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貧道來了!
沐皇后聽了這話,鼻子一酸,眼淚流得更快了,越發的心酸和委屈。
她哪裡不知道五石散不是什麼好東西,是會令人致幻的毒藥,可她實在是熬不住病痛帶來的痛苦,那種像是有人拿着針往頭裡鑽的疼痛,那種全身陰冷,哪怕捂着滾燙的湯婆子,蓋着幾牀厚棉被,也依然沒有一點溫度的感覺,誰能懂?
在夜不成寐,病痛發作的時候,她恨不得死去,但她知道她不能,她有她揹負的責任,所以她隱忍着,直到接觸到五石散。
明明知道五石散是毒藥,她依然服用了,因爲那藥可以令她緩解頭痛,可以讓她的身體發熱不冷。
久而久之,她就依賴上了,她既惶恐又內疚,更多的是恐懼,害怕被人發現她堂堂皇后服用禁藥,這傳出去,不但她會被廢,惟一的女兒也會遭受到痛擊,還有她的母族。
巨大的壓力像是一座沉重的巨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此時,沐皇后哭得像個孩子,沐夫人心痛得不行,撲了過去,道:“您不該自己受着的,應該告訴我們的。”
翠竹早已讓多餘的人出去了,道:“此事越少人知道娘娘就越安全,所以才……”
“也未必,太醫開這個藥,本就是知情人,他要是捅出去了,那娘娘的處境,呵呵。”秦流西毫不留情地說了一句。
幾人一僵。
沐皇后也不哭了,沙啞着聲道:“不會吧,林太醫一直負責我的脈象,也是信得過的。”
“從他給你五石散開始,就信不過。”秦流西說了一句:“五石散是可以鎮痛,但長久服用,必然會產生依賴,一旦上癮,甭管你是出於什麼緣由吃這藥,都是大詬病。世人眼中,一國皇后出現這樣的大詬病,怎麼容忍?到時候,你這位置,也坐不穩了。”
沐皇后終於變了臉色。
“這是其一,其二,服用此藥上癮,形成慢性毒,不管被人抨擊你與否,終有一日你的身體是會受不住毒藥的反噬,遲早也是一個死字。服用這藥,本來就是治標不治本的。它不會讓你的病好了,反而會把你推向深淵。所以,你怎麼還會認爲,他信得過?”
沐皇后瞳孔緊縮。
就連沐夫人也是震驚不已,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板底直躥至四肢百骸,渾身發寒。
是啊,說林太醫信得過,那是從前,但誰知道這人有沒有變,他給娘娘服用五石散,卻從來沒對侯爺稟一聲,而是瞞住了。
他要是背刺沐皇后,她還能好嗎,沐家又能否避過牽連?
沐夫人雙腿發軟。
秦流西道:“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再吃五石散了,如今你們存着的五石散全部拿出來給我。”
翠竹看向沐皇后,後者點了點頭。
沐皇后嘴巴澀澀的,道:“五石散會上癮,本宮能戒掉這個癮?還有本宮的頭痛症,能有救嗎?”
“你如今感覺如何?”秦流西反問。沐皇后一愣,她好像沒感覺身體特別陰冷刺骨了,就連頭痛也不是痛得不能忍,秦流西不問,她一時真沒想起就在之前,她還發作了一回呢。
“這,好像沒那麼不能忍了。”沐皇后有些驚愕,下意識地看向身體上的銀針,道:“從前太醫也給本宮針刺過,但效果卻不像這般明顯,這是什麼針法?”
“剛纔娘娘發作,形似癲狂,我只能用鬼門十三針使你平心靜氣,在這一層針法上,我又加了燒山火的針法,這能拔除一下你身上的寒氣,不至於感覺刺骨冰冷。”
沐皇后還真感受到身體有了點溫度,不禁激動得有點熱淚盈眶,道:“本宮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感覺到暖和的滋味了,這是不是代表本宮還有治?”
“只要是病自然就能治,你說身體陰冷,頭痛,有多久了?”秦流西道:“我觀你脈象,十分紊亂,雖有五石散的緣故,但你本身的底子就是體寒,你產子後,更沒得到精心護養且用了大寒之物,根基已傷,補不到根,那是吃再多的補品也是於事無補的。”
沐皇后一懵,眼睛瞪得渾圓:“你說什麼,我曾用過大寒之物?”
秦流西點點頭:“時日久遠,傷宮傷陰元,所以……”
“所以我不能再生子是不是?”沐皇后接上她的話。
秦流西頷首。
沐皇后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就連沐夫人也是面無人色,這,這消息比她服用五石散還要來得震驚!
“能知道我用過什麼藥麼?”
秦流西淡淡地道:“娘娘,你這寒底,非一日之寒,是早已落成,我便是掐指會算,也不知是何物,但必定是大寒之物,你的宮體,並不強韌。”
沐皇后一激動,心頭俱震,喉頭腥甜,險些氣得噴出一口血來。
秦流西捏着她的手腕,道:“你別激動,過去難追,不如先專注眼前。你根基本就積了寒,如今你說身體陰冷,但我並不覺得你是服用了寒物。”
“可是本宮真的覺得很冷,自從本宮得了風寒之後,吃了一陣子藥,好了一點,可入了冬之後,就越發的覺得體寒和頭疼,再後來,發展到頭痛欲裂,痛不欲生,若非如此,本宮又怎麼會用那種毒物?”沐皇后苦笑道:“本宮是一國皇后,又怎麼會不知好歹,但凡本宮能忍,本宮都不會……”
沐夫人道:“要不先看看太醫開的藥方?”
“太醫也不會開寒物,估計會多開益氣補血調和陰陽之藥,可取來讓我看看,我比對一下。”秦流西道:“娘娘這體寒來得古怪,單純是風寒,體溫不至於低成那樣,倒像是外物所致。”
沐皇后眸中厲色一閃而過:“你是說有人對本宮下厭勝之術?”
秦流西:“不好說,因爲我並沒看到你身上有散發陰氣的東西,但這體寒有古怪,你一再說頭疼?”
沐皇后點頭:“沒錯,不是一般風寒的頭疼,是像有針刀往頭扎的疼,又陰又冷。”
秦流西微微沉思,道:“我要給娘娘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