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國溧水江畔,一座座樸實無華的圓領建築,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山腰的灌木叢林中,溼滑的林間小路上,正有幾個異裝打扮的女孩,抱着裝滿衣服的木盆笑談着往溧水邊去。
“阿萊,快,你阿媽突然暈倒了。”忽然,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喘着氣跑到幾個女孩的後面,招呼着手喊道。
幾個女孩中一個樣貌如溧水般清麗的女孩,聽到喊聲頓時止住了腳步,抱着木盆就往回跑。
“秋姨,我阿媽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暈倒呢?”回到家裡,阿萊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那個叫秋姨的美婦臉上帶着幾分擔憂,她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本來我跟你阿媽正在編燈席,打算多做一些好賺錢,結果你阿媽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嘴裡不停的吐着鮮血,不一會兒就暈過去了。”
“阿萊你也不用急,現在祭長正在給你阿媽治療,相信你阿媽很快就會醒過來。”旁邊一個老媽子安慰着。
阿萊捏着兩隻小手,不停的在屋外走來走去,眼睛盯着屋內,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不一會兒,身上掛滿了香袋,臉上佈滿皺褶的祭長走了出來。
“祭長,我阿媽怎麼樣了?”阿萊急忙問道。
祭長搖搖頭,拍了拍阿萊的肩膀,“小萊,跟你阿媽再說最後幾句話吧!”
阿萊心頭一震,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嘴裡呢喃着:“不會的,不會的,我阿媽一直身體很好,怎麼可能就不行了呢!”
“是啊,祭長,你進去再治療一下,榮姐她這麼多年來,沒有生過一次病啊!”其他的鄰里鄉親紛紛說道。
祭長嘆了口氣,“我已經盡力了,啊榮她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說完便搖着頭離開了。
“萊兒,你進來。”這時屋內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
阿萊忍着心中的悲痛,咬着嘴脣走了進去。
其他鄰里鄉親的也都嘆口氣,沒有去打擾這娘倆的最後談話。
“阿媽,祭長她是騙我的對不對,你肯定沒事的。”阿萊一看到阿媽的憔悴模樣,就忍不住的眼淚嘩嘩流了下去,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阿媽會虛弱成這樣。
“傻孩子,咳咳……”憔悴婦人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連連咳嗽了幾聲,才繼續道:“祭長說的沒錯,阿媽確實沒多少時間了,這麼多年來其實我在就期盼着這一天了!”
阿萊聽的糊里糊塗,囊着鼻音道:“阿媽,我不要你死!”
“呵呵,阿媽不怕死,只是卻放不下你!”憔悴婦人心疼的看着女兒,艱難的舉起手握住了阿萊的小手,“阿萊,告訴阿媽,你是不是一直懷疑你阿爸沒死?”
阿萊瞪大眼睛,“阿媽,你的意思是阿爸他真的沒死嗎?”
憔悴婦人點了點頭,“阿媽確實騙了你,你阿爸他一直活在這個世上,如今既然我快不行了,有些事情就沒有在隱瞞你的必要了。”
說到這,憔悴婦人頓了頓,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紅潤光澤,“二十多年以前,阿媽還是苗疆一代的聖女,那時候就跟你一樣,每天都開開心心,在溧水畔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然而一次意外,我認識了從外面而來的誠哥,也就是你阿爸,當時族長怎麼都不同意我跟你阿爸成親,說這有悖傳統,可我當時正處於叛逆時期,便偷偷的跟你阿爸結婚,而且離族來到了溧水下游,你阿爸也拋棄了外面的所有,跟我在這邊待了整整三年,這三年是我這一輩子中最爲幸福快樂的日子。”
阿萊沒想到還有這一段隱秘,更沒想到她阿爸竟然是外族人,只是現在知道了,對她來說也沒有了驚喜。
憔悴婦人眼角掛着笑意,似乎回憶起了那些甜美的時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道:“後來,族長知道了我們的事情,還是選擇接納了你阿爸,讓我們倆人回到了族裡。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可……咳咳!”
“阿媽你別說了,我現在馬上帶你去城裡醫院,那裡的醫療條件很好,肯定能夠把你治好的!”阿萊急着說了一句,便起身準備去外面借車。
“不要,阿萊不要去了!”憔悴婦人喊住了阿萊,她的氣力更弱,似乎隨時都可能離去,“你別走,我要把最後的事情交代完,不然我就算是死了都不會瞑目。”
阿萊心裡一顫,強忍着眼淚道:“阿媽,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着你,嗚嗚!”
“好孩子,聽我把話說完,到時候你就能去見你阿爸了。”憔悴婦人語速很慢,“回到了族裡,你阿爸有一陣子時常外出,原本我並不覺得不正常,只以爲你阿爸有些膩了,想在外面透透風,畢竟你阿爸是外面來的。可是我卻沒有料到,你阿爸竟然是爲了偷取族中的聖物。”
“聖物?”阿萊不由的愣了一下,忍着悲痛道:“阿媽,你是說苗疆丟失的聖玉?”
“不錯,就是聖玉,你阿爸那一陣子外出就是爲了將聖玉偷出來,可惜他卻不知道聖玉有靈,根本不是外人能夠觸碰的,因此當天晚上你阿爸就被族長抓住了。”
阿萊緊張起來,“後來,後來阿爸怎麼樣了?”她雖然跟阿媽一直居住在溧水下游,跟族中斷絕了來往,可也知道聖物的重要,一旦有人偷取聖物,那下場比浸豬籠還要嚴厲。
“後來我再三請求,並且降下了聖女的身份,才挽回了你阿爸的一條命,只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阿爸竟然不知悔改,再一次偷走了聖玉,而且還直接離開了溧水,跑的無影無蹤!”憔悴婦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憤怒,反而露出了一絲後悔。
“阿爸應該不是這種人吧,他或許,或許有苦衷也說不定呀。”阿萊雖然沒見過阿爸,但卻不願意相信阿爸的品行壞,更何況能讓身爲苗疆聖女的阿媽喜歡上,阿爸怎麼也不可能會出現品行上的問題。
憔悴婦人嘆了口氣,搖頭道:“我要有女兒你想得通就行了,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在第一次你阿爸偷取聖玉的時候,我就懷疑他對我的愛不純。所以便在晚上跟你阿爸歡愛時,偷偷的給他身體中下了嗜血蠱蟲,如果你阿爸知錯悔改,那麼我不會引爆蠱蟲,但你阿爸還是再次犯了錯!”
聽到這裡,阿萊頓時全部明白了,怪不得阿媽會突然暈倒,而且油盡燈枯,原來是因爲嗜血蠱蟲。跟其他女孩不同,阿媽從小就教她識別各種蟲類,並且早早的就學會了養蠱,所以阿萊很清楚嗜血蠱蟲的霸道,不但中蠱的人會受到難以言喻的折磨,下蠱的人在蠱蟲感受到極大的威脅時,會通過神秘聯繫,瞬間吸收掉下蠱人的全部精血,而阿媽現在就正處於這樣一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