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亂世裡,精兵猛將就是一個統帥的資本,有了資本你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成爲任何想成爲的人,那怕是成爲皇帝,所以每一個優秀的統帥都會有愛將癖,愛猛將,就是愛自己的前程!
“多謝刺史大人賜酒,今日戰勝皆賴二位大人指揮有方,又兼將士用命,末將不敢居功!”嘴上說的很是謙虛,可蕭逸的舉動卻毫不遲緩,大步走到高臺中央,一把接過海碗,先是微微欠身向丁原行了一禮,而後又側身向張揚也行了一禮,禮數都十分周到,他可不想因爲一個虛名,一碗酒,就得罪了上司,那是蠢人才會犯得錯誤。
手捧巨型海碗,蕭逸轉身面對臺下的衆將士,這纔是他真正看重的東西,只要能獲得千軍擁戴,以後要什麼不可得呀,在這個亂世裡,有兵就有權,有權就有一切!
“弟兄們,今日在下獲此非凡榮耀,實非我一人之力,而是衆多將士齊心合力的結果;戰場之上,刀槍無眼,就是蓋世神勇如西楚霸王者,又能殺得幾人,破得幾陣?戰場獲勝全賴衆將士捨生忘死,奮勇殺敵,如果沒有弟兄們與我一起奮力衝陣,如果沒有弟兄們爲我遮擋明槍暗箭,又豈會有今日的大勝和蕭某的榮耀!”
“這世上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第一勇士,但卻有天下第一的軍隊,願我們衆將士齊心合力,衆志成城,如此,我幷州鐵騎,天下無敵矣!”一番壯懷激烈的話語說完,蕭逸仰頭將海碗裡的烈酒一飲而盡,隨即一把將碗摔了個粉碎,男兒豪氣,義蓋雲天!
“好!好!好!……”臺下但凡聽到蕭逸這番言辭的士卒,不論是玄甲軍的,還是丁原部下的,全都齊聲吶喊叫好,自古以來世人都‘重名將輕士卒’,史書記住的也只是名將們的蓋世武功,卻有幾個人想到過那些戰死沙場的默默無名的小卒們?可正是這些士兵們用自己的累累白骨支撐起了無數名將的光環,一將功成萬骨枯!貼切,深刻,悲痛!
如今終於有一個統兵的將軍,在享受無上榮耀的同時,沒有忘記那些在戰場上用血肉之軀爲他遮擋刀劍的小兵,試問,衆將士又怎麼會不感動呢!這樣的統領,又怎會不受三軍擁戴呢?
“蕭郎果然高義,如此大功理當再受重賞纔是!來人呀,上黃金、錦袍!”眼看再說下去蕭逸就要盡收軍心,丁原也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起身打斷,同時開始賞賜財物,比起‘幷州第一勇士’的虛名,這些可都是‘乾貨’了,至於目的嗎,自然是要將蕭逸拉過去。
丁原在心裡早就仔細盤算過了,如果真的能拉攏住蕭逸,那可謂是一箭三雕!
第一,他丁原帳下又多了一位絕世的虎將,而且這個虎將可是有勇有謀啊!
第二,這也是趁機削弱了雁門太守張揚的勢力,省得這個傢伙總是想和自己分庭抗禮。
第三嘛,撇了一眼此時臉色鐵青地呂布,他這個乾兒子爲人過於狂傲,就是對他這個義父也經常違拗,可戰陣之上又不得不借重於呂布的驍勇,如果有了蕭逸投效,那他丁原就相當於有了左膀右臂,以後就可以左右平衡,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偏重於一方。
至於此舉會不會傷了呂布的自尊心,丁原暫時沒考慮那麼多,就是考慮到了也沒什麼,他依然會這麼做;不管怎麼說呂布都是自己的乾兒子,是自己人,而蕭逸卻是客人,是外人;自己人是可以教訓的,而客人是必須要尊重的;這就好比自己兒子和別人家的小孩打架一樣,不論對錯,大人一般都會先責備自己的兒子,這是一種關愛!
當然了,孩子之間打架,被責備的肯定是自己的兒子,可要是遇到天災**,面臨生死考驗時,比如發洪水之類的,那家長第一個去救的肯定也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別人家的孩子,血濃於水,這也是關愛!
可惜,這種感情丁原明白,蕭逸明白,呂布卻不明白,他的心裡此時滿滿的全是嫉妒和怨恨,嫉妒的是蕭逸,因爲他搶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榮耀,而怨恨的對象則是丁原,因爲他把榮耀的桂冠戴在了別人的頭上。
“我不服,我不服!……憑什麼,論起武藝,我呂奉先手中一杆方天畫戟,橫掃千軍,天下無敵,誰人能是我的對手?可受賞的卻是那個蕭逸,而不是我!……不公!蒼天不公啊!”一把倒扣過手中的酒碗,淋漓的酒水立刻灑了一地,呂布起身看了臺上一眼,而後憤憤離去,這樣的宴會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看着呂布離去的身影,蕭逸卻是冷笑連連,說實話,論起武藝來他自認比呂布要略遜一籌,但呂布這個人雖有勇者之力,卻無勇者之心,心胸狹窄,朝三暮四;這樣的人就算打遍天下無敵手也算不的勇士,中國人對勇士的定義從來不是看武藝,而是看內心的強大!
世間勇武可分四等,分別是血勇、氣勇、骨勇、以及最可貴的神勇;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氣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而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血勇之人只可於市井之中打架毆鬥,氣勇之人可從軍殺敵,骨勇之人能捨生取義,殺身成仁;至於神勇者,旁若無物,淵渟嶽峙!
當年秦始皇橫掃六國的時候,小小的燕國覆滅在即,爲了避免亡國的危局,雁太子丹派遣門客荊軻入秦行刺,結果圖窮匕見,行刺失敗,論武藝,荊軻的本領並不高強,否則也不會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被砍傷八處,雖然秦始皇佔據了兵刃長的優勢,但也從側面證明了荊軻的武力值卻很並不高;可後世對荊軻這次有死無生的壯舉卻是兩個字的評價---神勇!
不怕死不是神勇,能微笑着面對死亡的纔是神勇;而蕭逸的臉上永遠掛着一絲微笑!
所以‘幷州第一勇士’的名號,他當之無愧!
順手接過親兵端上來的黃金和錦袍,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金子是黃的,眼睛是黑的,普天之下有幾個人是真正不愛錢財的?財帛動人心啊!這種天性從人類第一次拿起貝殼當成貨幣使用時就決定了的。
“大人所賜,末將不敢不從,不過些許微末之功,如此重賞,確實受之有愧啊!”把黃金托盤接在手中,蕭逸感受了一下分量,確實不輕,看來丁原這次真是下血本了。
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守張揚,這位老大人臉上冷的快要能刮下一層霜了,也是,無論是誰,看到有人明目張膽在面前收買自己的部下愛將,估計心裡都不會太舒服,豈止是不舒服,估計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這可是**裸的挖牆腳啊!
“這些黃金,還是分給那些在戰場上負了傷的將士們吧!”隨手把托盤遞給了臺邊的大牛,蕭逸對這些金子連一眼也沒多看,但上司的賞賜也不能完全拒絕,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那件紅色的西蜀錦袍被他披在了身上;進退取捨之間,蕭逸掌握的恰到好處。
神勇者,除了不怕死,還能不貪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