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只是身體的變化,他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何況是他這種人。
“現在你沒有選擇,只能聽我的,要不然你要的痛快我永遠都給不了你。”
僧人的潛臺詞就是,現在是我能給你最大的體面,如果你不想體面,那我只能幫你體面了。
孫二虎緩緩站起身,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或許不用怕了,轉身便走了。
僧人也沒有再詢問,因爲他通過佛印能感受到孫二虎此時的心情,知道他去了該去的地方又去找那個老人了。
然後幫自己拿回舍利子。
通過這幾天,僧人能感受到孫二虎的心在變化,應該是受到了舍利子佛氣的影響,不過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不過孫二虎最後的態度他明顯不是很喜歡。
酒杯又緩緩擡起,但只舉到了一半就放下了。
僧人嘆息一聲,眸中露出一抹鮮紅的殺氣。
“要不是怕,那幫禿驢追過來,我何苦出此下策,孫二虎這麼一個東西敢給我臉色看。哼。”
他就沒想過是他自己把一個本身就是亡命之徒的人逼得走投無路了。
僧人抱怨完之後,好像徹底失去了飲酒的心情,緩緩站起身,離開了亭子。
……
汪汪汪!
大黑的叫聲打斷了陸離的修煉。
睜開眼睛,看到大黑衝着一個方向還在叫着。
陸離忙開啓天眼查看,果然一個人偷偷摸了過來。
身上還帶着一股邪氣。
開始老人告訴他孫二虎身上帶着死人的味道,陸離本以爲是鬼氣。
但現在看來不是,而是怨念所化的邪魅之氣,與鬼氣類似,但卻是轉化而成的。
“大黑,別叫了,等他過來。”
大黑聞言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做出防禦的姿態。
“不用那麼緊張,一個傀儡罷了。”
陸離通過天眼直接感受到了這個孫二虎身上加持的奇怪東西。
但實力確實不怎麼樣。
也奇怪對方爲什麼非要派這麼個東西來,難道只是爲了試探嗎?
孫二虎悄然接近,從外牆翻了進來,陸離二話沒說一道靈氣探出,孫二虎撲通跪倒在地上。
也知道有東西在攻擊他,可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這跟上次完全不同 。
此時他也嘗試着站起來,卻絲毫無法動彈。
陸離從屋內走了出來,老人根本就沒睡,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他就是孫二虎?”
雖然自己已經基本確定了,但陸離還是問道老人。
老人鼻子嗅了嗅,皺眉道:“沒錯,只是那股四人味兒更重了。”
“你殺了我吧。”孫二虎二話沒說,直接提出了這麼個要求。
陸離以爲對方嘴硬,隨即笑道:“既然你不怕死,爲什麼還要幫背後的人做這些?”
“我也不想,不想。”孫二虎痛心疾首。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孫二虎全都交代出來了。
陸離不禁一愣,對於一個僧人覬覦舍利子倒是不奇怪。
“你都有求他殺你的勇氣,爲什麼不願意再來一次?”
陸離指的是來老人這裡拿舍利子,孫二虎很天然的在抗拒。
“因爲承受那種光芒比死更加可怕。”
話音剛落,大黑就張開了嘴,口中散發出那股淡金色的光亮。
這陣光芒相對於之前不知道弱了多少,也是大黑沒有完全消耗掉舍利子的關係才能發出這樣的金色光亮,上面攜帶着的正是舍利子的氣息。
孫二虎卻已經是驚弓之鳥了,從他猙獰的表情來看絲毫不用懷疑如果大黑口中的光亮在持續一會兒很可能就會把他嚇得肝膽俱裂。
然後陸離當即拍了拍大黑的腦袋,示意他停下。
大黑雖然停下了,但卻絲毫不掩飾眼中對於孫二虎的那種鄙夷之色。
誠然,對於孫二虎這種人確實應該如此,別說是人了,就連大黑這樣的靈獸都看不起他。
按照陸離的推測,這陣可能是佛光的東西,對於孫二虎不僅僅是實質性的傷害,還有精神上的。
這時候,老人的鼻子下意識的嗅了嗅說道:“總感覺他上比上次有人味兒了。”
陸離轉頭看向老人,詫異問道:“您不是說他身上都是死人味兒嗎?而且更加重了。”
老人當即搖了搖頭,淡然說道:“不對,死人的味道還是有,但他身上我聞到了一股任性的味道。”
陸離不禁咧嘴一笑,心說老人這就有點吹牛了吧,死人的味道能聞出來他還可以理解,這人性的味道怎麼聞?
可只見大黑也點了點頭,它表示同意老人的說法。
陸離不禁一愣,大黑的判斷自然不會出錯,傳說這老人通靈,難道是真的嗎?要是這樣那可就有意思了。
有些人歲數大了很自然的帶出了這樣一種狀態,而眼前的老人很可能就是這種狀況,否則人性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怎麼可能聞得出來,或許那是一股浩然正氣,只有比較高的修行者才能看出來。
不過陸離此時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通過兩人的判斷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這個孫二虎的變化很可能跟這陣佛光有關係,佛光能屈從人的善念,而孫二虎原本的心是滿滿的惡念。
所以那種被淨化的感覺想來他是不願意承受的,這也是他寧可死也不願再回到這裡的原因。
最後也是逼不得已才硬是頭皮回來的,而在又見到佛光之後,雖然在二黑體內的那陣佛光很微弱,已經起不到之前的效果了。
但這個孫二虎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眼下對於這個孫二虎陸離沒有興趣,一個傀儡罷了。
只是想着能不能把那個僧人的事情問清楚,可是盤問一番之後,他對於那個僧人知之甚少,只說在那天殺了人之後遇到了他。
然後就有了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甚至連要搶的東西是什麼他都不清楚。
陸離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個時候孫二虎有些興奮的說道:“能殺了我嗎?我只求一死。”
還真是一心求死,但是陸離卻不能答應他這個要求。
輕輕捋了捋大黑的後背,陸離問道:“大黑,你能通過他身上所謂的佛印氣息,找到藏在他背後的那個人嗎?”
大黑汪汪叫了兩聲表示沒問題。
陸離點了點頭,“去吧,聞聞。”
大黑湊到孫二虎脖子後面嗅了嗅,然後準備立刻出發。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直接推開門,還帶着劇烈的喘息,看到陸離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哭着說道:“大哥哥,救救我爸爸吧,村裡人要燒死他。”
來人正是孫大力的女兒。
陸離眉梢一挑,心說自己預料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不過這裡面一定有那個僧人的推波助瀾,否則不會急轉直下變化的如此快。
把二妮放到了大黑背上,自己也剛準備上去,突然想到了老人。
“老爺爺,您也跟我走一趟吧。”
老人擺擺手,說道:“我就不去了。”
“你還真得去一趟,那個僧人可不知道舍利子在哪,到時候來找你麻煩可就不好了。”
“我覺得他不敢來我這裡,否則早就親自動手了。”
聽到老人的話,陸離不禁一愣,舍利子已經不在老人手裡了,那麼這個僧人又能是懼怕什麼呢?
話說回來,如果他害怕舍利子不敢接近,那讓這個孫二虎帶回去效果不是一樣的嗎?
從而說明一個問題,也是陸離一直忽略的問題。
陸離突然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您的這個屋子裡是不是還藏着別的東西?”
“確實下面埋着一位先人,我不知道是誰。”老人淡然一笑回答道。
陸離緩緩點頭,也並沒有再追問,其實也不需要再問了,這件事情很容易推測出來。
這個老人不會莫名其妙的世代傳承舍利子,很可能這裡就是那個高僧坐化的地方。
而下方埋着的應該就是高僧的骨灰之類的東西。
想來這就是那個妖僧所懼怕的吧。
也沒時間讓想這些些有的沒的了,陸離翻身上了大黑狗的背,另外一隻手託着被制住的孫二虎跟老人打了個招呼,奔着村中心去了。
看到前面的一團火光,陸離心裡咯噔一下。
忙的到了近前,陸離手中涌出一道靈氣直接把火熄滅了。
孫大力被綁在正中,滿眼的絕望,而且這種絕望並沒有陸離的到來熄滅火焰而消散。
這樣的情緒陸離多少能理解,孫大力在乎的是信任,他怎麼也想不到村民真的要殺了他。
此時所有村民紛紛後退,陸離所表現出來的手段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而且之前聽說了關於孫大力口中說的仙人的事情。
眼下也不敢對陸離發火,按照他們的想法,陸離把孫大利帶走了也好,這一家人永遠別再回村子裡,他們也就清靜了。
這個時候村長站出來,衝着陸離躬身一禮說道:“這位先生,既然你手段通天,我們也無法行事,就請您把這一家人帶走吧,不要再禍害我們村子了。”
陸離翻身下來,直接把孫二虎丟到了村長身前。
他知道自己跟這些村民解釋沒有意義,越是這樣的人觀念又難以改變,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地方,思想和意識早就被侷限了。
或許不能怪他們,但眼下這種想濫殺無辜的想法真的很可笑。
陸離只能讓他們看到真相了,如果他們還不信的話,那陸離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只能按照這個村長說的,但從哪裡一家離開。
他總不能把這些人都給殺了吧。
“老先生,這個人你可認識?”
踢了一腳孫二虎,對村長說道。
村長看到孫二虎的時候一愣,總感覺眼前這個人很熟悉,孫二虎畢竟瘦了那麼多,在佛印的作用下面部都有塌陷了,這個時候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加上他有些老眼昏花,過了好半天他纔看出來孫二虎。
“二虎啊,你怎麼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子了?”
孫二虎此時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直接大聲喊道:“我爹孃都是我殺的,寸頭那個老光棍也是我殺的,我就是想變賣家產,然後去安溪城把賭債還了,再剩點看看能不能翻個本兒。”
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如果沒有那個妖僧的介入,這一切在孫二虎這裡也就到頭了。
陸離之所以帶着孫二虎過來,一是要救孫大力,第二就是看看這個妖僧到底想要幹什麼,爲什麼一定要弄死這一家人,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什麼。
這個時候陸離已經篤定就是這個妖僧從中作梗了。
孫二虎說完所有人都懵了,陷入了呆滯之中。
村長則是深深看了一眼路里,來到孫二虎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寬慰的語氣說道:“二虎,做人要正,要直,告訴我,這些話到底是不是有人逼你說的?”
陸離直接被氣笑了,看來這裡邊絕對不僅僅是死人的事情,看來還有私人恩怨,這個村長對孫大力絕對是有偏見的 還在極度偏袒孫二虎。
孫二虎猛然搖了搖頭。
“村長,沒人逼我,這些事真是我做的。”
看出了孫二虎沒有被脅迫或者撒謊的意思,村長反手就是一巴掌。
“畜生!”村長厲聲罵道。
“把他先帶到牛棚給我壓起來。”
壓起來?
陸離眉頭一挑,這就更加證明他的想法了,這村長就是故意偏袒孫二虎。
“村長,不應該是把孫二虎綁到上面嗎?”
這時候孫大力已經被解了下來,一家人在旁邊靜靜的看着。
可能見陸離年紀小,而且是個講道理的人,村長說話就開始不客氣了。
“這位小先生,這是我們孫家村自己的事情,不勞您費心,孫二虎與孫大力犯下的錯誤性質不同,孫大力引來不乾淨的東西致使村民慘死,我們纔會如此而爲。”
陸離剛想說話,卻直接被打斷了。
只見村長直接轉向了孫大力,嚴肅道:“孫大力,既然有人爲你出面,這事情就算了,你帶着全家離開孫家村吧。”
村長像是在妥協,但用的絕對是命令的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對,離開。”
“只有他走了,我們村子才能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