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沉重的腳步聲踩踏在乾坤樓外青石地板上。
許木一手握住焚香爐,一手拽着紫玉符,從殺機四伏的寂滅大陣中飄然走出。
長明道人孤零零的身影,於陣法之外平靜站立。
“看來清平咒被你悟到了。”長明漠然的眼眸自許木平靜的眼睛上輕輕一掃,當見得他後者那古井無波的眼神後,輕輕點了點頭。
根本不需要確認,長明就已經知道許木悟到了清平咒。
因爲兩人的眼神而今如出一轍。
“師尊,你的紫玉符!”攤開手掌,走出寂滅殺陣的許木,將紫玉符恭敬的遞送到了長明的面前。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一個月後你掌門師伯,有要事公佈。”隨手將紫玉符收起,長明道人並沒有詢問許木手中那個焚香爐的來歷。
撂下一句話後,飄然而去。
許木看着長明道人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
但終究沒有喊出聲來。
長明道人沒有詢問他焚香爐的來歷,亦沒有詢問是否在乾坤樓二層看到了什麼。
越是這樣,許木越不敢開口。
“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許木仰頭望向天空,一臉的惆悵與茫然。
轉眼間許木迴歸宗門已經近一月,從修真界那一攤渾水中走出,再到宗門內。
突然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不論宗門內競爭如何激烈,但終究是同門師兄弟。
交手總留有餘地。
就算是端木蓉那等嗜殺之人,一旦有外敵來襲,都會義不容辭的衝在最前方。
這一點從沙氏家族一戰就可以看出來,那個冷酷的女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而修真界的爭鬥,一旦交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一月期間,離師兄來過一趟,見得許木並無什麼傷勢之後,便離開了。
兩人都並沒有提起那一場約戰。
全因爲長明的一句話。
‘許木心魔已生,近日不要與人交戰。’
儘管離非常渴望與許木一戰,許木也想領教一下離的實力,可兩人終究是沒有動手。
許木洞府內,石牀、石桌還是和他走之前一般的擺放着。
唯一的變化恐怕就是那一條條逆刺荊棘的藤蔓爬滿了整個洞府的牆壁。
甚至連許木盤膝修煉的石牀上都是散發這滲人倒刺的藤蔓。
只有許木盤膝修煉的石牀中央,才空出一片整潔的地域。
“一個月了!”從入定中醒來,許木緩緩吐出一口氣。
大半年的趕路與廝殺,使得許木繃緊了神經,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可而今纔回到宗門一個月,他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骨頭都有些發癢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團心頭之火,隨着許木得到清平咒以後,便再沒有發作過。
當然,許木可不認爲它就這樣被掐滅了。
它只是被暫時壓制,有早一日它再次發作時,將會是星火燎原。
驀地,就在許木百無聊賴間,洞府之外的陣法忽然一陣波動。
“咻!”幼犬模樣的雪狼口銜一株黃色的不知名靈藥,一臉倉皇的從洞府外衝了進來。
爲了方便雪狼進出,許木特地去找負責洞府安置的一位法身境師叔,討要了兩枚陣法玉簡交給雪狼和小虺蛟。
不過在交出玉簡的第二天,許木就後悔了,這絕對他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小子,樸老賊如果問你,你知道該怎麼回答吧!”口中流淌的口水已經將雪狼口中刁着的靈藥浸溼,它瞥了一眼許木後,一臉神經兮兮的說道。
“鑽你的狗洞去吧。”如果不是自己把它帶進宗門的,許木都理睬這條死狗,當即無奈的擺了擺手,不賴煩的迴應道:“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嘿嘿!”一聲奸笑,雪狼聽得狗洞二字也不發火。
一頭就鑽到了許木石牀下方。
那些生長在石牀下的荊棘自動爲雪狼讓出一條道路。
直到它鑽入其中,逆刺荊棘方纔重新將原路覆蓋。
幾乎是同時間,洞府之外就響起煉丹閣三大長老之一,樸長老那震耳欲聾的咆哮。
“許木,開門!那條死狗是不是逃你這兒來了!”
“唉,爲什麼我的生活終會出現這樣那樣的麻煩!”
聽得樸長老那幾乎要發狂的怒吼。
許木怨天尤人的嘆了一口氣,而後揉了揉有些頭痛的額頭後,方纔緩緩從石牀上起身。
滿地荊棘如同有靈性一般,爲許木自動讓開了一條空曠的道路。
走到洞府門口處立身停駐了半響。
許木略微沉吟後,轉身朝着後方打了一個響指。
“小妖跟我走!”
“咻!”那爬滿了洞府的荊棘藤蔓,隨着許木聲音的落下,瞬間縮爲一團。
而後化作一道半金半紫的種子,飛入了許木的身體中。
木魅邪靈法,配合金色資質的荊棘妖種子、獨角青龍蛟的殘魂、以及破虛境精血。
終於在許木回到歸元宗的這段日子裡,完成了溫養。
化身爲一隻半步法身境的妖物,被許木取名爲小妖。
儘管它沒有直接邁入法身境,但它絕對擁有成爲法身境妖物的潛力。
隨着荊棘邪靈小妖轉入許木體內,他的洞府又恢復了往日的整潔,再不見一根藤蔓。
“咳咳!”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許木輕輕一咳,臉上佈滿瞭如玉春風的笑容。
而後其腰間的玉簡一一亮,洞府的陣法,自動爲其留出一條豁口。
陣法之外,樸鎮南樸長老吹鬍子瞪眼的身影,已經堵在了那裡。
“樸長老,怎麼突然有空到師侄這裡來啊。”臉上早已維持好的親切笑容,在許木臉上燦爛的綻放。
他當年可是爲樸鎮南看守過好幾個月的藥園,兩人之間的熟悉程度,絕對在所有歸元宗的法身境中爲最。
“少跟老夫套近乎!那條死狗呢!是不是又來你這兒了!”
和許木打過好幾個月交道的樸鎮南深知他的性格,外表禮數周到,心裡頭花花腸子可多了,假正經,說的就是這種人。
當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樸長老顯然沒有要和許木繞彎彎的意思。
“樸長老!”臉上流露出真摯,許木看着樸鎮南蒼老的眼睛,以低沉的嗓音迴應道:“你~~猜得太對了!”
而後手指一揮,直指身後的洞府說道:
“那條死狗就是在我洞府裡!”
“嗷嗚!他孃的,許木你這個混蛋,白眼狼,狼爺我信錯你了!”一聲狼嚎,在許木那句話剛剛落下,其洞府之內就響起雪狼那激動的咒罵,而後一道白光閃過。
雪狼直徑從洞府中飈射而出,落荒而逃。
“給老夫站住,今天我不扒了你的狗皮,我樸鎮南三個字倒着寫!”比雪狼更憤怒的咆哮聲,從樸長老蒼老的喉嚨中迸發,他此刻好似化身成爲了一頭獅妖。
白鬍須與一頭白髮根根直立,怒髮衝冠。
不等跟許木打招呼,就已經追逐向雪狼的背影而去。
“哼!每次都拿我當擋箭牌!有那麼容易嗎!”整理了一下方纔被樸鎮南帶着靈力的怒吼,震得有些凌亂的衣衫,許木朝着雪狼與樸鎮南離去的方向咕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