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昏昏欲睡的袁霖聽見王庸這一聲長嘯,不由兩眼放光。似乎想起了當年在雨林中稱王稱霸的日子,也是望着月亮發出一聲興奮的嚎叫。
這一聲嚎叫裡,帶着滿滿的凜冽之意,卻是袁霖當初用來號令羣獸的標誌性叫聲。
往往叫完,就會有雨林中各種動物前來朝拜。
只是這是人類社會,註定不會有人迴應袁霖。
除了身後胡梨兒那一臉的緊張之色。
“這倆人在幹什麼?神經病吧。”一起下機的乘客指着王庸跟袁霖,議論紛紛。
機場人員也被驚動,還以爲發生了什麼恐怖事件。全副武裝趕來之後才發現是兩個閒的蛋疼的人在學狼叫。
“都抓起來!”帶隊的人沒好氣的揮手道。
於是著名文化學者王庸就被帶到了機場派出所。
差一點就被扣留72小時,要不是王庸還肩負着“踩南韓滅東洋”的民族重任,怕是就得在拘留所渡過三天了。
“下次可不能這麼亂叫了!聽見沒,不然沒飯吃!”王庸氣呼呼敲着袁霖腦袋,訓斥道。
袁霖則一臉的不服氣。
大家都叫了,憑什麼把鍋都甩到我頭上?
現在的袁霖卻是越來越通人性,已經有自己明確想法了。
估計再系統學習一兩年,不說徹底達到正常青少年的智力水平,跟那些腦子笨一些的差生應該差不多。
吱嘎一聲,一輛車子停在王庸三人面前。
不需要看車子裡的人,只看這輛賓利添越,王庸就知道是子玉風晴。
這是起陸集團用來接待貴賓的車子,現在卻用來接王庸了。
隨手拉開車門,王庸坐上了副駕。
讓王庸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子玉風晴開車,沒有帶一個隨從。
“你還真夠膽大的,不怕上次的事情重演?”王庸嘟囔一句。
子玉風晴看着前方路面,淡淡迴應:“那夥人不是早就被你掃除了嗎?”
“你不說我都忘了。看來你嘴上不提,但是心裡把我記掛的挺深的嘛!”王庸自我感覺良好道。
子玉風晴只是“呵呵”一笑,那表情,讓王庸差點暴走。
不知道吊絲最恨女神“呵呵”了嗎?!
“去哪?”
“我爺爺要見你。”
“我覺得,雖然我真的很優秀。但是婚姻大事還是要講究一個自由平等的,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家長包辦那套東西已經過時了……”王庸臉色一怔,然後絮絮叨叨起來。
子玉風晴則眼中露出一抹殺意,猛然踩下油門,這輛被譽爲全球唯一一款超豪華suv的車子,加速性能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強烈的推背感瞬間將王庸最後一句話給憋了回去,好半天王庸都沒能緩過勁來。
終於,一路疾馳,車子停在了子玉家族老宅前。
魏冉早就等在門口,上前拉開車門。
王庸看一眼這個身材傲人的秘書,心中暗歎這女人不知道吃什麼長的,怎麼就能這麼大。
“小姐,王先生。”魏冉恭敬喊道。
王庸糾正她:“不是王先生,是王老師。畢竟我是文化人。”
“……”饒是魏冉冷如冰山,也被不要臉的話給噎的不知道如何迴應。
反觀王庸,自來熟的湊上來,道:“魏冉,問你個事。”
“王老師請說。”
“你們家族內部,對我現在的戰力評估是多少?”
王庸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做節目講課,卻是有點疏於練拳。不過上次從龍蛇鎮鼎中領悟到一門捨身技劍法之後,王庸現在真正實力應該遠超表面戰力。
魏冉根本就沒有查閱資料,直接就給出了答案:“綜合您前段時間在緬境、歐洲的表現,我們對您戰力的評估是36萬。”
“才36萬?”王庸眉頭一皺。
上回來子玉家族,魏冉告訴王庸他的戰力值是29萬。這一次,卻是漲了7萬還多。
這種上升速度已經非常驚人,換做誰都要大吃一驚。
可王庸並不滿意。
因爲王庸知道戰力系統中存在着40萬以上的大高手,甚至還有沒被納入戰力系統的世外高人。
比方說葉核桃師父,一直隱居山中,神龍見首不見尾,很難評估出其真正戰力。
王庸距離這些人還很遠。
“唉,武道一途漫漫,無數人窮盡一生在這上面都未必能夠堪透。我這雙管齊下,怕是更加難了。”王庸心中暗暗感嘆,一時間有些黯然神傷。
不過只是片刻,王庸就回過神來。
“武道越往前走,比拼的就越不止是功夫。讀書對於武道不是拖累,反有裨益。以前的武術宗師到了最後莫不是修心養性,畫畫寫字,就是這個道理。心頭的天關堪不透,身體素質再好潛力也有限。”
這麼想着,王庸眼中光彩漸漸變亮,神華內斂。
讀書,提高的是一個人的眼界跟心境。有一張漫畫就很形象的表達過這一點。
漫畫裡有三個人,最左邊的踩在一兩本書上,只能看見面前的一張背景板。雖然背景板很美麗,可卻是虛假的,不是真實風景。
第二個踩在一摞書上,他就看到了背景板擋不住的風景。濃煙霧霾,鋼鐵牢籠。
第三個人腳下滿滿都是書,他站的最高,看的也最遠。他看見了雲層,看見了太陽,看見了太陽底下一切的真相。他沒有第一個人那種虛假的快樂,也沒有第二個人那種失望的憤懣,他的臉上只有平和的希望。
這就是孔子所說的“知天命”,這個天命不是封建迷信的上蒼命運,而是萬事萬物運行的本來規律。
王庸相信,如果一個武術家的心境到了這一步,他的武功必然也會到達一個難以想象的頂端。
只可惜古往今來,這種人似乎沒有。
“愣什麼?走啊!”子玉風晴見王庸發呆,不由道。
王庸“啊”一聲,這才走進子玉家族老宅。
宅子裡,子玉中霆已經擺好酒席等待。
一見王庸跟子玉風晴並肩走進來,一張老臉立馬笑開花。
衝王庸一眨眼,然後起身將王庸迎進屋子。
王庸被老爺子這眼神給弄得渾身不自在。他怎麼能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上回王庸喝多了跟老爺子打賭,說肯定能追到子玉風晴。結果讓子玉風晴給潑了一個透心涼。
這回千萬不能上當喝多了!王庸心裡暗暗發誓。
只是,一入席,王庸好像就失去控制。在老爺子的頻頻勸酒下,有點醉眼迷濛。
本來齊魯地界的酒文化就深厚,跟齊魯人喝酒,各種酒桌文化能把人喝死。
什麼“先提三杯”,什麼“六六大順”,什麼“十全十美”,什麼“門前風”,什麼“飯前一杯”……
王庸都沒等到吃飯,就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看向子玉風晴的眼神多出來一絲絲頤指氣使,跟古代丈夫看小媳婦的眼神一模一樣。
“喏,風晴,給咱爺爺敬個酒!”王庸醉醺醺揮手。
子玉風晴手裡捏着筷子,筷子彎成了弓形,只差一點就要被捏斷了。
“咦,恁怎麼這麼不聽話?讓爺爺笑話!快,給爺爺掀上,四季發財!”
“咦,你這什麼眼神?瞪我?信不信回家收拾你!這也就是新社會,放在以前,女人跟孩子都不能上桌的!沒點規矩!”
咔嚓!
子玉風晴手裡的筷子終於斷了。然後就見臉色鐵青的子玉風晴站起身,手裡提着酒壺走向王庸。
“我給你掀個酒好不好?”子玉風晴冷聲道。
王庸傻呵呵一笑:“還是自家媳……。”
只是“媳婦”倆字沒說完,就被一個酒壺塞滿嘴巴,咕嘟咕嘟灌下去半壺酒。
嗆得王庸連咳不止,咳完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醉倒了。
子玉風晴這才解恨的放下酒壺,轉身就走。走前還順便瞪了子玉中霆一眼。
老奸巨猾的子玉中霆立馬“哎喲,哎喲”的叫起來,也裝醉。
這一夜,平素清淨的子玉老宅一片凌亂。
翌日,王庸從牀上坐起,只覺頭疼欲裂。
打開窗戶對着朝陽吐息幾個循環,纔將一身酒氣化作濁氣吐了出去。
順勢走下樓,正好遇見正在做早點的子玉風晴。
“這麼早?”王庸跟子玉風晴打招呼。
只是子玉風晴看都不看王庸一眼,愛答不理。
“怎麼了?我好像沒得罪你吧?”王庸抓起一根油條,道。
子玉風晴呵呵一笑,擡頭看向王庸:“聽說有人要回家收拾我的?聽說女人吃飯不能上桌的?”
王庸腦子一懵,瞬間面色大變。
心裡連罵幾聲“喝多誤事”,然後岔開話題道:“這油條挺不錯的,你買的?”
不等子玉風晴迴應,王庸就咬着油條落荒而逃。
發誓下次再也不跟子玉中霆喝酒,這個老狐狸簡直壞透了!
王庸在房間憋了半天,直到快到了登機時間,才下樓來。
十一點鐘飛往首爾的飛機,卻是不能耽誤了。
子玉風晴似乎還在生氣,吩咐魏冉送行,她自己卻不去。
不過出門前,王庸卻分明看到子玉風晴將一包早點交到魏冉手裡,讓魏冉帶給王庸吃。
門口,子玉中霆看着這一幕,笑呵呵吟誦出一首詩。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這是李白的一首《子夜吳歌·秋歌》,描述的是妻子擔心遠征的丈夫,期望早日結束戰事,夫妻團聚。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兩句,卻是跟王庸東渡南韓的情景極度契合。
子玉風晴聽到,耳根一紅,然後惡狠狠剜了爺爺一眼。
而王庸則一個趔趄,差點絆倒在地。頭也不敢回,直接坐上了去機場的車子。
整個宅子都被一種曖昧的氣氛籠罩,除了沒心沒肺還在大吃大喝,都不曾出來送一步的袁霖跟胡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