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求?”
“王庸來當家教沒問題,但必須按照流程走,七天試用期。七天之後沒問題,雙方纔可以簽署正式聘用合約。”鐘意理了理額前的頭髮,道。
“沒問題,我同意。”王庸卻是沒有任何遲疑,答應了。
“好,今天是週五,那你下週一來上班吧。工資的話,按天結算,起步三百一天。後續如果鍾心成績有提升,會據此上調。”
三百一天,卻是王庸沒預料到的高價錢,比王庸之前找過的工作都高多了。王庸自然沒有異議。
接下來,王庸跟顧老閒聊了一會。對於顧老,王庸卻是隻在年幼時候見過幾面,最近的一次見面還是在爺爺葬禮上,沒成想機緣巧合,最終推薦自己當上家教的,還是顧老。
而顧老也坦言,他是從安然那裡知道王庸已經退役歸來,這才臨時起念有此想法的。
片刻後,顧老有事走了。王庸還沒正式任教,自然也不能賴着不走。也跟鍾家兩位小姐告辭,回到了家中。
回想起這兩個月來找工作的艱辛,王庸此刻還猶如雲裡霧裡,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工作。還是一份薪水接近於白領的工作。
“世事弄人啊。”王庸感嘆着,扭頭看向擺在牀頭的爺爺照片。
照片裡的老人溫潤如玉,始終帶着一抹溫暖人心的笑容。
在照片的左下角,則有一行細筆小字。
“承君此諾,必守一生。”
落款是“子玉中霆”。
這八個字,卻是王庸爺爺一位舊友在葬禮當日寫下的,代表着那位舊友對王庸爺爺的一個承諾。
嗡嗡,這時王庸手機忽然一陣震動,卻是有電話打進來。
王庸拿起手機一看,眉頭隨即一皺。來電是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你好,我是王庸。”王庸道。
接通電話後,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片刻後纔有一個懶洋洋的男人聲音響起。
“王庸是吧?那就沒錯了,找的就是你。下午四點鐘雲頂餐廳,務必到達。我只說一次。”男人的聲音帶着一股倨傲。
而說完後,根本不管王庸是否答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喂?你是誰?我爲什麼要答應你?”
可回答王庸的卻是一陣盲音。
“難道是招聘電話?可是也沒必要在雲頂餐廳那種高檔地方啊。奇怪。”王庸自言自語道。
他之前投了不少簡歷,能夠有他電話的也就是各公司的HR了。不過沒聽說哪家公司招聘是放在五星級餐廳進行的,這件事還真透着幾分古怪。
“反正下午也要出門買身正裝,索性去看看。”踟躕半晌,抹不去心中那絲好奇,王庸終於決定道。
中午隨便吃了一些東西,當時針指向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王庸才不急不躁的出門往雲頂餐廳而去。
天泰雲頂餐廳。
這棟坐落於玉皇頂的建築,是天泰市最爲豪華的餐廳。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遠處翻騰的雲海,以及渺小如螻蟻的芸芸衆生。
窗外,斜陽緩緩下墜,在雲海中激起萬千天光,迸發出浩大**的梵國意境。
“當年地中海畔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過這等天景了啊。”姍姍來遲的王庸小聲嘀咕着,臉上帶着絲絲茫然,走進餐廳。
越察覺環境的高檔,王庸就越對打電話之人的身份疑惑。但是對方只說了半句話就掛斷電話,沒留下多餘線索,卻是讓王庸對其根本無從猜測。
不過,似乎不用猜了。因爲偌大的雲頂餐廳裡,此刻只坐了一個人。
一個穿着考究,正用輕蔑的眼神俯視着整個城市的年輕男人。
而在年輕男人身後,則站着一個黑衣保鏢,低眉垂目,似乎全然沒有在意僱主的安全。
但是王庸看到那保鏢後,心裡卻咯噔一下,暗道一聲高手。
能夠僱得起這種保鏢的金主,絕對不是一般人。很顯然這次見面應該跟應聘無關。
“是你找我?”王庸在距離年輕男人三米處站定。
這是一個安全距離,不會引起那保鏢敵視的安全距離。
果然,保鏢依舊垂着眉,沒有擡頭看王庸一眼。
聽到王庸的話,年輕男人才轉過頭,臉上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哂笑,道:“王庸?”
“是我。”
“倒是挺守時,不愧是西南軍出來的。坐吧。”
聽到這句話,王庸眉頭一皺。
他的簡歷裡只寫了從軍經歷,從沒透露過所屬服役部隊。這年輕人卻能說出王庸服役部隊,這代表着對方查過他的底細。
王庸本能的厭惡這種行爲。
“怎麼?不開心自己被查?呵呵……但是有什麼辦法?誰讓在這個城市裡,就沒有我徐子安做不到的事情呢?你說是吧,養豬倌。”叫做徐子安的男人微微笑着,帶着隱隱的猖狂與輕侮。“一個養了四年豬的偵察兵,還真是有趣極了。”
王庸瞬間臉色一沉,看來對方已經把自己底細摸得差不多了。連自己服役期間用來掩飾身份的兵種都查到了。
而那叫做徐子安的男人則饒有興趣的看着王庸,似乎準備欣賞王庸發怒的表情。
只是,王庸卻讓他失望了。
只見王庸輕輕一笑,道:“徐少是吧?能不能問下你知道明天天氣嗎?”
徐子安一愣:“不知道。我不關心那個,也不用關心。”
王庸點點頭:“嗯。那你知道天泰市有多少男人有多少女人嗎?”
“我爲什麼要知道那個!”
“也不知道,很好。那就問個身邊的,你知道這酒店什麼時候坍塌,把你這個裝比犯砸死嗎?”
“你……找死!”徐子安怒了。
“嘖嘖,問了三個問題你一個也不知道,還好意思說天泰市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不覺得自己這比裝大了嗎?”王庸玩味的看着徐子安,說。
“混蛋!”徐子安猛然一拍桌子,想要發飆,卻不知爲什麼瞬間冷靜下來。“如果不是因爲你還有點利用價值,你早已經被我扔下山了!”
說完,徐子安從身邊拿過一份資料,臉上重新露出那抹輕蔑,看一眼王庸,唸了起來。
“王庸,男,22歲。天泰市人。18歲入伍,服役4年。服役期間調入炊事班,表現平平,三個月前因政治錯誤退伍。退伍後先後從事過快遞員、搬運工、銷售員,無一例外均因業績不佳被辭退。無房無車。個人銀行財產,一千三百一十八塊。綜合評定,社會最底層的失敗者。威脅指數,半顆星。”
徐子安故意用一種戲謔的語氣讀着,短短几十個字唸了足足三分鐘。
“調查的夠細緻的啊,沒錯,我活得很失敗。不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王庸聲音逐漸變得冰冷。
不止因爲被調查,還因爲徐子安的話一定程度上觸痛了他。如果不是安然幫他找到了家教這份工作,他此刻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無業遊民。也就是“社會最底層的失敗者”。
“有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問得很好。雖然你的威脅指數只有可憐的半顆星,但是我不介意施捨給你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徐子安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
“答應我一件事,這張支票就是你的了。一百萬,足夠讓你脫離吊絲生活,可以像我一樣站在這裡,俯視那些可憐蟲。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成爲被俯視的對象。”
王庸一愣,這徐子安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剛纔還深仇大恨的嘲諷自己,現在怎麼給自己送錢了?
“我不懂。”王庸看着那張支票上的一長串數字,表情冷淡的道。
說實話,王庸這個表情讓徐子安鬱悶不已。在他想象中,王庸看見這一百萬後,應當是一副大喜若狂、拼命跪舔的模樣。可現在王庸就跟看見十塊錢一樣,沒有一絲興奮。
怎麼會這樣?
煩躁的一擺手,徐子安打斷了王庸的話:“不懂沒關係,跟你說一個名字,你就懂了。子玉風晴!”
子玉風晴?
聽到這個名字,王庸先是一怔,接着就想起這是何許人來了。畢竟“子玉”這個先秦複姓並不多見。而且就在幾個小時前,王庸還剛剛看見了這個複姓。
沒錯,子玉風晴正是那個“子玉中霆”的後人。
王庸爺爺在世的時候,就跟王庸說過,他給王庸訂了一個娃娃親。女方便是他的老友子玉中霆的親孫女,子玉風晴。
都什麼年代了,還娃娃親。王庸渾然沒放在心上。隨着爺爺過世,這段親事自然也就沒人提了。
不過在爺爺葬禮之上時,子玉中霆卻一筆一劃寫下了那八個字,並且要求兩人到了法定年齡就結婚。
只是王庸見都沒見過那個子玉風晴,又怎麼可能跟她結婚?所以王庸一直都沒當回事,之後便去服役了。
若不是徐子安提起子玉風晴,王庸早就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了。不過徐子安提起子玉風晴又是爲了什麼?
似乎爲了解答王庸的疑問,徐子安夾起那張支票,在王庸面前搖晃着,道:“拿上這一百萬,籤個收據,然後滾出天泰市。從此以後,你跟子玉風晴再沒任何瓜葛!娃娃親,呵呵,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嗎?”
原來如此!
王庸瞬間明白徐子安的意思了。
顯然,這位徐大少跟子玉風晴的關係不同尋常,此番是剷除情敵來了。
本來王庸對子玉風晴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想過履行這段娃娃親。
但是現在,呵呵……
被徐子安態度激怒的王庸嘴角帶着一抹輕笑,慢悠悠拉開身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徐大少,如果我說不呢?”
徐子安頓時面色一變。
本來他覺得,一個社會最底層的渣滓,一百萬已經足夠讓他跪下來舔鞋了,更別說只是讓他放棄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誰知道,眼前這小子,竟然敢對自己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