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厲丘料來,這柳霜兒氣虛體弱,經不起外界過度的刺激和逼迫,若有氣急攻心,易致氣血不暢,暈厥休克。
但沒想到,一觀她倒下去那一陣體脈氣場之應,加之陽氣遽泄,命紋大異,原是她三魂六魄被命煞劫數引出命池之外,竟然去到了那陰陽市!
但凡命煞所定之劫,其人三魂六魄必先去陰陽市送生殿,因而要救回這柳霜兒,厲丘也必要到陰陽市搶魂。
厲丘再一推算她的生辰八字,這柳霜兒今天果然是命有劫煞,其納音辛卯之木用神今日運行到西方庚金之位,
便是金寒水冷,又金死子地,支亥水盜金氣盡,柱無土生助傷官,這便是金木相剋,今日命有死劫啊!
可即便是命有死劫,這柳霜兒今日也本不該死,她的陽壽早被厲丘算出來,八十有四,她現在才二十二歲!
既然命不該絕,那麼厲丘來到這陰陽市搶命奪魂,便非是逆天而爲,天不至譴,地不至罪。
讓厲丘有些不可思議的是,他早前已然洞窺了柳霜兒的司命星相,此女原是福命雙全之人,卻爲何今日命犯兇劫?
難道,只在她一逢上厲丘,福星風雲際會,她命骨卻承受不起福星交運,是而劫煞但生,大難臨頭?
她目前這狀況,說是“暴斃”真不爲過,命池內只有一息英魄尚在,若一炷香時間內三魂六魄不歸,她便真成了香消玉殞。
此刻,厲丘跟着這一路亡魂邁開步伐,左右兩路隊伍中完全見不到那柳霜兒的身影。
看着這去送生殿報道的隊伍既無頭也無尾,不知綿延多少裡,厲丘一時急躁起來。
又跟着亡魂隊伍跑了好一會,仍是沒見到柳霜兒的影子,厲丘停了下來,如此漫無目標地尋找下去,實在是耗費時間!
“既然命犯凶煞,那則是陰陽市送生大殿早已勾了名的,因而這柳霜兒的三魂六魄必要去那送生殿……”
想到這裡,厲丘便有了定奪,與其如此漫無目標浪費時間,還如不直接去那送生大殿,找那判官劃掉送生薄上柳霜兒的名字!
送生薄上無她名,她那闖入陰陽市的三魂六魄便會遭送生菩薩打回陽世,便也是大功告成了。
當下,厲丘邁開了雙腿,向這一路亡魂隊伍的盡頭狂奔去。
送生大殿乃是陰陽境的陰司衙門,一幢森然挺立的飛檐高閣牌匾上赫然題着“送生大殿”四字。
但見排着不知多少里路長的亡魂隊伍,絡繹不絕地進入大殿,這便是盡頭了。
厲丘跨進大殿,便見店內正中央兩名判官正一臉倦意、漫不經心地接待着每一個輪到順序的亡魂,
簡單一問,便翻開一本厚厚的簿子,寥寥幾筆後便讓亡魂去到大殿之後,如此便輪到下一個亡魂。
厲丘輕聲一嘆,這外面的顧客都排成了好幾十裡的隊伍了,這辦事的地方卻僅僅開了兩個窗口!
這辦事效率和官僚作風實在讓人不齒啊!就這兩個窗口,估計要完全接待完外面的客戶,看來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這如果是銀行,還不得被人把大堂給砸了?
又見判官們身後站着好些個手持狼牙棒、張牙舞爪、鼓腮瞪眼的黑臉陰差,亡魂膽敢輕舉妄動,陰差便要一棒打來,直叫亡魂魂飛魄散。
“兀那小鬼!沒見着都在排隊麼?”就在厲丘剛一跨進大殿,就見一黑臉陰差扛着狼牙棒走了過來,
“哪裡來的小鬼,你膽大包天!這送生殿可是你肆意妄爲、插隊孟浪的地方麼?”
厲丘當即向那陰差一抱拳道:“差爺息怒!小的我可不是來投胎的,我是來勾銷送生薄上未亡人,還請差爺高擡貴手!”
那陰差一陣瞠目,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厲丘上下,良久問道:“你不是遊魂野鬼?”
厲丘一搖頭道:“我乃活人元魂,乘催氣之符來到陰陽市,只因一命不該絕之女今日三魂六魄來到了陰陽市,
“她既命不該絕,我便要把她的名字從送生薄上勾銷,如此天地正道,三界倫常也就不致違和了,煩請差爺成全小的我這一片功德之心吧!”
“哈哈哈!你好大的膽子!”這陰差俄而一陣冷笑,“你一個小道士,懂一點道行,就膽敢不尊天地倫序,擾亂三界五行,
“你一個活人竟敢私自下到送生殿來勾銷名狀,這規矩一壞,但凡有點手段的人都來送生殿私改送生薄,咱送生殿的人不都要失業了麼?
“識相的,趕緊回到你陽世好好做人去!你若要做鬼,那大爺我一棒下來,你精魂一破,你也就得排隊去了!”
厲丘略略一笑,看來今天不鬧一鬧這送生殿是不成了,關鍵是,沒多少時間折騰了!
想到這裡,他衝着陰差一抱拳,卻迅速從兜裡掏出那張劍符,口中一陣唸唸有詞,將劍符往空中一拋,
就見符籙一陣寒光四射,厲丘伸手一抓,握在手裡的,便是一柄三尺來長的鐵劍!
那陰差被這一着嚇的不輕,立忙往後一退,大怒道:“給你敬酒你不吃,偏要吃罰酒!也罷,先吃我一棒!”
說完便是一棒揮了過來。
“本大師現在天地不折壽,還怕你一個小小的鬼差不成!這可是你自找的!”厲丘一劍迎了上去,只聽“當”一聲火星四濺,
那陰差的狼牙棒竟然斷裂成兩截,哐噹一聲墜落在地!
那陰差握着半截狼牙棒大驚失色之際,厲丘的利劍已經指着了他的喉嚨:“咱厲家楊公天禪風水相術,奪天地玄機,改陰陽氣數,
“別說你們一幫鬼差,便是十殿閻羅,也在咱算計克衝之中!你若不想精魂玉碎,就趕緊給大師我讓道!”
那陰差嚇得哆嗦不已,立即閃開一條道,便是剛想衝上來的另幾個陰差也愣在原地,混不敢動作,眼睜睜看着厲丘向一判官走去。
見厲丘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長劍走過來,那判官嚇得立即站起來,朝厲丘一躬身道:
“道長,咱也是奉命行事,該死之人必然前來報道,你若要私改勾銷送生薄,那可便是逆天爲孽,天必譴你啊!
“哈哈!我可不是道士,我乃一相師是也!”厲丘一笑,“再說了,我要勾銷的這個女子,你們可以去翻翻她的生死薄,
“她本有八十四的陽壽!而你現在看看你們的送生薄上,定然已經有了她的名字,這可是你們瀆職不作爲啊!
“此女本不該死,卻被你們寫上了送生薄,我若到閻王殿上參你們一本,你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哦?她命不該絕?”這判官一陣詫異,“她真若命不該絕,下官又豈敢將她寫上送生薄?
“還請大相師你報上此女的名氏和生辰八字,待下官檢索一番!”
厲丘當即報出柳霜兒的名諱和生辰八字,那判官戴上一副老花鏡,在送生薄裡一頁頁翻起來,
這可把厲丘給急的蛋疼了:“我說,這都啥時代了,你們就不知道整一套數據庫和搜索軟件麼?”
“大相師,下官看過了,送生薄上沒有這柳霜兒的名狀,看來咱工作還是到位的!”那判官合上送生薄,一擦額頭汗水。
畢竟若被人蔘上一本瀆職之罪,那他這判官差事也就沒得做了。
“沒她名字?!這怎麼可能?”厲丘一怔,“她命犯劫煞,三魂六魄盡失,這等暴斃之人,只可能是被你們寫進了送生薄,
“其元魂是要到你們這報道的!你看清楚了沒有?要不換一副眼鏡?”
“下官的確是看清楚了,這一點還請大相師不要疑慮。”判官向厲丘一抱拳,“按大相師所言,
“此女若真是命不該絕,卻突然暴斃,三魂六魄盡失,我陰陽市送生殿可絕不敢做出這等事,這可是越規逾矩之爲啊!”
“哦?是這樣……”厲丘似乎聽出了什麼,“那麼誰敢這樣做?”
“實不相瞞,可跨過送生殿而直接勾取人命的,那隻可能便是地府十殿閻羅欽命的差事了。”
厲丘一拍腦袋:“我懂了!那柳霜兒的元魂怕是被地府陰差給捉走了罷?”
“對!”
“那麼,黃泉路該怎麼走?我現在去追那陰差還來得及麼?”
判官稍一思忖道:“還在一炷香時間內,應該來得及。只不過,這地府閻王欽命勾取這女子元魂,只怕此女干係重大,
“你去搶人,那陰差可如何回去交差?他們也要保住飯碗是吧?這年頭,陽間陰間,能有個穩定的鐵飯碗都不容易啊!”
厲丘一盤算道:“那這樣,麻煩你幫我開一份你們送生殿的勾名狀,就說此女已經被你們提前給送生了,那陰差持得此狀也好回去交差。”
“我靠!這可是顛倒黑白、欺君罔上之罪啊,閻王查起來,我可就要——”
“聽你這樣一說,閻王就肯定不會查了。趕緊地!我時間來不及了!”厲丘把長劍往地上一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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