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疑惑的不止王庸,還有這條路上所有的行人。
不少車輛都故意放慢了速度,落下車窗拿手機拍攝這位特立獨行的coser少女。
“嘖嘖,真的是美人如玉啊!我頭一次見到把漢服穿出這種氣質的女孩子!人間極品!”那羣蹲在路邊等着撿妹的驢友忍不住感嘆。
王庸雖然沒有任何表示,實際上王庸心中也是贊同的。
王庸見過的美女並不少了,中外各國各有千秋。但是即便如尹夏那般古典氣質超羣的女孩子,穿上漢服恐怕都沒有眼前這個少女讓人驚歎。
眼前這個少女不是勝在容貌或者服裝上,而是勝在氣質的完美契合上。彷彿她根本就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一個古代少女,非是現代人cos而成。
“嗯?她竟然連鞋子都沒穿!”王庸目光掃過少女的裙角,赫然發現裙角下是一雙赤足!
這可是冰天雪地,將近零下二十度的天氣裡,她竟然直接光腳步行?!
王庸震驚連連。
正當王庸闇自揣測少女什麼來頭的時候,卻見那羣蹲在路邊的驢友驟然起身,走向了少女。
“小妹妹,天氣這麼冷,要不我們送你一程吧?”一個滿臉油膩的中年大叔色眯眯道。
少女似乎全然不知中年大叔包藏禍心,看着中年大叔,莫名問:“你能看到這把劍嗎?”
中年大叔一愕,看向少女懷中的劍鞘。
“小妹妹,這是劍鞘,哪裡有劍了?你們這些玩cos的現在都這麼省事了嗎?至少也得買把劍再弄個大紅色的劍穗吧?那多威風!是不是沒錢買?沒關係,叔叔我有錢啊!只要你聽話,一年給你這個數……”
中年大叔伸出一隻手掌,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五千!”
數字出口,周圍的行人全都投過去一抹鄙夷的目光。
這中年油膩大叔明顯把少女當成了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五千塊錢就想包養一個小姑娘一年,簡直異想天開!
有懷着同樣心思的人,也按捺不住報價:“小妹妹,別聽他的!我一個月就給你五千!跟我吧!我未婚!”
少女轉頭看向第二個喊價的人,同樣的語調說道:“你告訴我這把劍是什麼顏色,我給你錢。不光給你錢,你還是我的主人。”
“主人?”這個讓所有男人都心猿意馬的詞語,頓時惹來一片熾熱的目光。
“青色!”第二個喊價的男人回答。
少女搖搖頭:“這是劍鞘的顏色,不是劍的顏色,你不是我的主人。”
“不是,你這劍鞘里根本沒有劍,鬼才知道是什麼顏色。你分明就是故意糊弄我們嘛!”男人不服。
少女卻不再搭理他,轉而懷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雖然確實沒有看見什麼劍,但是不妨礙他們亂猜一個顏色啊!萬一就蒙對了呢?
於是各種顏色紛紛出口。
可全都被少女否決,少女失望的搖搖頭:“還是沒有。”
然後自顧自的邁出一隻雪白的赤腳,行向前方。
“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咸陽。這可是都從咸陽走到藏地了,怎麼還是沒有呢?怎麼可以還沒有呢?怎麼怎麼偏偏就沒有呢?”
少女語氣幽怨,自言自語。
這一幕落在旁觀行人眼裡,都忍不住露出一絲錯愕:“挺好的小姑娘莫不成是個神經病?”
越看越像,到最後就連油膩中年大叔都咂摸着嘴,搖頭走開。
神經病就沒意思了,可惜了這麼一個美人胚子……
只有王庸目光閃動,沒有以看神經病的目光看少女。王庸直覺告訴他,這少女理智清晰,並非神志不清。而且少女剛纔赤腳行走的步伐穩健輕盈,似乎寒冷並沒對其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這就大有玄機了。
不過王庸現在自身難保,也不想多管閒事。輕輕拉了一下衣領,低頭急速穿過這條道路。
因爲少女的出現,根本就沒人注意到王庸經過。
很快道路重歸寧靜,車子跟行人都朝着各自目標遠行而去。只剩下赤腳少女抱着劍鞘再度出現在這條道路上。
她目光疑惑,站在王庸之前站立的地方,喃喃道:“難道剛纔是錯覺?”
雪天一線的山脊之上,王庸猶如一臺人形蒸汽機,渾身上下迸發着熱氣穿過一道道雪坡。
濺起的積雪還沒落到王庸身上,就已經被王庸身上冒出的熱氣融化。
如果有人僥倖從這路過,一定會懷疑是不是剛有一條蛟龍從這裡穿行而過。
“不行,要歇一下了。高原反應雖然不至於讓我身體出狀況,但是卻會實實在在影響體力。如果在這種地方堅持練武幾十年,體力一定非常驚人。”王庸勢頭放緩,不再急行軍。
他目前已經進入了藏地中部,往北一些就是幾個著名的藏地城市,王庸原本還想去那裡補充一點補給。
但是大致估算了一下行軍揹包裡的壓縮口糧,省着點吃的話估計能撐上一個月。可見介意給王庸準備了多少口糧。
渴了又有雪水,這就不需要冒着暴露風險再去購買補給了。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只有親眼看見過這種雪景,才知道太祖這首詞寫的實在太出色,開朝第一人的氣魄近三百年怕是沒有人能夠出奇右。有人指摘太祖詩詞多有不合韻律,這是事實,可那些人卻忘了詩詞的誕生本就是爲了言志,再合轍押韻的詩詞沒了情感也只是一具皮囊。”王庸看着藏地高原的雪山冰巒,感嘆。
不討論歷史功過,王庸對於太祖的詩詞造詣還是極爲服氣的。那種詩詞裡的莫大氣概,從明亡之後就再罕見,沒想到三百年後再次浮現。
“嗯?”王庸忽然耳朵一動,眼神如電看向身後某處雪峰。
“誰?出來!”
王庸聲音冷冽,如一把森寒的風刀,震得鄰近幾座雪峰上的積雪簌簌而落。
在簌簌落雪中,一個青衣少女緩緩走出,手中依舊抱着那柄古樸劍鞘,臉色也依舊平淡。
唯一跟之前看見時候不一樣的是,她此時身上沾滿了霜雪,已經在她衣裙之上結成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花。
看到少女,王庸眉頭一皺,沒想到竟然是她。
緊接着王庸就想到一件事情——王庸一路可是氣血迸發、全速奔行的!少女怎麼可能跟得上王庸的步伐?
王庸眼中警惕意味越來越濃,冷聲問:“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什麼來頭,最好不要試圖招惹我!不然後果自負!”
少女走向王庸的腳步頓在原地,小臉上露出一絲委屈。
她將懷裡的劍鞘衝着王庸一遞:“你能告訴我這把劍是什麼顏色嗎?”
王庸掃一眼劍鞘,冷冰冰回答:“不知道。你這些把戲對我沒用,我也沒興趣知道你這把劍是什麼顏色!如果你是鄭家派來的人,那就痛快點出手。如果不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江湖路遠,下次再見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完,王庸身形啓動,如一匹奔馬踏着皚皚白雪奔騰遠去。
少女愣在原地,看着王庸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不應該看不見啊!我明明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很熟悉的味道……難道我感覺錯了?”
少女就像是一個陷入了自我懷疑的迷糊女孩,半晌沒有動彈。
足足十多分鐘後,她才驀然驚醒:“不能讓他跑了!”
說完拔腳就追。
赤足踩在雪地之上,發出鬆軟的沙沙之聲,如雪泥鴻爪,遠去無聲。
半個小時之後,少女終於看見了王庸背影。
而王庸也感覺到少女再次追來,一張臉變得越來越冷冽,主動放緩腳步積攢拳意。
“五、四、三、二、一!”王庸心中默數。
最後一個數字出口,一抹紫色劍光沖天而起,直接朝着少女斬去。
“我說過,再見之時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少女大驚失色,眼看劍光就要落在少女身上。
關鍵時刻卻見少女如一片旋轉而下的落雪,一個詭異的轉位,就輕飄飄避過了王庸的劍光。
王庸眼神一凜,這少女果然有問題!
王庸這一劍蓄勢而出,又出其不意,就算是三尸那種級別的高手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避過。
這少女難不成比三尸都要厲害?
王庸看看少女冰天雪地裡的赤足,看看少女滿身冰花的單薄衣衫,看看少女捧着的劍鞘……
似乎每一處都透露着無法解釋的古怪,如果少女突然開口說自己其實是“丹勁大成的高手”,王庸一點都不意外。
當然,那時候王庸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轉身就跑。
丹勁初期,王庸還能勉強打一打,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但是丹勁大成,王庸就只能落荒而逃了,那是絕對打都不能打的存在。
幸好,少女並沒說出這麼嚇人的一句話,而是眼睛放光看着王庸手裡的心月狐軟劍,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詢問:“我能不能看看你手裡的那把劍?”
只是這話,在王庸聽來也就比“丹勁大成”好聽了那麼一丟丟而已。
看看你的劍?你直接說你看上了這把劍,想要明搶不就得了!
還TM說的這麼委婉!
要知道以前這種說辭都是王庸說給別人聽的,畢竟王庸是文化人,說話不能那麼直來直去。
王庸終於體會到以前那些敵人聽到這種話後的心理反應了。
“給你!”王庸牙齒一咬,手中心月狐軟劍光芒暴漲,一道凜冽劍光穿透重重雪霧直刺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