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小的漢中郡,竟然也是臥虎藏龍,此人對天下大勢洞若觀火,進退拿捏的恰到好處,排兵佈陣也有獨到之處,謀略偏向暗黑之道,本領不在賈詡之下!
楊昂、楊任有勇無謀,楊松、楊柏阿諛之臣,閻圃不過白面書生,其餘也是泛泛之輩,究竟誰爲張魯出謀劃策呢?”
郿塢大營-中軍帳內,蕭逸來回踱步、小黑臉上掛滿了疑雲,蔣幹飛鴿傳書回來說:張魯拒絕了歸順條件,卻對他禮遇有加,且留在南鄭城內居住,沒有關死合談的大門!
潛伏的‘赤眼蜂’也送回消息,漢中兵馬分成數路,牢牢守住了幾條棧道,就連子午谷也沒有疏漏,駐紮了五千人馬,又在漢水北岸駐軍,形成了第二道防線,還派人到成都面見劉璋,成功訛詐了不少軍械、糧草。
張家祖孫三代人,經營漢中幾十年,佔據山川之險要、又有十萬精銳將士,肯定不會輕易投降的,這本在蕭逸的意料之中,不歸順打一仗就是了,不過漢中軍的戰略部署,卻在蕭逸意料之外了……
進可攻、退可守,環環相扣,不留漏洞……如此精妙的戰略佈局,決不是張魯能想到的,否則他也不會窩在漢中,十幾年拿不下巴蜀了,而漢中的文臣武將裡面,似乎也沒這般高人,否則不會默默無名的?
蕭逸隱約意識到了,自己遇到一個厲害對手,此人謀略、兵法上皆有獨到之處,大局觀更是出類拔萃的,而且隱藏的非常之深,屬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角色!
“傳令三路人馬,穩殺穩打、步步爲營,莫要深入險要之地,以免中了敵軍埋伏,最好是巧妙詐敗,把敵軍從壁壘中引誘出來,再打就容易多了!”
“諾!”
“飛鴿傳書給子翼,繼續與張魯談判,態度不妨強硬一些,逼迫他歸順朝廷,如今天下大事在我--順者昌、逆者亡!”
“諾!”
“再傳令給郝昭,匯合文聘、蔡瑁、張允的人馬,向江陵城發起佯攻,牽制住荊州的敵軍,拖延劉備入川的時間,淮南一帶也要鬧起來,牽制住江東兵馬!”
“諾!”
軍事是政治的延伸,也是政治的底牌,如果戰場上打不贏,再高明的舌辯之士、也休想在談判桌上佔到便宜,因此蕭逸準備用軍事手段,狠狠的鞭策一下漢中集團!
不過漢中一方有險可守,光憑正面的軍事進攻,恐怕很難突破他們的防線,蕭逸又下令給吳質,潛伏的‘赤眼蜂’全部行動起來,與大軍裡應外合、克敵制勝!
幾年的經營下來,大量的‘赤眼蜂’進入了漢中郡,滲透進了軍、政、教各個方面,他們會殺人放火、策反敵將、散佈流言……把漢中鬧一個天翻地覆!
那個時候嗎,外有大軍壓境,內部叛亂不斷,再上蔣幹的威逼利誘,不愁張魯不乖乖的就範了!
另外嗎,蕭逸特意叮囑了吳質,弄清楚漢中集團內部、是誰給張魯出謀劃策,如果事情順利的話,自己不但拿下漢中,還會得到一位頂級謀士!
“啓稟大司馬,夏侯父子帳外求見,說有軍機大事商議!”
“討厭的蒼蠅,又來給我添亂了!”
“末將攔住他們?”
“算了吧,請!”
親兵進來稟告,讓蕭逸剛剛好轉的心情,又瞬間低落下去了,本來按照構思好的:三路大軍正面進攻,吸引漢中軍的注意力,自己領一支人馬走子午谷,出奇兵直搗南鄭城……
早在十天之前,三路人馬就出發了,如今已進入秦嶺深處,開始進攻敵軍壁壘了,而蕭逸的這支奇兵嗎,卻是遲遲的沒有動靜。
一則,子午谷乃兵家之絕地,對方又有五千兵馬駐守,需要更加充分的準備,蕭逸才敢冒險進兵,這是需要時間的!
二則,在領軍出征之前,必須解決掉一個麻煩,就是夏侯淵父子三人,自從他們來到郿塢大營,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死死的盯着蕭逸!
沒事就來中軍大帳,一坐就是一整天,連吃中飯都不回去,恨不得抱着鋪蓋住下了,大小事務無不過問,往來文書件件查看,干涉軍事指揮不說,總是要求獨領一支人馬……
還安插了很多人手,監視蕭逸一舉一動,而且事無鉅細,都要記載下來,並向許昌方面彙報,包括蕭逸每天見什麼人、下達什麼命令,吃了幾頓飯菜,上了幾趟茅房……
更有甚者,夏侯兄弟幾次深夜潛行,試圖進入中軍寢帳,探聽蕭逸與兩位夫人的房中密語……
若是換了別的人,依着蕭逸的陰狠性格,早就拔出寶劍斬人頭了,可夏侯父子不是一般人呀,他們是曹操的血脈族人,也是曹節的族叔、族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輕易殺戮了!
另外嗎,曹操的性命不長矣,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了,故而安排夏侯父子隨軍監視,如果殺了他們三個人,只怕會激化蕭、曹兩方矛盾,血拼起來可就不妙了。
可留三隻蒼蠅在身邊,又實在礙手礙腳的,因此蕭逸想出個計策,即能趕走身邊的蒼蠅,又不會落下話柄,今天就是實施的機會了。
“三路人馬進展緩慢,遲遲沒有穿過秦嶺,大司馬何不下令催促,再有畏戰不前者斬,以激勵將士死戰之心,魏王可是下過命令,一年之內平定益州!
若是大司馬不方便的話,老夫願披掛上陣,帶領將士們浴血廝殺,一定拿下南鄭城,生擒張魯等人,進而攻克巴蜀,一舉蕩平西南各地!”
夏侯淵帶着兩個兒子進入大帳,微微的抱拳行禮之後,又開始故事重提了:分權、統兵、干預指揮,而且三雙眼睛四處亂瞄,查看有無可疑之處!
“漢中地勢過於險惡,三路人馬冒然深入,只怕中了對方埋伏,損兵折將、挫動銳氣就不好了,還是穩殺穩打妥當一些!
老將軍勇武不減當年,兩位公子也是虎虎生威,征戰沙場自然無往不勝了,可俗話說的好:殺雞焉用宰牛刀,讓那些偏將統軍足夠了……請坐,上茶!”
蕭逸笑臉相迎,請夏侯父子坐下飲茶,統兵之事卻委婉的拒絕了,不過舉手擡足之間,似乎有一點慌亂之色!
而這種微妙變化,沒逃過夏侯淵的眼睛,向兩個兒子遞了眼神,一邊坐下品嚐香茗,一邊上下打量着,想知道問題出在那裡?
堂堂的鬼面蕭郎--南征北戰,所向無敵,就算面對屍山血海,也是穩如泰山一般,能讓他爲之慌亂的事情,世上實在是太少了。
目光來回掃動,夏侯淵果然發現一些問題,帥案的周圍比較凌亂,堆放着筆墨、紙硯、文書,中間位置卻很空曠,似乎剛纔展開什麼東西?
再仔細看了看,在雜亂的文書堆中,果然有一卷白綾子,像是倉促之間藏起來的,摺疊的很是凌亂呢,其中一角露出了長武、臨涇的字跡。
長武、臨涇位於長安西北--五六百里之處,屬於安定郡-涼州地域了,這就讓人疑惑了?
如今大軍征討漢中,殺的是血流成河,蕭逸身爲統帥,不看漢中地圖、也不看關中地圖,爲何關注西涼地圖呢,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其中必有什麼隱情!
除非有什麼事情,比漢中戰事更加重要,才能讓蕭逸如此分心,而剛纔慌亂的舉止,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可到底什麼事呢?
“大司馬的帥案如此凌亂,想來身邊缺乏服侍之人,兩個犬子本領平常,可還算聰明伶俐,莫不如讓他們留在大帳,服侍大司馬的起居如何?
能跟隨天下第一名將,學習一些文韜武略、攻殺戰守之術,也是他們二人的福氣呢,還望大司馬莫要推辭!”
統兵之事被拒絕了,夏侯淵又想出一計,把兩個兒子留在蕭逸身邊,名爲服侍、實則監視,順便弄清楚那個秘密?
能讓蕭逸如此用心的,肯定是一件驚天動地之事,而自己最近查看軍中事務,前往西涼的信使格外頻繁,那裡又沒有戰事發生,派人的用意何在呢?
“兩位公子威武不凡,留在帳內做侍從,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如今大軍征討漢中,正急需要軍械、糧草,不如讓兩位公子前往洛陽,押運一批糧草如何?”
“此番征討漢中,動用了五十萬民夫,數十萬牛馬、駱駝、車輛,還不足以供應糧草嗎?”
“運輸自然不成問題了,不過關中久經戰亂,民間十室九空,糧草徵集很是困難,眼下雖不成問題,日後必成一大憂患!
故而本大司馬有意前往隴右,一則就近指揮岐山、陳倉兩支人馬,突破漢中軍的防線;二則從西涼徵集一些糧草,以供大軍征戰之用,本大司馬不在期間,請夏侯將軍坐鎮郿塢大營如何?”
“哦,大司馬要前往隴右,老夫何德何能,安敢坐鎮大營,還是跟隨左右爲好!”
…………
一番試探之後,夏侯淵的計劃沒有得逞,只好起身離開了大帳,心中卻越發疑惑了,蕭逸觀看西涼地圖,還要親自前往隴右,究竟是爲什麼呢?
郿塢、西涼、地圖……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伯權、重權今夜幸苦一下,查看蕭逸寢帳的動靜,總感覺他有什麼事,瞞着咱們父子三人!”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