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流西一行幾人回到了非常道。
既要請鬼神,當然不好在書院裡做,一來書院正氣,二來年輕學子多,有些學子八字輕,容易見到一些常人見不到的存在,萬一撞上了,對他們也不好。
所以秦流西把地點改到了非常道。
顏岐山和江文琉他們又覺得三觀重新刷新一遍,一個道觀的道長,還能接地氣地開鋪子斂財。
好吧,說好聽點,拓寬賺功德之路。
果然比那些只會扛大招幡的野路子神棍要強些。
唐山長少不得又要給秦流西描補一番:“別看她薅錢強,這銀子也不是盡入她口袋,多半都是修葺道觀和做善事,清平觀每年都會做善事以修功德,就是我們學館,她也捐了一些。”
秦流西:“?”
唐山長眉目慈和地看着她,十分欣慰:“知河學館會把這善人的名字掛在善碑上,讓學子瞻仰感恩的。”
知河學館當然也會接受善心人捐獻,不然哪來這麼的銀子修葺學館和增加藏書?
這眼神,秦流西悟了。
信仰也是力量。
她一臉肉痛地拿出幾張沒完全焐熱的銀票遞了過去,道:“做善事不必廣爲人知。”
“必須的,總不好讓人誤會你唯利是圖。”唐山長几乎是用搶的把銀票搶了過來。
他好像找到了薅錢的歡樂。
投桃報李,他回去就把秦明淳那個小笨蛋給勉強收爲關門學生算了。
江文琉挪開了視線,伸出手指把上揚的嘴角摁了下去。
莫名好笑。
趁着醉仙樓的席面還沒送來,秦流西讓陳皮他們準備了香燭,親自用黃紙疊了一堆金元寶,還紮了一隻神氣活現的龍馬,以硃砂點了睛。
顏岐山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還不忘問一下這金元寶的講究。
陳皮得意地道:“人間有人間的金元寶,陰間也有陰間的,都是講究成色的,我們主子疊的元寶,自然是成色極好的,燒化了,就落到他們手中了,如我們用真的一樣了。”
“還有這線香,也不同別處賣的香,你看看這位老姐姐,眼饞的吧?那是因爲這線香是主子特製的,小小一根就很有飽腹感,別家做不來。”陳皮指了指邰卿那饞的,道:“當然了,我們所制的線香用料也比一般的料貴,所以別說一般的鬼了,就是來往的陰差都很喜歡主子敬的香。”
老姐姐邰卿想要辯解幾句,她是第一次做鬼,沉睡百年,也才醒來,沒吃過其它的香,哪裡知道好與壞,就是覺得秦流西這香特別飽腹和香甜,吃了後鬼力也足。
“這香賣不?”顏岐山問。
陳皮搖頭:“不賣的。”
“爲何?是銀子不夠麼,我們可以多給些。”顏岐山立即問。
陳皮瞥了秦流西一眼,小聲道:“主子太懶,這香要是賣,得做大批量,她不願意做的。”畢竟平時要做的東西太多了。
顏岐山等人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理由。
萬策此時走進來,說醉仙樓送了席面來。
一番忙活,非常道的小院內,擺齊了祭品和席面,秦流西燃了請神香,腳踏七星罡步,嘴裡念着古樸的咒語:“拜請香氣沉沉應乾坤,永幹奉開走天門,走天門下專拜請,今清平觀弟子秦流西拜請判官崔大人神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她腳下靈動一轉,手甩出一張請神符,那符無火自燃,煙氣遙遙直上。
江文琉看得出神,這請神的畫面,比起那些柔美的舞蹈更動人心。
左旋天地動,右旋日月明。
一橫分山河,一劍安天下。
一點鬼神驚,一勾治妖精。
他腦海裡自然而然地冒出了這麼幾句話。
符自燃,衆人的心就莫名緊張起來,真的會請來嗎?
唯有陳皮抱着雙臂老神在在,沒有主子請不來的鬼差,請不來,她親自下陰去抓。
幾個呼吸間,忽然颳起一陣陰風,衆人頓時一驚,擡頭,但見虛空似有什麼在涌動,一雙鬼手撕裂了空間,露出縫隙。
有碩大的鬼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一身黑袍服,頭戴圓官帽,手拿生死簿,腰插判官符筆,面目猙獰,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一出現,就嚇得那些孤魂野鬼抱頭亂竄。
爲何判官會來,是抓哪個惡鬼回去受刑嗎?
顏岐山他們已經擠在了一堆瑟瑟發抖,真的請來了,好凶,好可怕!
但害怕之餘,又十分興奮。
天咧,大名鼎鼎的判官大人啊,真的存在,而且出現在他們眼前,孃的,這牛他們真的可以吹到死!
陳皮擡起眼皮撩了幾人一眼,嘖嘖搖頭,這表現,當真如主子的話說,又菜又有癮!
“崔判,這裡。”秦流西像跟老友打招呼似的向那鬼面判官招了招手。
崔判官落在院子裡,看了一眼祭壇,朗笑道:“少觀主怎還記着老崔我,把我請來是有何事,還擺這陣仗,忒客氣,有事招呼一聲就行。”
瞧瞧這熟稔的語氣,哪止有點小交情?
少觀主太謙虛了!
許是他們盯鬼的視線太過炙熱,崔判官的牛眼掃了過來,帶着審視和凶氣,讓幾人身體一僵,涼氣從腳板底直躥天靈蓋。
在這位的眼神下,他們彷彿無所遁形,前世今生都被看了個透徹,以致於嚇得雙腿打擺子。
邰卿更是嚇得魂都虛了,強忍着纔沒逃。
“有生人又有鬼,少觀這是唱的那一出?”崔判官看着邰卿,開了神目,道:“這女鬼,死了有百年,怎麼還沒去地府報道排隊投胎?人鬼殊途,滯留人間於你也沒什麼好處,時間久了,錯過投胎機會成爲孤魂野鬼不說,也使陰陽混亂。”
邰卿噗通地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哆哆嗦嗦地道:“民女拜見判官大人,民女身死已久,魂卻一直沉睡,近日才清醒,只想請判官大人憐惜小女,告知我一人的下落。”
“胡鬧。”崔判官袖子一揮,斥道:“你想如何,若每個鬼都像你這般要本官告知他人下落,豈不亂了輪迴?”
這一斥,使得邰卿的魂又虛了幾分。
秦流西上前一步,道:“崔判,別怪她,是我想知道。”
“哦?是少觀你要知,姓甚名誰?”崔判立即拿出符筆。
衆人一鬼:“!”
堂堂判官,竟如此看人下菜碟,過分了啊!
節過完了吧~反正我沒過,天天不落的勞動的那個,我是光榮的勞動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