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暗,再怎麼着急,廣寒先生也不能帶着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趕夜路不是。”桃‘花’夫人笑了笑,就喚來管家,“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晚膳也已備好,我這兩天身子不適,就不陪着了,兩位請隨意
。”
對方沒有安嵐想象中的強硬,甚至有點要走要留悉聽尊便的意思,她目送桃‘花’夫人出去後,詢問地看向白廣寒,白廣寒卻問了那前來給他們引路的管家:“桃‘花’居可還有別的客人在?” ”
那管家雖也算是見過些世面,但在白廣寒這等人面前,依舊倍覺拘謹,忽聞問話,連腳步都有些‘亂’了,幸好到底是有些年紀的人了,慌‘亂’也只是一下而已。
“夫人樂善好施,每年‘春’天,桃‘花’滿園的季節,都會有不少夫人的親戚朋友過來串‘門’。”
白廣寒再問:“真有客人在。”
那管家微微點頭,還微微垂着臉,似不願多說,白廣寒亦不再多問。
不多會,便走到客房這邊,安嵐左右看了一眼,見這兒並無別的人住,便問:“桃‘花’居的客房,是不單這一處?”
“這地方大,房子蓋得多,東面還有一處地方,是專供客人住的。”這句問話那管家倒沒有迴避,如實回答後,就道,“兩位請先歇片刻,晚膳一會就叫人送來,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這兩丫鬟。哦,先生帶來的那幾個壯士,就安排在後罩房那。”
待那管家出去後,安嵐便讓那兩丫鬟將東西放下出去外面候着。然後自己動手將桌上的茶具洗了一遍。再仔細看了一遍這屋裡的茶葉。因爲這趟出來的急。除了換洗的衣服,別的什麼都沒帶,她有些擔心白廣寒不能習慣別處的吃和住。
“是桃‘花’茶,應當是今年‘春’天剛採摘的。”將‘花’茶沏好後,安嵐小心端過來,“香味尚可。”
白廣寒示意她放下:“不用急着收拾,坐下歇一會。”
安嵐便在他旁邊坐下,手裡拿着茶碗蓋輕輕撥了幾下後。才問:“先生,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白廣寒卻問她:“你覺得呢?”
安嵐搖頭:“是不是別的大香師也跟着過來了?崔文君大香師得兩天後才能到,會是誰呢?”
剛剛白廣寒問出,桃‘花’居里還有別的客人在,她再想了想之前桃‘花’夫人的態度,便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
“是誰不重要。”白廣寒淡淡道,“碰上是早晚的事,只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
‘蒙’三送過來的密信一封比一封急,此刻卻又急不得。
安嵐看着他道:“先生,我可以連夜趕路的。”
白廣寒道:“桃‘花’塢主人這個稱號不是白叫的。如果桃‘花’夫人真放了話出去,光前面那座橋就很難過去。”
安嵐道:“即便他們真在橋前面設了關卡。對先生來說不也如同虛設,真想過去,又有何難。”
白廣寒笑了:“你可聽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句話?”
安嵐頓了頓,才詫異道:“難不成,桃‘花’夫人真能叫着整片地方的人阻攔我們?!”
“桃‘花’夫人可是謝雲的妻子。”白廣寒道,“她對大香師的瞭解,要比普通人深得多,人數的多少,每個人是否有防備之心,都對香境有不小的影響。”
大香師確實可以無視桃‘花’夫人的任何不善之意,但香境畢竟不是爛菜葉,可以隨便丟的。即便白廣寒能憑香境順利過了桃‘花’塢,那麼接下來的路萬一再出什麼事,他還有沒有‘精’力去對付?並且,到了合谷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他自然不能一開始就將自己的底牌全部翻出。
安嵐只需稍稍一想,並明白此事的輕重緩急,於是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白廣寒正要開口,卻這會兒桃‘花’居的下人送晚飯過來了。
之前那位管家也跟着進來,一臉謙和地道:“夫人說了,都是些家常菜,比不得長香殿的‘精’致可口,還望兩位莫要嫌棄。”
安嵐站起身:“夫人太客氣了。”
“那兩位慢用,在下不打擾了。”管家坐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就退了出去。
“吃吧
。”那管家出去後,安嵐還想說什麼,白廣寒卻拿筷子給她夾菜,堵住她的話。
他面上神‘色’不變,但安嵐卻感覺得出來,他的心情有些不好,於是不再開口,默默陪着用完晚飯,命人進來收拾,然後又起身給他沏上一杯熱茶。
白廣寒的眼睛一直隨着她,看着她有些忙碌的身影在這房間裡轉來轉去。這感覺同在天樞殿的時候不大一樣,雖然在天樞殿,她也沒少爲他打點這些生活上的瑣碎之事,但似乎是因爲那座殿宇太過空曠了,空曠到能將所有平凡的小事淡化。
這個地方,確實不同於大雁山上的長香殿,即便這裡的‘精’致一樣很美,但煙火之氣很濃。這一桌一椅,一茶一飲,都透着濃濃的,家常的氣息,就連住在這裡的人,似也被染上了一層柴米油鹽的‘色’彩。
安詳,忙碌,充實,而快樂。
白廣寒看着安嵐‘精’致的臉,看着她有條不紊地將她帶來的包裹一件一件打開,仔細準備明天要穿用的東西,那身影,看起來那麼滿足,他微微眯起眼,忽然開口:“安嵐。”
安嵐擡起臉,卻沒有馬上過去,只是朝他笑了一下:“這是先生明兒要換的,我先疊好,放在……”
他卻打斷她的話:“過來!”
聲音有些嚴厲,安嵐一怔,白廣寒很少用這等語氣同她說話,她心裡不由有些不安。
他放柔了聲音:“過來。”
安嵐站起身,不解地走過去:“先生?”
白廣寒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你喜歡這兒嗎?”
安嵐有些愣住,表情亦有些‘迷’茫:“先生,怎麼問這話?”
白廣寒看着她道:“你沒有回答,是因爲喜歡,還是因爲不確定?”
“我”安嵐愈加不解,白廣寒卻搖頭:“不要問爲什麼,先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