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你每到辰時,也即一天的七、八點鐘時,是否會感覺到眼睛有些異常?”
厲丘再一觀他的額頭命紋,確定無疑,“你的雙眼是否會有幾秒鐘看不見東西?”
燕宏彬身子一側,一揉眼睛,良久嘆道:“厲先生果然慧眼神通!不錯,我是有這個毛病,但又如何?”
“這在醫學上叫‘視網膜陣發性失明’,在我楊公風水命術中,這叫‘辰令瞎’,八十一種陰德大喪的劫煞之一。”
聽厲丘如此一說,現場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覷,毫不知厲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厲丘剛剛讓這一幫小乞丐自打耳光,到這時衆人也皆已明白過來,早是對厲丘投去了驚歎、欽佩、讚賞的目光。
原來這個小神棍還真有兩把刷子,竟然能使個什麼法術讓人自己打自己臉!
這些東西可都只是在小說裡、電視上見到過,而今親眼目睹,衆人也不得不誠服,世上的確有奇人異士。
“‘辰令瞎’?劫煞?這個我不懂,但這毛病我有好多年了!”燕宏彬緊緊盯着厲丘,
“我到醫院檢查過,醫生都說沒什麼大問題,只須注意用眼衛生和滋補調理。你憑什麼說我這是染上了什麼劫煞?”
“憑我這雙眼睛。”厲丘一點頭,面現一絲輕笑,“你天庭之上生有一線很是明顯的‘鎖龍紋’,《命術》雲:鎖龍在命池,辰時不點睛。
“命中降龍若點睛,龍去運破餘生貧。命宮來龍來睛何在,鎖龍在池恨辰令。燕先生,你命犯鎖龍煞,辰時不點睛,便是辰時偶爾失明一陣。
“你可知,這《命術》中的鎖龍煞,在我楊公風水相術中又叫‘辰令瞎’,鎖龍紋又叫‘折雛紋’。折雛,你害過多少孩子,你心裡有數麼?”
“我害人?害孩子?厲先生,這、這……你這話讓我莫名啊!”燕宏彬見周遭圍觀者衆,心下已有幾分不悅,
“我算不上正人君子,卻也不是惡人歹徒,更不是冷血動物,我豈會加害什麼小孩?”
“有時候,害人者,並非是壞人,嘿嘿,你比如這一街的攤販,他們都害過人,把假冒僞劣產品賣給老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害人?
“但你能說他們是壞人?”厲丘搖搖頭,“我的意思是,燕先生在不經意、或不得已中,也或是並非出於主觀意願,害了很多孩子。
“因爲你若沒對孩子下過手,你沒做過這些事,你額上怎可能生出這條孽命紋!”
燕宏彬面色愈是不好看,點點頭道:“那麼,還請厲大師給我分解分解,我是怎麼個害孩子的!”
厲丘一笑道:“燕先生你先別上火,且聽我好好給你道來。畢竟,我這是在幫你,
“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你就算殺人放火都跟我無關,是吧,你先聽我說的對不對。
“我看你手下這些孩子都才十三、五歲,這年齡還在讀初中吧,卻被你教唆頤使,出來行乞作惡,滋擾糾纏衆生,
“我料來,這些孩子被你騙的騙、打的打、逼得逼,出來乞討也並非他們所願吧?”
“呵呵呵!原來你說的是這事!”燕宏彬一聲冷笑,“合着你見到我手下這些小乞丐出來行乞,
“就說是我在逼迫、奴役、教唆他們,說我這是在害他們?哈哈哈,厲大師啊厲大師,你神通一世,偏偏糊塗在這一時了!
“這些孩子都是沒爹沒孃的孤兒,在城裡四處流浪,我燕宏彬一介要門尊長,給他們一口飯吃,救他們一命。
“讓他們有的住,有的吃,生病有的醫,我這是在行善積德,濟世渡生,你問問他們,若非燕某,這些孩子估計早已經死的死、病的病,
“即便活下來,也成了黑_社會幫派的小弟爪牙,走上邪門歪路,對社會的危害不就更大了?大家說,我這是在做好事還是在害他們?
“如果幫他們一把、救他們一命,也是在害他們,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罪惡滔天了!”
一時間,旁邊圍觀者倒也竊竊私語起來,橫豎這燕宏彬的話也頗有道理,這些孩子若是生在好人好家,豈會出來行乞作惡?
而燕宏彬讓這些孤兒有口飯吃,即便是乞討,也總算是活了下來。似乎還真找不出燕宏彬錯在哪裡,害人又從何說起?
厲丘見衆人議論開來,搖了搖頭道:“道行三千,只取大義,恆沙億萬,寧拾細微。
“燕老闆,無論你認爲你對這些孩子有多大的幫助和恩義,他們應該如何如何報答你,
“這都是三千道行,億萬恆沙,而你要取走的,卻無論如何只應是淡泊和空靈。
“而你現在取走的,卻是讓這些年幼的孩子爲你賣命掙錢,還要滋擾爲難俗世衆生,
“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比如把這些孩子送到一些機構主辦的福利院、孤兒院等,
“但你卻逼迫唆使這些孩子爲你賣命作孽,這在《命術》中就犯了鎖龍煞,又叫‘折雛煞’——”
“哈哈哈!那麼就麻煩你問問他們,他們誰願意呆在福利院和孤兒院?有一個說願意的,我就把這輛車子送給你!”燕宏彬仰天一陣大笑,
“你是個風水命術高人,但是,你畢竟還年輕,很多事你不知道,也沒經歷過,
“所以你現在以一副菩薩心腸來遊說我,我也理解你急於掙表現、做好事、充英雄的心態。
“可這個社會,就沒有真正的好,也沒有純粹的壞,所有人都在玩中庸,和稀泥,認真就輸了!
“你看看你這招牌上的陰陽魚,兩條魚,一黑一白,黑魚白眼睛,白魚黑眼睛,他瑪這就是白中有黑,黑裡有白!
“咱們的老祖宗都知道,這個社會就沒有真正的黑、真正的白!你以爲我在幹壞事,但其實我這個也算好事。
“你以爲決策者們辦的是好事?其實那也有壞處。這些孩子好歹跟着我從三、五歲也活到了現在十五、六歲,
“你去打聽一下,那些進了所謂福利院、孤兒院的孩子,哼哼!你就沒聽說過,活_摘_器_官、販嬰什麼的報道?”燕宏彬說到這裡一聲輕嘆,
“這些孩子現在雖然在乞討,卻畢竟有一碗飯吃,活得好好的。我不是菩薩,也不是善人,我救了他們,他們幫我掙錢我也心安理得,
“至於你說的我犯了什麼劫煞不劫煞的,我看的很開,自己活得夠意思就行了,想那麼多幹啥?”
“燕先生,我和你一樣,不是正人君子,也非菩薩心腸,我更不是在宣揚說教、傳經佈道。
“至於什麼掙表現、做好事、充英雄,這些值幾個錢?要論腹黑和無恥,我不輸於你。”厲丘一搖頭,
“但是,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
“須知,天地萬事萬物都有個道,俗話說的好,君子好色,操之有道,若要愛財嘛,要取之有道。你壞了這個道,麻煩就找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