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望着原隨雲,嘆道:“我果真沒有猜錯,他們果真已經猜到了本座的弱點了!很好,很好!”
原隨雲沒有說話,他不想說話。他的人在黑暗中得到了平靜,他的沉浸在黑暗中且握着劍,劍出人亡。此時此刻原隨雲腦海中只有一件事,就是殺掉眼前的神。
說出原隨雲已經知道他的弱點,神並未生出梟雄末路的悲涼與傷感。他臉上還是十分愉快,十分高興,十分平靜。原隨雲不想說話,但神卻想說話,他緩緩說出了微塵、經王兩人用生命換出的弱點。
“經王、微塵兩人猜測得不說,世間任何事情都有緣由,就算他們再神奇也終究有解開的一天!本座與他們交手時,看似沒有用任何力道就擋住了他們的攻擊,其實本座並非沒有用力,而是本座用力了,他們不清楚而已。”
神嘴角勾起了一絲得意,他緩緩說道:“本座不但用力了,而且幾乎用得全力。從古自今有幾人如本座一樣練就了天下無雙的眼勁呢?什麼手勁,劍氣、刀氣等等之類多不勝數,但練就眼勁者卻少之又少,而練成功者天上地下,唯有本座一人。”
神十分得意,十分自豪。
眼睛是人身體上最脆弱的部位,正是因爲最脆弱,因此很少有人去嘗試以眼練習武藝。而神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狂人。不折不扣的瘋子。他不但練習了,而且還練習成功了。
以眼殺人於無形之中,這在神身上並未是傳說。
“或許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氣與意志。但卻不得不殺你,抑或你殺掉我!”原隨雲冷靜說道。
神只是平靜點了點頭,道:“你本身是一個瞎子,因此不用如何受我眼勁影響,因此你可以肆無忌憚向着本座出手,眼勁是本座的一道利器,隨着時間流逝。昔日靈活的身手已經不再,因此出手的水平卻弱了不止一籌!但即使如此。本座也希望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拿走本座這條命。”
狂傲不減,冷傲不減! щщщ¤ttKan¤¢ Ο
神就是神,縱然已經身在絕境中也淵渟嶽峙,一派神之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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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未動。劍意已生。
劍意,原隨雲的劍意。這股劍意中沒有仇恨,沒有*,只有如細水長流一樣的自然、寧靜。這是一道非常非常自然,非常非常平和的劍意。
這道劍意看上去並不強大,但這天地間卻沒有什麼人可以斬斷這如水一般的劍意。
神身着一身褐色麻袍,長身玉立。
雖然此刻神的模樣顯得有些邋遢,但也掩飾不住神那比珍珠,比月光。比星辰還耀眼的光芒。他是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掩飾住他光芒的人。
神沒有任何動作,他冷靜望着原隨雲,望着原隨雲的臉。望着原隨雲已經緊閉的眼睛,繼而望着原隨雲的劍。
當一切都已經望過後,神開口道:“你習劍?”
原隨雲道:“習劍!”
神又道:“你可知劍之真諦?”
原隨雲道:“人持劍,劍若人心!”
神點頭道:“不錯,但這並非劍之真諦。”
原隨雲拱手道:“請指教!”
神擡頭望着高天之上的明月,緩緩說道:“幾百年前我就開始鑽研刀槍劍戟。十八門兵器。一直鑽研至今,我發現了一個前所未有奇怪的問題。越是稀奇古怪的兵器,起初鑽研起來困難,但隨着時間流逝,你會漸漸精通於他。但刀與劍這兩樣非常平凡的兵器卻不一樣!”
“當你習刀或練劍之時,起初你都會感覺這兩樣兵器使用簡單,但隨着時間、對手的出現,你會感覺你自己越來越不懂刀與劍,你可有過這種感覺。”
“有過!”
“很好!但隨着歲月的沉澱,已經日以繼夜的苦練,你其實會感覺你練習的刀或劍,其實並非練得刀與劍。而是練得是你自己!”
原隨雲道:“我自己?”
神道:“不錯,我們自己!最初我們練劍或練刀之際,或許都帶着好奇,希望,渴望,希望自己可以憑藉劍而揚名天下,也希望自己可以用劍守護自己以及身側的人,但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們會漸漸忘記最初這個夢想,劍在練習中已經迷失,因此我們的自我也已經迷失。故而我們會感覺劍是一件非常難以練習的東西!”
“不錯!但隨時我們自己閱歷的增加以及對未來的把控,因此我們會漸漸早會昔日自己練劍的感覺,繼而對當日自己練劍的心理再一步昇華,進而會感覺練劍非常非常容易。”
神拍手道:“你說得不錯,但也錯了!”
原隨雲問道:“爲何?”
神道:“我們感覺習劍容易,而是因爲我們尋會了自我,但我們亦感覺習劍困難,其中原因也是因爲我們尋會了自我。這也是本座所說劍之真諦!”
原隨雲不懂。
神繼續說道:“你說:人持劍,劍若人心,已經非常接近本座口中言的劍之真諦,但並非全然是。當你尋到劍之真諦之時,你會感覺原來自己一生一世練劍原來都只是爲了鑄就一個完美的自己!”
“揮舞着手中之劍,但也同時間利用你的對手、朋友鑄就一柄心中之劍。心中之劍揮動,便有手中之劍揮動!”
聽到這裡,原隨雲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中閃現出濃濃的震驚,他嘆道:“我明白了,原來你言的劍之真諦其實就是劍就是人,人就是劍!”
神大笑道:“不錯,但也錯!劍不是人,人也不是劍!當你劍法高深至登峰造極之境界時候,你本身就是劍,你本身就是一柄經過歲月時間,經過對手、朋友打磨而成的劍!你不但是劍,而是你也是劍主,但凡在你手中之物都可以化作犀利絕倫蓋世神兵,這也就是許多癡人口中所言,天下萬物皆可爲劍的原因所在!”
原隨雲點頭,看着神,道:“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
神望着原隨雲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緩緩說道:“劍有三重境界:第一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第二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原隨雲也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神拍手道:“雖然言語表達不同,但本質一樣!很好,看來你明白了這個道理,那很好,也不枉費我與你說這番話,現在你可以死了!”
這聲音平靜,也帶着說不出的森寒。
剎那間,神望着原隨雲,眼中驀然爆射出兩道精光。
這兩道精光實質化,猶如飛虹掣電,似流星閃電,向着原隨雲洞射而去。
原隨雲握着,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現在原隨雲終於明白了神爲何會與他討論什麼是劍之真諦。原來神口中言劍,其實不過是逼迫他睜開眼睛罷了。倘若他睜開了眼睛必然會被神的眼勁而影響。
但神卻萬萬想不到,原隨雲真是一個瞎子,一個的的確確的瞎子。當時原隨雲雖然睜開了眼睛,但那不過是人面對驚訝的事情習慣性的動作而已。
自始自終原隨雲一直沒有用另外的方式開眼看神。因此原隨雲一直以來都算是一個瞎子。
對於一個瞎子來說,神的危險顯然小了許多。
不過神就是神,兩道實質的精芒卻是實質化。
倘若原隨雲剛纔用眼去看,那此刻的原隨雲絕對會被神的心神影響,不能動彈。不過而今原隨雲卻可以動。
雖然兩道精芒的速度非常快,但原隨雲的劍卻也快。
現在的原隨雲有了逃走的計劃,但孰勝孰負卻還猶未可知。
矗立,原隨雲拔出了劍。同樣原隨雲也拔出了自己。
他本身就是一柄劍,一柄絕世犀利的寶劍。
當他的劍出鞘的時候,他的人也已經出鞘。
這一瞬間,這天底下似乎沒有什麼事物可以和此刻的原隨雲相提並論了。原隨雲就是天地的中心,天地的唯一。
劍出,必有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