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許木修真也有些日時。
焚天老祖的葬地、歸墟冢裡的陰靈、封魔祭壇上的畢方、奪舍天劫,這些種種光怪陸離的奇事,哪一件不是驚世駭俗,許木都已經見怪不怪。
區區死卵變活卵,事情雖然詭異,但也算可以接受。
很快,許木便平復下來,操控着神識,在那已經復甦的石卵之上,遊走。
經過龍氣灌輸後的石卵,不僅僅有了生氣,連蛋殼也開始漸漸顯露出它原本的顏色。
蛋殼漆黑如墨,黑暗得好似夜幕。
偏偏黑色中,還夾雜有點點如同星光的白色小點。
總體而言,這枚由石卵轉換成的奇異黑卵,賣相十分不錯,給人一種異常神秘的感覺。
另一方面,這枚石卵雖說已有生命波動,但顯然還沒有到孵化的時機。
一絲不苟的觀察良久,許木唯有無奈接受了龍氣被奪的現實,苦笑中又帶着點點期待的想道:
“看樣子,它還沒有這麼快孵化,不知道能蹦出個什麼東西來。”
按照之前在靈市中,那位名叫泫雅的拍賣師所說,這枚石卵,起碼也是法身境妖獸的後裔,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能孵化出來,隨着時間流逝,居然變爲了石卵。
五彩靈樹也對它好似情有獨鍾,不僅僅將其守護在自己枝椏之下,還不斷的朝着這枚石卵中渡入股股生機。
最關鍵的是,那一絲龍氣,竟也被石卵吸收。
“如果真要孵化,起碼也是一個法身境妖獸吧,不然對得起我的龍氣嗎。”心頭帶着無盡幽怨,許木最後颳了一眼五彩靈樹枝椏中,漆黑如夜空的黑卵。
靈識徐徐從體內退出。
自他踏入煉丹房起,已經是四五日時間過去。
而今逆血靈丹已煉化,斷臂也重生,青芒宗一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煉丹房中已經空無一人,言思雨長老在知曉許木無礙之後,不知何時已經飄然離去。
寂靜的密室中,許木眼眸開啓。
他那一身恐怖的血氣隨着許木的甦醒,倏然收斂至體內,不泄露一絲一毫。
“呼!”
眸光在煉丹房中一掃,不見半個人影,許木也不覺得蹊蹺,自顧自的吐出一口帶着濃郁藥香的氣息。
隨即雙腿發力,許木身軀從盤膝的地面上直立而起。
兀自推算道:“這已經是第五日了吧。”
具體花費了多少時日,許木也不是非常清楚,不過距離五日時間,應該出入不大。
想罷,許木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一身骨骼摩擦間,響起豆子炸裂的清脆聲響。
“恩,只吸收了五成藥力,就能將我肉身推至堪比九重天妖獸的程度,待我將剩餘的藥力徹底吸收,不知道能否一舉踏入煉體大成。”
在東界,肉身達到堪比御氣七重天妖獸境界稱之爲小成。
小成肉身體露熒光,徒手就可碎鐵斷金。
而煉體大成,則是堪比法身境妖獸。
大成肉身血氣噴發間,如同熔爐燃燒,法身境以下的攻擊,根本無法穿透那血氣分毫。
一拳搗出,有風雷之勢。
由於鍛體之路艱辛無比。
連小成肉身,在東界都是鳳毛麟角,更別提大成肉身了。
許木也就憧憬一下而已。
正在許木沉浸在肉身力量的感悟中的這個間隙。
青芒宗斷空大陣之外。
烈日灼熱,火紅的驕陽,將滿是黃沙的大地,曬得滾燙如烙鐵。
從大地之上升騰而起的熱浪,好似要將整片蔚藍的天穹蒸發。
疏忽間,在這熱到一絲微風都不曾颳起的地平線處。
一個黑色的小點,逐漸放大,前一刻還不到芝麻大小的黑點。
不過一息之間,就放大到了十倍、百倍、千倍……
黑點速度極快,所過之處,捲起後方黃沙滿天。
不過短短五息功夫,黑點已經衝到了青芒宗斷空大陣之前。
帶起的滿天煙塵,剛席捲到大陣面前,就被那透明如水的結界,阻擋在了外界。
近距離看去,原來這一個黑點,其實乃是一艘龐大的黑色船隻。
外表類似於凡間樓船樣貌的黑色巨型戰船。
寬大的夾板,近百丈長,船板之上,三層樓宇建立於其上。
這艘巨型戰船上,滿是刀劍刮痕,甚至還有不知多少年月前殘留的黑色血跡。
一眼望去,肅殺之氣迎面撲來,令人在這酷熱的天氣中,不寒而慄。
另一邊,在這戰船行駛至斷空大陣之外的剎那。
青芒宗宗門之前,就響起一聲極其不和諧的咒罵聲。
“他奶奶的,聚星門這羣狗孃養的,把黑魔戰星船都開過來了,這是要給老子一個下馬威呀!”
青芒宗東郭掌門,一襲紫袍的身影,隨着罵聲的落下,已經憑空出現在了宗門門前的虛空之上。
東郭的後方還跟着兩名修士,分別是蕭鼎長老、青芒宗長輩法師叔。
看得那一艘煞氣騰騰的黑魔戰星船,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聚星門此舉有些過了!”蕭鼎長老花白的眉毛輕輕一皺,有些不滿的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聚星門要和我們青芒宗開戰了。”
法師叔在眼眸微微一眯後,卻是淡然一笑。
“呵呵,他們的掌上明珠憑空消失近兩個月,不知道把他們急成什麼樣了。又有南宮家在後方施壓。如此行徑情有可原。”
“關老子屁事,聚星門這一套,我可不吃,走!去會會那個老棒子。”
撇了撇嘴,東郭掌門俊美的臉龐滿是不屑,隨即大手一揮,身形瞬時衝向斷空大陣與那黑色戰船的交界處。
後方蕭鼎與法師叔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盡皆苦笑一搖頭,而後跟在東郭的後方。
“關禮,我知道你在船上,不要躲躲藏藏的了。”斷空大陣內,與大陣之外不過十丈之隔的虛空處,東郭三人的身影虛空而立。
帶着渾厚靈力加持的聲音,從東郭口中震盪而出。
“東郭兄多年不見。”另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帶着不鹹不淡的情緒,於東郭話語落下的剎那,自黑魔戰星船中徐徐傳來。
而後,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同樣帶領着三四名法身境修士,閃身出現在了斷空大陣那水波般的結界外。
……
東郭與那名被成爲關禮的男子,盡皆是法身境修士,聲音中有渾厚靈力加持,直接傳遍整個青芒宗。
所有青芒宗弟子,不約而同的停下來手中的事情,舉目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當他們看到斷空大陣之外,那一艘煞氣逼人的戰船之後,一個個露出警惕之意。
敢在青芒宗門前如此囂張行事,如果沒有足夠的底氣,是絕對不可能如此的。
看這表現,顯然是來者不善。
青芒宗門前。方纔東郭出現的位置。
牟勇的身影與另一名英氣勃勃的少女竺蘭,同時出現在那裡。
看着那一艘戰船,牟勇蓬亂的頭髮下,整個眉頭都是一皺,開口說道:
“聚星門的黑魔戰星船!”
“是聚星門?他們來我青芒宗幹嘛,居然還將這艘戰船開來,難道是想要和我青芒宗開戰嗎!”在青芒宗兩名傳承弟子都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竺蘭與牟勇乃是年青一代戰力最高的兩人。
見得斷空大陣之外的黑色戰船,竺蘭手掌虛空一抓,颯爽的身段上,一副亮銀色的鎧甲,已經覆蓋了她那玲瓏有致的身軀。
一雙不屬於男兒的戰意,在竺蘭眼中瀰漫。
也不怪竺蘭如此緊張,聚星門的黑魔戰星船,在東界也是頗有名氣,好幾次聚星門的戰役中,這艘戰船屢立戰功。
因而見得這艘戰船,竺蘭感知到的第一反應就是,聚星門的敵意。
“不用緊張,聚星門與我青芒宗雖說來往不多,可師尊和那聚星門掌門年輕時有過一段交情。再沒有到無路可退的程度,應該還不至於開戰。”
粗闊的手掌按在竺蘭亮銀色鎧甲披身的肩頭上,牟勇搖了搖頭,低沉的說道:“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東郭與那名爲關禮的男子,短暫的對話,同樣蔓延到了煉丹房中。
還在沉浸在感悟自己肉身的許木,目光倏然一凝。
“有情況?”
一語落下,許木腳下已經一步踏出,身形以極快的速度,帶起一圈疾風,衝出煉丹房。
隨即,許木身形在煉丹閣樓宇上接連跳躍,最後穩穩的站立在了藥峰之巔。
頭額微偏,一雙眸光直接定格在了斷空大陣之外,那艘煞氣滾滾的黑魔戰星船之上。
“這戰船,好重的煞氣,怕是屠戮了萬人。”
隔着老遠一段距離,許木仍然能夠感受到那黑色戰船瀰漫出來的驚悚氣息,以及那股經過歲月沉澱後,無窮的蒼茫之意。
短暫的驚歎之後,許木表情轉爲凝重。
和青芒宗弟子所想的一樣,這艘戰船顯然來者不善。
就這般張揚的停泊在斷空大陣之外,很難讓人往好的地方想。
一艘普通的飛行法器,就已經價值連城,能夠出動這麼大一艘戰船。
這黑色戰船的主人,怎麼着在東界,也能算一流門派之列吧。
這一旦打起來,剛剛欠下蕭鼎長老人情的許木,斷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下可麻煩了。”吶吶說出一句傷神的話語,許木一張面龐,低沉似水。
雖然而今修爲暴漲,斷臂又得以重生,但許木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點實力,也就在法身境之下,還能撐門面。
可門派之間的交戰,打的還是法身境之間的強弱。
御氣境之下,難以逆轉任何局勢。
正在許木權衡者來者與這青芒宗之間誰更勝一籌的時候,一陣香風驟然吹過山巔。
言思雨長老一身得體的白色宮裝,於許木身側顯出身形。
停駐身形後,言思雨那清麗的嗓音,緩緩說道:
“不要緊張,這是聚星門的黑魔戰星船,他們此次前來並不是爲了開戰。”
“噢?不是爲了開戰,那又是爲了什麼?用得着出動戰船嗎,這簡直就是攻山的架勢啊。”臉皮一抽,許木雖然不會懷疑言思雨的話,但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呀。
倘若只是尋常拜訪,互相通報一聲便可。
這戰船一出,雙方肯定劍拔弩張啊。
看得許木一副渾然不知情的模樣,言思雨長老表情難得流露幾分怪異之色,一雙沉靜的眼眸,就這般將前者牢牢平視着.
“你真不知道?”
“完全不知情。”
這下許木就更加茫然了,手臂擡起,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略顯窘迫的一笑。
“還望言長老不吝賜教!”
“唉,還不是因爲你。”看着這個故作靦腆的少年,言思雨長老也是頗感頭痛,嘆了一口氣後,將目光移開,她能看出來,許木沒有說謊。
“因爲我?”心頭一緊,看着那煞氣沖天的戰船,許木頓覺一股涼意,直透頸椎。
“我沒有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吧。”
定了定神,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銀家找上門來了,可這戰船明明是聚星門的啊。
銀家和聚星門?牛頭不對馬嘴。
那又是因爲什麼呢,許木一雙手掌胡亂的抓了兩把頭髮,真的感覺好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