的人才。短短時間內,冉明交給的任務,他都辦理得井井有條。更爲難得的是,李業的戰略眼光也很不錯。
冉明笑道:“元美難道看不出來嗎?”
李業嘆了口氣道:“自從張祚與謝艾爭奪開始,這幾年戰禍就沒有停止過,秦涼之地就開始出現了動盪。如今已動盪不堪。在永嘉年間秦涼之地共計一百六十餘萬人口,如今已不足半數。秦涼之地,和中原不同,情況有些複雜,雖然不像中原那麼門閥林立,但是豪強卻衆多。特別是隴右李氏,自西漢時期立足隴右已數百年的時間,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影響巨大。河西豪強雖然多,也非常彪悍,可是從來沒有誰敢與隴右李氏結怨,足可見其威懾力。”
冉明點點頭,李業所說的這些事情他都懂。他來到秦國之後,秉着與李氏多親善多交流合作的態度,如李氏關係雖然談不上特別密切,但是絕對不算差吧。
冉明反而有點疑惑了,聽到李業反覆強調隴右李氏,冉明心中猛然咯噔一下,難道李氏還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動向?
“元美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業道:“秦涼之地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非常排外。無論文武官員都是本地人,都以隴右李氏爲主,其他豪強爲輔。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冉明道:“誰說外人插不上手,那張軌如何在涼州建立的這番基業。”
李業道:“張武王是安定郡人,安定郡與涼州一衣帶水,近在咫尺,否則殿下真以爲張武王能從容建立這番基業啊。再說安定張氏也是僅次於隴右李氏的龐然大物,他可不是一個人來到涼州,而是代表了張氏一族。”
聽了李業的這話,冉明頓時恍然大悟。原本他打算以其弟子控制河西,顯然有點欠缺考慮。冉明道:“河西是孤聯通西域的重要商道,這也可以說是孤的命脈,如果把河西之地交給別人,孤實在是不放心。河西,孤必須攥在自己手中,重用隴右李氏,也不是不可以,不知元美可有辦法讓李氏歸心?”
“這有何難。”李業笑道:“殿下可親筆修書一封,向隴右李氏闡明利害,若再佐以商道利潤分成,利之所在,隴右李氏定然不會拒絕。”
對呀。這正是自己的長處。冉明從這件事上也看出了李業這個人的能力。李業雖然出身貧寒,也長得對不起觀衆,但是其才學,還是過人之處。
李業顯然是看出了冉明的用心,否則也不會一味的讓冉明利用利益與李氏糾纏在一起。冉明手中的蛋糕,絕不是那麼好吃的。吃了冉明的東西,肯定要付出代價。只要李氏與冉明勢力的糾纏越深,李氏被滲透的可能就越大。
財能通天。冉明利用手中的資源,其實並不難在李氏內部扶植一個代理人。一旦李氏俯首聽命,整個河西其他豪強也不敢輕易動彈。
就在冉明密謀隴右李氏時,河西之地的局勢,也在王猛無聲無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楊榮一母同胞之弟楊阜也是楊榮爲其請薦的酒泉副尉。隨着宇文忔所部先鋒大將康利幕克率領兵馬進入酒泉境內的會水。會水其實也是現在的金塔縣東北,再往就是張掖郡境內的高臺了。
會水這裡已經酒泉境內,涼系集團的話事人楊榮自然不敢大意。此時若看不出冉明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就是一個棒槌了。可了爲了拒敵之外,也杜絕秦軍進入酒泉,楊榮命楊阜率領兩千騎兵,三千步卒駐紮在會水縣與宇文忔所部對峙。
按說,楊阜不僅是楊榮的弟弟,更是親信中的親信。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楊阜出馬應該不會出現意外時,偏偏這個親兄弟卻轉手把楊榮賣了。
楊阜抵達會水縣後,休整三天,然後突然命令所部五千人馬準備乾糧和禦寒物資,就在楊榮以爲楊阜準備趁宇文忔立足未穩,先發制人時。意外發生了。楊阜率領楊榮的五千兵馬居然繞道黑水河,一個三百里大迂迴,繞道宇文忔所部之後,一路向東,連人帶馬,全部投降了王猛。
最吃驚的莫過是王猛了,原本因爲有宇文忔所部在前面頂着,王猛與慕容垂所部根本不可能與楊榮軍照面。這個時候楊阜居然突然出會水直抵高臺。要知道楊阜身後還有宇文忔,他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能奈,就怕被前後夾擊?
說來也夠巧合,因爲王猛並沒有料到楊阜突然出擊。如今王猛所部都已處於分散在張掖郡諸縣。最遠的一支兵馬距離王猛居然近八百里,最近的還有三百餘里。而這個時候高臺城內,王猛身邊僅兩千餘騎。王猛被楊阜弄了一個大驚失色。他急忙命慕容垂、鄧渙所部向他緊急靠攏,一邊積極備戰。
更讓王猛吃驚的情況出現,楊阜居然遣使向王猛投降了。而且沒有任何條件的投降了。
這是一個什麼情況,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王猛也迷惑了。
直到楊阜投降後,王猛這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這個楊榮和楊阜不愧爲親兄弟,就連癖好都是一樣的。楊榮和楊阜都好男寵。包養男寵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什麼稀奇的傳聞,就連歷史的苻堅也弄了一對姐弟花。
楊阜有一個十三歲的男寵叫周州。據楊阜所說這個周州是人間絕色,幾乎說得王猛快吐了。楊榮也想多次向楊阜要這個周州,不過都被楊阜拒絕了。可是這個楊榮並不死心,趁着楊阜在城外操練兵馬時,就請這個周州過府。周州來到楊榮府上,楊榮就將周州灌醉,連夜搞了周州菊花,成全了好事。
可是,怪就怪在這個周州偏偏沒有男寵的自覺,反而像剛烈女子那樣,認爲自己失貞了,對不起楊阜,居然留下一封書信,尋了短見。楊阜當時就想給周州報仇殺掉楊榮,可惜楊榮一個人能打楊阜三個。楊阜只能忍了下來。這不,趁着這個機會,楊阜就投靠了王猛。
王猛聽了這麼一出,簡直是哭笑不得。楊榮如果知道因爲他的強動了一個菊花,就讓自己的親弟弟背叛他,恐怕他也不會讓楊阜領兵。
也幸虧出了這麼一出,否則王猛就算不大意失荊州,至少也會被弄得灰頭土臉。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君不見歷史上那個運氣好得沒邊的康熙,如果不是運氣逆天,怎麼能被後世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