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微,吹拂着過往的路人。而正要攀登玉皇頂的遊客去全都裹着大衣,沒有一個敢只穿短袖。
這是因爲海拔1545米的玉皇頂上,氣溫不同地面。地面十幾度的舒適氣溫,在山頂會驟降至0-5度。
如果還穿着短袖上山,那就不是等着看日出,而是等死了。
但是在半山腰,卻有一羣人無視這溫差,光着膀子打着拳。
一個體態略顯臃腫的中年武師正手裡團着一對石球,慢悠悠溜達在弟子身邊,看見有出拳不對的,會小聲指點一句。
語氣輕柔,渾然不像其他習武之人那般粗獷,反倒是一位慈祥的長者。
只是若細看他眼睛,就會發現一閉一睜之間迸發的神光,如刀如劍,刺人心靈。
有對武館好奇的會站在門外悄悄看兩眼。更多時候則是把目光看向那位館主,納悶這麼胖的人怎麼還能開館,難不成是新聞裡的那種假大師,找了一羣弟子騙錢的?
“什麼天意武館,我看叫天意飯館還差不多。”有遊客出言不遜道。
也有遊客看不過去,道:“你別看人家胖,就覺得人家不能打。洪琻寶還挺胖呢,不也照樣牛的要死?我見過這師父練功,水缸大的石頭被他拍的一顫一顫,可嚇人了。”
“切,吹牛吧。”最先說話的人不信。
“是不是吹牛你等下就知道了,快到點了,每晚八點姚師傅就會站樁。”
話音剛落,接着就見被稱作姚師傅的那位胖館長走向武館一角。
角落裡擺着一個將近一人高的大石頭,直徑足足一米。這種石頭放在被人家可是當假山用的,在天意武館,卻不過是姚師傅的練功器具。
見師父站樁,正在打拳的弟子也紛紛湊上來,一個個期待着看向師父。
天意武館教的是意拳,館主練得自然也是意拳。
意拳尋常練功都是站技擊樁。其目的主要是培養各種不同的力量。它是搏擊格鬥前的必要準備,猶如大廈之地基,沒有技擊樁打下的基礎,實戰效果就有打折扣。
姚師傅的樁法跟別人也不同,別人是站空樁,姚師傅卻是抱着大石頭站。
只見姚師傅徐徐吸一口氣,那臃腫的身體愈加肥胖起來,尤其肚子上的肥肉,隔着老遠都能看見它們在彈抖。
這一幕也讓一干遊客看的不斷撇嘴。
誰知緊接着就讓他們瞠目結舌了。只見姚師傅雙手抱住大石頭輕輕一抻。
碩大的石頭竟然應聲而起,被姚師傅抱在了懷中。
“臥槽!”方纔質疑姚師傅的人傻眼了。
抱起大石頭後,姚師傅就微微屈身,做出胳膊抱球,大腿夾球的架勢,同時目光望着遠處,如果離得近了還能看見那塊大石頭在姚師傅懷裡,還有着微微的震顫,好像在做着細微的擺動一樣。
一分鐘之後,姚師傅砰一聲將石頭放下,地面被砸出轟隆雷音。
略微休息,姚師傅手一伸,再次將大石抱在了懷中……
如是循環,半個小時過去,姚師傅才結束整個站樁。
門外的遊客全都被唬的一愣一愣,不明白爲何這種身材的人還能有這等功夫。
有好事者以爲姚師傅弄虛作假,得到應允後走進武館試着抱那塊石頭,可是憋得面紅耳赤都沒能讓石頭動搖一分一毫。
這才訕訕的衝姚師傅一拱手,說一聲“佩服”。
有略微懂行的則小聲給身邊人解釋着:“你別看姚師傅胖,其實他全胖在了腰桿子上。腰桿子可是練家子的命脈。人們說狼是銅頭鐵背麻桿腰,打狼要打腰。其實這是訛傳,真正見過狼腰就知道那裡的肌肉最爲厚實。狼對那裡的保護也是最爲嚴密的,因爲一旦腰斷了,狼也就完了。人也一樣,要想打出爆炸力量必須要用腰發勁。腰勁不足,打出去的力量就不夠。”
“你見過古代人畫的門神沒有?是不是全都是胖胖的,沒有瘦子?據說那可是根據秦瓊跟尉遲恭原樣臨摹的。爲什麼這兩位久經沙場的將軍這種身材呢?就是因爲他們體內含着一股氣,是真正的內壯。大戰在即,大將軍高坐在帳篷裡,體態慵懶,眼睛微閉,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一樣。但是一旦他們睜眼,就會發現他們眼神如電,全身的臃腫都變成了一種氣勢,雷霆萬鈞一觸即發。關公不睜眼,睜眼就殺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一番話讓一干人等瞬間茅塞頓開,看向姚師傅的眼神也變成了敬佩。更有人悄悄走到旁邊去打聽這個武館學拳要多少錢了。
姚師傅練功完畢,囑咐弟子自己練着,去後院了。
才走入後院,忽然就見一個人衝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姚師傅面前。
“師父!弟子該死,不該惹是生非害死了周師兄。這幾天我躲在山上受盡煎熬,越想越難受。師父你責罰我吧,這樣我還能好受一點。”那人痛哭流涕,哭的異常傷心。
卻是蘇瑞。
姚師傅看見蘇瑞,臉上忍不住閃過一抹怒氣,想要說什麼,卻又止住了。只是寒着臉,道:“你先起來!責罰你是肯定的,不過不是現在。前兩天我不讓你說發生了什麼,那是想讓你悔改。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了,到底你周師兄是怎樣被人打死的。”
蘇瑞依舊跪着不起,抹了把眼淚,道:“都怪我。我之前去妹妹家看到一個男人滯留家中不肯走,怕妹妹出事,就罵了那男人幾句。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出手傷人,把我打傷了。這事我嫌丟人,也沒敢跟師父說。後來就找了周師兄等人跟我去找場子,本來是想跟他劃下道來,公平比試的。沒想到……沒想到……”
蘇瑞故意抽泣幾下,才哽咽着繼續說道:“那人竟然不顧規矩偷襲我們,我們一時憤怒就圍攻了他。周師兄就是在圍攻中被打死的,被那人用一杆大槍扎透了咽喉,一下就……死掉了……嗚嗚。”
“好狠的手段!”聽到這,姚師傅臉上的寒氣不禁愈加冷冽。
“師父,我本來想報警。但是一想這關係到師門顏面,就跑回來先跟您老人家說一聲,讓您定奪。”
姚師傅沒作聲,而是團着手裡兩個石球。半晌,忽然啪一聲,石球在他手裡碎成粉末。
“這事雖然你們也有錯,可究竟是他不義在先。殺徒之仇不可不報,他叫什麼,練的哪家子功夫?”
“他叫王庸,功夫練得很雜。光我見他用過的就有形意、八卦、太極、八極這幾種。”蘇瑞眼中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得色,回答道。
姚師傅冷哼一聲,眼中滿滿不屑:“我道是哪裡來的高手,原來是個雜家子!明天一早,你就帶我去會會他!給他下個戰書!”
“啊?師父,他值得您用這種方式對待嗎?一個無名小卒,連戰書都用上,也太給他臉了。”蘇瑞質疑道。
戰書是武林中傳下的規矩,上擂臺前先簽生死狀,生死由命成敗在天,被打死與旁人無關。絕對不會追究對手責任。
“蠢!如果不下戰書,我一掌將他斃了不就犯法了?有了這份戰書,這就是武林中的事情。即便警方真追究起來,也有個託辭。”姚師傅解釋。
民不舉官不究,警方對於這種籤生死狀的打鬥也是很無奈,多半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何況這些武術名家大都去特警總隊執教過,門下學生警官也是不少。警方更不願意得罪他們了。
“師父高明。那我明天一早就帶您去!”蘇瑞不動聲色的拍了個馬屁。
姚師傅則面無表情的走了。
這一夜,註定無眠。
折騰了一晚上習題的王庸根本就不知道山雨欲來,他耗費一晚上時間專門研究了一遍摸底考試出題老師的習慣。大致上歸納出了一些題型跟出題率比較高的題目。
然後一大早就發給了蘇煙,讓蘇煙這幾天的語文課上着重講解這些題目。這也是王庸準備當做加分比賽的題目。
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強化四班學生的記憶力。
雖然有投機取巧之嫌,可終究一口不能吃成胖子,想要贏鄭經,還得用點小伎倆。
今天王庸沒課,所以纔敢熬一晚上。等待安然上班之後,王庸準備睡一天。
安然現在下班也是越來越晚,上班越來越早。夏天到了,白天時間越來越長。分局那裡下班時間也就隨之延長。
王庸這段日子也夠忙活,所以經常跟安然碰不到一起。
今天倒是巧,王庸剛出門準備去買早餐,安然就起牀了。
臉上帶着迷濛的倦意,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洶涌的波濤在衣服下顫動着。
“王大哥,你幹什麼去?”安然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問。
“給你買早餐去。”
聽到“給你”兩個字,安然立馬嘴角翹起,睏意也消失了一大半。
“我要吃燕餃!”
“好!”
“別忘了要醋!”
“忘不了!”
“再帶點辣子最好。”
“都滿足你!”
王庸笑呵呵答應着,視線卻始終沒離開安然顫巍巍的某處。
直到安然驟然察覺,驚叫一聲,王庸才哧溜一下溜出了門。
笑吟吟走到樓下,王庸往賣燕餃的攤位走去。
只是才走了兩步,還沒走出小區,就被兩個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