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組的兩人,協作和出一款最適合他們自己的合香。
所需香品由天樞殿的藏香樓提供,十五天後,將出窖的合香進行評比。合香獲得大香師的認可後,再從兩人當中選出最優秀的一位,若合香無法獲得大香師的任何,則兩人都會被淘汰。
簡單而言,便是兩人必須合作,但最終兩人當中只能一位入選。
合作過程中,若有誰暗藏私心,則很可能,最後兩人都落選。
安嵐聽完後,許久沒說話。
謝藍河也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我分析過了。”
安嵐擡眼,詢問地看着他,謝藍河往前看了一眼,遠處的山瀑下,水氣氤氳,天樞殿的美景宛若仙境,但此時他的心情並不輕鬆愜意。
“方姑娘主要是陪其兄長過來,她雖也有制香之才,但性情柔弱,無爭鬥之心,志向亦不在此;而且方姑娘與丹陽郡主有私交,故方姑娘在丹陽郡主面前,應當會主動退避。方少爺自小才華過人,志向高遠,是認定了要入長香殿,方家對此事也極其看重;至於甄姑娘,能走到這一步,一半是靠運氣,一半是靠家世,但甄家無法跟方家比,甄姑娘若能想明白,定會主動配合方少爺,由此送出一份人情。”
安嵐心裡一嘆,就着謝藍河的話接着道:“方姑娘和甄姑娘都是能主動放棄這個位置的人,所以,只有你我這一組。很可能會兩敗俱傷。”
謝藍河沉默。他就是看出她不會放棄。所以才特意過來同她說這樣一番話。
天樞殿給出的條件太苛刻,他們兩人若爭鋒相對,那最終的結局,極可能就是兩人都被淘汰。丹陽郡主的才名他自回謝府後,就頻頻聽聞,方家的四少爺方玉輝,他更是不敢小覷,在如此強大的對手面前。他不願還要時時防着身邊會不會突然刺出一把冷刀。
“姑娘可願與我擊掌爲盟?”謝藍河首先擡起手,掌心向前,看着安嵐道,“同心協力,各憑本事,互不生怨。”
少年的聲音如他的眸子一樣清澈,神情執着而坦蕩,安嵐看着對着自己的手掌,沉默片刻,也擡手。掌心向前。隨着“啪”的一聲落下,兩人相視一笑。秋日的陽光穿雲而過,落在他們的臉龐上,年輕的光彩比遠處的彩虹還要耀眼奪目。
……
傍晚,玉衡殿內,崔文君自宮裡回來後,就聽說了白天之事。
淺明跪在寢殿內,不敢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地全都道了出來,只是略去自己和赤芍之間的矛盾不說。
崔文君是個看起來既貌美又溫柔的女人,面上的肌膚吹彈可破,那雙手更是柔弱無骨,潔白滑膩。單看她的臉,頂多是花信年華,但若看她的眼睛,便會注意到,那雙眼裡盛着成熟女人獨有的迷人風韻。
“還有個和尚?”崔文君一邊將自己的雙手浸泡在加了香藥的牛乳裡,一邊問,“是個什麼樣的和尚?”
淺明不知崔文君爲何單單問起那個和尚,也不敢多想,就小心翼翼地道:“是個,是個高高大大,看着很年輕很乾淨的和尚。”
崔文君輕輕撫着自己的手:“嗯,相貌生得如何?”
淺明垂着臉如實回道:“相貌很英俊,雖比不上白大香師,但劍眉星目,也是少見的。”
“是他,果真回來了。”崔文君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低聲道。
淺明不解擡起眼,見崔文君並未動怒,就大着膽子問:“崔先生知道那和尚是誰?”
在長香殿內,侍香人因是跟在大香師身邊學習,所以侍香人多是稱大香師爲先生。
崔文君淡淡道:“他不是和尚,他是天權殿的淨塵大香師。”
“啊!”淺明愣住,淨塵大香師的名號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在長香殿當差數年,一直未曾見過淨塵大香師,只聽說淨塵大香師並不住在長香殿內。怎麼都沒想到,白天時看到的那個和尚,竟會是天權殿的大香師!
她記得,當時那和尚,不,淨塵大香師似乎,似乎還走過去跟那小香使說了幾句話。淺明臉色微白,怎麼會這樣,不過是下面香院上來的兩個小丫頭罷了,怎麼都認識香殿裡的大香師?!
崔文君揉搓着自己的雙手,良久後,才擡眼,微轉過臉,看了淺明一眼:“百里翎將你的香粉給灑了?”
淺明慌忙垂下臉,低聲道:“當時正好有陣大風……”
“你出去吧。”崔文君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將手從牛乳了拿出開,交給旁邊的侍女清洗拭擦和按摩,她則往後一靠,闔眼休憩,聲音柔柔地道,“去刑院領罰。”
淺明渾身一顫,卻不敢求饒,磕頭應了一聲,然後纔起來,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侍女將潤膚膏抹在崔文君的雙手上,再用乾淨的絲綢仔細包住,然後輕輕退了出去。崔文君倚在美人靠上,看着香爐飛起的嫋嫋青煙,想着剛剛聽說的事,陷入沉思。
卻也沒安靜多會兒,一陣激烈的琵琶聲忽然打亂她的回憶,她微微擡眼,目中露出幾分不悅。只是沉吟了一會,她站起身,解開手上的絲綢,喚侍女進來爲她梳了個髮髻,然後擡步往天璇殿走去。
……
雖說有十五天的時間,但今日一過去一天了,每一組的人多少要商量一下,所安嵐回客房時,就發覺甄毓秀不在屋裡。
丹陽郡主瞧着她後,微微一笑:“甄姑娘找方少爺商議合香的事去了。”
安嵐點頭,此時方玉心就坐在丹陽郡主的牀上,正在看丹陽郡主手裡的一本小冊子,她估計那多半是香譜。
丹陽郡主又問:“剛剛在大廳時。瞧你臉色不大好。沒事吧?”
安嵐搖頭:“多謝郡主關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丹陽郡主點頭,又是一笑,“你也要出去?”
“嗯,回來拿點東西,這就去和謝少爺商議香品的事。”安嵐說着就行了一禮,“不打擾郡主和方姑娘了。”
方玉心起身回禮,丹陽郡主也站了起來,微微欠身。
待安嵐出去後。方玉心纔看着丹陽郡主,有些不解地道:“郡主似乎對安嵐姑娘很是客氣。”
丹陽郡主道:“到底是長香殿的人,我客氣一些也是應當。”
方玉心嘆道:“郡主真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溫柔最漂亮,並且還是最有才情的那一位。”
“嘴巴這麼甜。”丹陽郡主手裡拿着一張花箋在方玉心鼻子上輕輕一拍。
溫柔又漂亮嗎?她見過更溫柔更漂亮的女人,她小時候一直想要討得對方的歡心,盼她能多看自己一眼,卻似乎,一直不見多大成效。丹陽郡主一邊翻着手裡的冊子,一邊思忖。白天時君姨未在香殿,不知這會兒可回來了。她明日該去問安。
只是就在這會,甄毓秀忽然沉着一張臉從外進來,氣悶地往牀上一坐,一句話不說。方玉心和丹陽郡主不解的對視了一眼後,就小心問道:“甄姐姐,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甄毓秀皺着眉頭道了一句,也不看方玉心。
方玉心便站起身,走到甄毓秀旁邊坐下:“甄姐姐剛剛是去找我哥哥,可是我哥哥給姐姐氣受了?”
甄毓秀這纔看了方玉心一眼,咬了咬脣道:“方少爺才華過人,我不過是個蠢貨,哪敢生什麼氣。”
方玉心心裡明白了,忙道:“哥哥就是個直脾氣,自小又極少跟女孩兒相處,向來不懂得說好聽的話。哥哥若說了什麼不中聽的,甄姐姐千萬別往心裡去,其實我哥哥的心是極好的,一會我跟哥哥好好說說去。”
甄毓秀這才緩了臉色,然後拉着方玉心的手輕輕一嘆:“方少爺若是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我也是想多幫些忙,雖不慎寫錯了香品,但我終究沒有壞心,方少爺指出來,我改了就是,何須跟我說那麼重的話。”
方玉心沒有詳細問,只是連連安慰,然後又許諾一會就去跟方玉輝好好說說,定不叫甄姐姐再受委屈。甄毓秀聽了這麼多貼心的話,面上總算露出笑容,隨後又表示自己其實也沒那麼小氣,只是不想拖了方少爺的後腿云云。
丹陽郡主面帶微笑的在一旁聽着,偶爾應上一兩句,目光卻不時落在方玉心臉上,心裡不由多了幾分警惕。
安嵐和謝藍河只是在客房這邊庭院的一個小涼亭裡見面,旁邊走廊總不時會有侍女經過,所以倒不用擔心避嫌。
因爲赤芍所說的條件裡,有一個件是,選出最適合他們自己的香。
兩人商議了半天,都摸不透什麼頭緒,加上雙方都不怎麼了解,最後安嵐忽然想到抽籤時,他們抽到的那兩句詩詞:沉水良材食柏珍,博山爐暖玉樓春。
謝藍河眼睛一亮,即覺得這或許就是大香師給的暗示,安嵐亦覺得有可能。
於是約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定了一款合香方子,那是一張有名的古香方,香方里羅列的大部分都是極名貴的香品。
“會不會太奢侈了?”寫好所需要的香品後,安嵐遲疑地道了一句。
“總歸是天樞殿提供,無需擔心。”謝藍河吹乾墨跡,接着道,“走吧,趁天色還早,去藏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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