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頭閃爍着動人心魄的森冷光華,在王庸皮膚上扎出一個凹點,刺了進去。
一針管的月光液體很快被注射進王庸靜脈之中,看的一羣人都牙齒髮酸,臉上露出異樣神色。
注射毒品其實是一種要命的吸毒方式,傳統毒品使用方法都是吸食,而後來注射卻逐漸流行起來。原因無他,因爲注射的成本低,見效快。只需要一點點的量就能滿足吸食者的需求。要是換成傳統吸食的方式,量就很大了。一般人都消費不起。
可注射帶來的問題也十分大,幾乎就是在透支生命。一般走到注射毒品這一步,就證明那人成癮性已經很重,並且生命也快走到了盡頭。
王庸沒有吸過毒,可大貓一上來就對王庸採取了注射的方式,可以想象這對於王庸是怎樣一種折磨。
直接致死都有可能,別說還是一種未經驗證的新型毒品。
注射完畢,大貓將針管扔掉,靜靜看向刑架上的王庸。
按理說一管子針藥下去,王庸一分鐘內就會醒來,並且表現出亢奮狀態。
可現在王庸就跟死了一樣,毫無反應。大貓使勁怕拍王庸臉蛋,只覺臉頰冰冷,肌肉僵硬的跟石頭似的。
“老大,不會直接死了吧?”三角眼看王庸模樣,擔憂的問。
大貓也是拿不準,皺着眉頭說:“不至於這麼脆弱吧?他身體素質不是很好?”
說着,又把手伸向王庸心口,感受王庸心跳。
咚!咚!咚!
及至觸摸到王庸那悶如大鼓的心跳,大貓才放下心來。
“媽的,死不了!走吧,以後每天給他打一針,直到他離不開這玩意。我就不信控制不住他!”大貓道。
說完帶人轉身離去。
他卻是想用毒品來控住王庸,好讓王庸爲他做事。
之前他拉人入夥靠的就是這個方法,當然事後還不肯跟他同流合污的,基本被他處決了。
這個大山裡的寨子就是他的自留地,就連邊防警察拿他也沒辦法。
往深山裡一跑,多少警力撒進去也是大海撈針,不光找不到人,還會折損一些警員。
加之大貓做事有原則,從不做過分觸怒華夏警方的事情,使得當地警方也沒下大決心掃掉這個團伙。
風聲呼嘯,一彎月光升起在大山頂上,就像是掛在山尖的輕舟。
此時寨子裡的人基本都睡了,除了幾個竹樓裡發出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那是村寨裡的佤族女人跟大貓團伙的人做着一些皮肉生意。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習慣讓這些女人忘記了自己身上的恥辱,忘記了整個寨子的仇恨,只知道安於現狀,安於享受。
嘩啦!
忽然一陣鐵鏈聲打破了夜空的寧靜。
山洞巖壁上的刑架被一股大力帶動,發出聲聲巨響,震得巖壁碎石都有一顆顆從山上滾落。
王庸醒了。
只是此時的王庸雙眼通紅,就跟一頭髮狂的野獸一般,只會怒目注視着前方。
他全身的肌肉虯起,一節節一塊塊,如西方雕像裡的大力士。束縛在他手腕上的鐵鏈隨着他的動作不斷晃動,釘在巖壁裡的鐵鏈另一端開始出現一絲鬆動。
轟!轟!
刑架被王庸掙的開始晃動,整個巖壁都跟地震了一般,發出絲絲顫抖。
“誰?”這時山洞裡猛然跑出一個人,厲聲問道。
當她看見正在奮力掙扎的王庸後,不由愣住了。
葉喃見過不少被綁在此地的人,雖然也有力大超羣的,可也僅限於將刑架搖晃的嘩啦啦響而已。
像是王庸這般幾乎將刑架都掙脫的人,她還是頭一次見。
刑架是百年前寨子裡的老人們特殊設計的,裡面的釘子並不是簡單的縱向釘入,而是有着一定的橫向傾斜。這樣釘子就可以死死嵌入巖壁,保證牢固性。就算是一頭犀牛來也難以掙開。
可王庸現在卻做到了犀牛都做不到的事情。
落石一塊塊滾落,砸在葉喃身前。固定刑架的巖壁表面出現了一絲裂紋。
葉喃見狀大驚,假如真被王庸掙脫,刑架毀掉無所謂,可連帶着整個山洞都會毀掉,那就嚴重了。
這是司崗裡,是佤族祖先走出來的地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可葉喃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她怎麼能阻止狂暴的王庸?
葉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王庸,深邃的眼眸就像是一汪深潭,逐漸變得如星河般廣袤,散發出萬千光芒。
狂暴的王庸不自覺被葉喃眼神吸引,他目不轉睛看着葉喃,就像是發現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存在。
葉喃微微鬆了口氣,這是族裡傳下來的一門迷魂類的術法,原理跟現在的催眠術類似。能夠最快時間內催眠想要催眠的對象。
在古代這是祭司用來表示自己可以溝通上天的能力。
不過就在葉喃這一分神的功夫,王庸又開始了狂暴跡象。
注入的新型毒品簡直就像是翻版的兵王心意把,瞬間讓王庸喪失了理智。
“不要怕,你不要怕……”葉喃雙手下壓,撫慰着王庸。
然後退開幾步,背對着月光,開始翩翩起舞。
同時嘴裡哼着一首歌謠,如遙遠天邊浮起的一抹天音,悠悠而來,滌盪人們心靈。
月光灑在她身上,將她渲染成一抹幽影,伴隨着清冷的光華旋轉,旋轉……
王庸眼神逐漸安靜下來,似乎被葉喃的舞姿給吸引住了。
忽然,王庸眸子一亮,如一點星光迸發在瞳孔裡,迅速擴散,充滿整個眼眶。
如果走近便可以看清,其實那一點點的星光便是一個個月光幽影,無數的葉喃在裡面跳躍。
良久,葉喃的舞姿漸漸變緩,舞動的衣袖在月光裡慢下來,最終傾斜成一地流光。
王庸眼睛裡的光芒也轟然碎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清澈。
“你是誰?”王庸開口問道。
葉喃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看着王庸,就像是看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一樣。
半晌她才輕輕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身上有木依吉的氣息。”
“木依吉”是佤族最高神靈,它似光、似火、似空氣,無所不在,無所不能。“木依吉”掌握着人的生命。夢見它是吉兆,如夢見被它拉着走則是死亡的預兆。所以平時人的一舉一動不能觸犯它,否則就會遭到不幸。
佤族其他神靈全都是木依吉的兒子。分管不同的事務。
葉喃說王庸身上有木依吉的氣息,那是很高的褒獎了。
王庸目光一閃,沒有說話。
他看着葉喃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女子明明算不上漂亮,只是路人水平。可眼睛裡一旦出現她的身影,就會情不自禁被她身上的一種氣質吸引,覺得這女人便是姑射真人一般的仙女。
姑射真人是掌雪仙子,莊子在《逍遙遊》裡描寫她:“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六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是物不疵癘而年穀熟。”
葉喃給王庸的感覺便是這樣,“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
“你是誰?”王庸再次開口,執拗的問到這個問題。
葉喃微微一笑,坐到了王庸身旁的地上,雙臂抱着膝蓋,語氣柔軟的道:“我叫葉喃。”
“葉喃?”王庸茫然重複一遍這兩個字。
這不是漢族姓名,這是佤族一種特殊的取名方法。
佤族盛行父子連名制。佤族的名字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排行,第二部分是本名。兩個部分組成一個人的真名或者全名。男子的排行是長子叫艾,次子叫尼,三子叫桑,四子叫賽。女子的長女叫葉,次叫伊,三女叫安。
葉喃的葉不是姓,實際上是一種名字的暱稱,代表她是長女。
而喃則是佤族女孩比較常用的一個名字,這在佤族語言裡表示一種非常美好的意向。大抵跟漢族給女孩子取名叫做“X雪”類似。
“啊!”忽然王庸難受的呼叫一聲,胃裡翻江倒海,身體深處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傳來,一遍遍的刺激着神經末梢。
就連軍隊的訓練都沒能讓王庸如此難受過。
“你被他們注射了月光,這是一種很厲害的毒品。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如此強烈的藥性,可你承受了下來。”葉喃看見王庸模樣,解釋道。
“毒品?他們爲什麼要給我注射這個?”王庸有些不解。
大貓背叛了子玉風晴,難道不應該直接將自己殺掉,或者說交給背後的人嗎?
怎麼還會把自己帶回這個寨子,甚至注射了新型毒品?
曾經參與過緝毒的王庸明白一個新型毒品有多麼昂貴,這種毒品連他都影響到了,研發成本肯定更高。
可以想象一旦投放市場,會製造多少癮君子。恐怕吸食一次,都不需要第二次,就會離不開這東西了。
“這是他們控制人的一貫手法。當你上癮之後,就會哭着求着要他們給你毒品。從此以後你就只能變成他們身邊的一條狗,幫他們咬人。”
葉喃語氣冷冽,目光中帶着一抹嘲諷。
王庸被那抹嘲諷刺激的有些不舒服,他皺眉反擊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