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幾乎昔拉跟胡梨兒同時表情一變,驚疑不定的看向王庸胸口閃爍的那一點紅光。
兩人都能感覺到,那一點紅光帶着極其玄妙的韻意,就連她們這種層次的人,神魂都免不了被紅光吸引。
“難道王庸還有什麼隱藏的寶貝?”胡梨兒喃喃道。
昔拉則面色凝重,盯着紅光殺機凜然。她纔不管王庸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不管王庸是不是搞什麼幺蛾子,只要王庸敢從地上站起,她就敢一掌劈殺!
丹勁宗師,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想起來了!”忽然,胡梨兒大叫一聲。只是很快閉口不言,小臉同情的看向昔拉。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慘了。
而胡梨兒看着那抹明滅的紅光,神思依稀回到華夏某一天。那一天她實在抵抗不住那枚血晶的誘惑,意圖伸手從熟睡的王庸身上偷走血晶。可是還沒碰到血晶,就被一道強大到讓她心生絕望的氣息嚇住,之後再也不敢打王庸血晶的主意。
那天,伴隨着那道強大氣息而起的,就是這麼一抹明滅的紅光。
“裝神弄鬼!”昔拉冷哼一聲,忽然左手朝着遠處的心月狐軟劍一招。
心月狐軟劍猶如長了翅膀一樣飛入昔拉手心,昔拉拳意迅速注入軟劍之內,登時軟劍噴吐出道道劍芒,遠勝王庸。
可見這把劍的非凡潛力,境界愈高使用起來威力也愈大。
嘩啦!
一道寬闊劍氣呼嘯而出,斬向渾身青光的王庸。
本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王庸,面對襲來的劍光驀然身體橫移,然後如一具殭屍般倏忽起立。
下一秒青光迅速斂進王庸體內,王庸燒焦的皮膚竟然奇蹟般的脫落,重新生出一層閃爍着玉石光澤的新肌膚。身上的傷口也悄然癒合,只留下不到半釐米深的血痕。
唯一詭異的是王庸目光茫然,表情呆滯,似乎失去了本源意識。
咚咚咚,王庸胸口的紅光閃爍速度逐漸加快,並且發出猶如天神擂鼓的聲音。
“你也配用我的劍?”一個清冷的女聲從紅光之中發出。
心月狐軟劍聽到這個聲音,驀然發出一聲吟鳴,似龍似狐,聲音尖銳而高亢。
“劍來!”女聲再度開口。
嗡!
心月狐軟劍光芒大作,竟然自動掙脫了昔拉的掌控,如一道流虹投入王庸掌中!
“這也行?”胡梨兒目瞪口呆。
昔拉則面色陰沉,不發一言。猛地將手中的胡梨兒甩向一旁。
她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此刻已經無暇控制胡梨兒,只能暫時將其丟下。等解決了狀態詭異的王庸,再回過頭殺掉胡梨兒。
“你是誰?爲什麼要幫他?”昔拉全神戒備看着王庸胸前那抹紅光,問。
“我?一個過客而已。至於幫他嘛,你可能理解錯了。他從來都不需要我幫。”女聲回答。
“什麼意思?”昔拉不解的問。
可紅光閃爍,久久無聲。女聲似乎不想再跟昔拉說話。
昔拉心底大怒,剛想動手。
忽聽王庸輕輕開口,吟出一句詩。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好酒!好劍!咦,我的劍呢?哦,在這。”
說完,王庸手中心月狐軟劍猛地亮起沖天光華,一隻清晰可見的九尾白狐從劍柄處竄出,沿着劍身一直往上,從劍尖衝出。
白狐身形不衰,徑自衝破天際,投入天上無邊星斗之中。
昔拉麪色終於大變,她想也不想掉頭就跑。
身法輕靈如一縷薄霧,被夜風吹拂着急速遁向遠方。
如果將昔拉動作慢放,就可以看到昔拉不光兩條腿在發力,後背、脖頸,甚至是腦袋,都如水波一樣起伏着,將力量均衡發散到全身。這種奇特的發力方式造就了她如此快速的奔跑速度,幾乎只是一個眨眼,昔拉就已經竄出去數十米。
丹勁高手已然超出人類認知範疇,如果他們肯去參加奧運會,恐怕沒有什麼記錄不是他們能夠打破的。
“不錯,你值得看我兩劍。”王庸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然後就見王庸手中心月狐軟劍一揮。
嗤啦一聲,空氣如同被整個切開,一縷紫色劍芒先是跳出劍尖,隨後遁入虛空。下一秒則在極遠處重新出現,轟隆一聲將地面斬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鴻溝。
昔拉奔逃的身形剛好到達鴻溝邊沿,身體瞬間收住,滿臉駭然。
滴答,滴答,兩滴冷汗悄然從昔拉額頭滑落。
王庸剛纔說昔拉值得“看他兩劍”,現在看了一劍,那麼第二劍呢?
似乎猜到了昔拉心思,王庸聲音穿透夜色緩緩飄來。
“一劍星斗爛無數!一劍長月墜江窟!”
轟隆!
又一道浩大劍氣席捲而來,如天上倒卷的長河,無邊無際朝着昔拉垂落下來。
劍出的瞬間,彷彿天上星斗跟長月都被這一劍斬落,墜落在大江水窟之中。
昔拉沒來由的心生畏懼,身體伴隨着劍氣的垂落而瑟瑟發抖,觳觫不止。
自從她修成丹勁,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幾乎都達到了一種金身圓滿的地步。理論上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什麼東西讓她恐懼,哪怕是境界超越她很多的對手,可以讓她退避,但是絕對不會在她心中種下恐懼的因子。
可王庸這一劍就做到了。
這人真的是王庸嗎?昔拉忍不住心中懷疑。
嘩啦,以昔拉爲中心的方圓十幾米的大地整個陷落,昔拉像是一隻浮沉於滅世洪水中的羔羊,無助的墜入地下。
塵土飛揚,硝煙瀰漫。
足足半刻,纔看到昔拉身影。畏畏縮縮蜷縮於陷落的劍坑之中,面色蒼白。
“哇!”昔拉忽然噴出大口鮮血,神色萎靡。
在她身上,一道又一道細密的劍痕清晰可見。這不是王庸那道劍氣所傷,而是劍氣斬落大地的時候劍氣餘波導致。
僅僅是餘波,就已經將昔拉重創。
如果是兩道劍氣中的任何一道落在昔拉身上,恐怕昔拉早已經變成一堆碎肉。
怪不得那個神秘的女聲說王庸根本不需要幫助,怪不得王庸說昔拉可以“看”兩劍。
“唉。”一聲嘆息從王庸嘴裡發出,王庸呆滯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寂寥之色。
隨後王庸就眼睛一閉,轟然倒地。
心月狐軟劍也收斂光華,輕輕跌落在地。
“不是吧?”胡梨兒大驚失色。“那個妖女還沒死,你怎麼能現在暈倒?趕緊醒來啊!”
胡梨兒抓着王庸肩膀使勁搖晃,同時疑惑的不斷在王庸身上打量。
血晶裡的妖火明明將王庸整個引燃了的,爲什麼王庸一點事情沒有?他竟然能夠承受妖火的反噬?在自己獲得的傳承記憶裡,明明只有自己這類人才能消解妖火的兇威啊!
太奇怪了。
在胡梨兒的劇烈搖晃之下,王庸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略顯疲憊的問道:“我在哪?我死了嗎?”
胡梨兒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道:“你沒事吧?不要告訴我纔剛剛發生一分鐘的事情,你已經不記得了……”
王庸皺起眉頭:“我真的不記得了。只是隱約覺得好像戳破了深藏心中的一層薄膜,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是莫名覺得舒暢。”
“這樣?”胡梨兒微微思考,旋即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吞食血晶之後雖然遭遇血晶的瘋狂反噬,但是卻因此勘透了胎中之迷!胎中之迷沒有了,自然就心靈圓轉如意,通體舒暢。”
“胎中之迷?”
王庸知道這是佛教中常常提起的一個說法。佛經記載人類在轉世的時候都會有胎中之迷,無論你生前是什麼人,只要進入了母親腹中,就會迷失一切神識。
而胎中之迷有三種,一種是隔陰之迷,即一投胎直接就迷失;一種是住胎之謎,投胎的時候不迷,但是在孕育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一種是出胎之迷,投胎跟住胎都不迷,但是出生的時候卻一下子迷失。
這三種胎中之迷力量極大,就連菩薩、羅漢也無法倖免。只有修成了十地菩薩,才能三胎不迷,出生就具備神通跟慧根。
胡梨兒說王庸堪破了胎中之迷,王庸雖然不知真假,不過此刻靈魂確實有一種運轉如意的暢快之感。
好像原本施加在靈魂之上的一種無名束縛,被一下子拿掉了一樣。
王庸精神釋放出去,一下子就感知到了十米開外的所有氣息。友善的、中立的、敵意的,全都可以分辨。
而王庸心念一動,精神投射進入體內。仿照宗教修行者的修行法門,利用心意精神搬運氣血。
只聽汩汩之聲連綿不絕響起,王庸體內氣血竟然發出長河一般的流動之聲!側耳細聽,還能夠聽到一種清脆的撞擊之聲,好似王庸氣血中蘊含金屬。
王庸心中大喜,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氣血如鉛汞”,代表着氣血已經達到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只要勤加練習,氣血就能不斷洗刷骨髓,最終將骨髓洗刷成“髓如寒霜”的境界。
筋肉、氣血、骨髓,三者全都練到登峰造極,人類就會脫胎換骨,邁入所謂的丹勁。
屆時人體精神氣血結成一粒金丹,猶如宇宙坍縮、膨脹,瞬間爆發出強大力量,無可匹敵。
昔拉便是如此。
真正丹勁的力量根本不是化勁之流可以抵擋。
幾個搬運之後,王庸只覺氣血飽滿,體力得到莫大增長。
“昔拉呢?”王庸目光掃向前方,戰意高昂。
他感覺自己現在雖然不至於擊敗昔拉,但是至少能夠在昔拉手底走上幾個來回了。而不是之前那樣單方面被昔拉碾壓。
“喏,那個劍坑裡就是。”胡梨兒一指。
王庸這時才注意到前方有個塌陷的大坑,遠遠看去,能夠看到昔拉頹然坐在坑底,氣色萎靡。
“她怎麼了?”王庸奇怪的問。
胡梨兒詫異看王庸一眼,不知道王庸是真傻還是裝傻。
半晌,胡梨兒才道:“還能怎麼,被你打的唄。兩劍,她就這樣了。更準確的說,是兩劍的餘波。”
“我?”王庸難以置信。
明明昏厥前自己還被昔拉吊打,怎麼醒來之後被吊打的就變成了昔拉?
那個血晶的效果就這麼的好?也太誇張了吧?
王庸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