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所遇的事秦流西並沒放在心上,這時代以家世權利區分等級,在一些權貴眼裡,他們這樣的不起眼的小百姓,自然如螻蟻一樣。
只是秦流西沒想到,準備離開鄂城的時候,卻是和這劉大奶奶有了交集,這交集還不能稱之爲愉快。
受榮安郡主牽線所託,秦流西應邀去劉家看診,也是到了這劉家,才知道病號是那在城門中偶遇的劉大奶奶。
前文所言,由下僕可以看出主子的秉性如何,還真沒錯,這劉大奶奶身邊的人不說全部眼高於頂,但個頂個的傲氣,而她有這底氣,乃是因爲她是伯府出身,父親劉陽伯是聖人幼時的伴讀之一,雖然爵位礙於祖制降到伯爵,但劉陽伯不比已經沒落的昌平伯,他是手握實權,在朝中兼任戶部侍郎一職,只差一步就是尚書了,還深得聖人信任。
劉大奶奶父族姓胡,家中只得她一個嫡女,十分受寵,嫁到這劉家,算是下嫁,只因爲她看上了這劉大少爺的俊,所以對劉大爺的佔有慾極強,哪怕成親五年無子,她也不允許劉大爺納妾,曾經有不長眼的丫頭意圖勾引劉大爺,都被她活活打死了。
劉大奶奶並不在乎妒婦的名聲,她只會在意自己過得舒服與否,誰讓她不舒服,她就讓誰不痛快!
所以,哪怕劉大爺對她不滿,也不敢多言,因爲岳父在聖人面前極說得上話,而劉大奶奶的幾個哥哥,也都不是好惹的。
劉家,無法抗衡!
孃家父兄給予的底氣,造就了劉大奶奶的驕橫跋扈,而眼下,她終於懷上孩子,可快要臨產了,身子纔開始不舒坦,夜不成寐,食不下咽,還呼吸不順,這麼一折騰,很快就瘦脫了相。
劉夫人生怕兒媳生產時出問題而被親家算賬,在近日一次宴席中,和榮安郡主提了一嘴,這榮安郡主才牽了線。
劉大奶奶倒沒拒絕,孩子重要,但自己更重要,她可不想爲了生這麼個小東西而丟了自己的命。
秦流西心裡有點成數,等再見到那劉大奶奶時,她也嚇了一跳,可能因爲懷相不好,她的人瘦得厲害,挺着一個碩大的肚子,彷彿肚子裡的孩子把她所有的元氣都盡數吸進去了似的。
因爲瘦,她的臉顯得很是刻薄,一雙帶着戾氣的丹鳳眼斜睨着人的時候,既高傲又睥睨,十分囂張。
忘川只看了她一眼,就躲在了秦流西身後,垂下頭。
滕昭見狀,便把她帶了出去。
劉大奶奶輕嗤出聲,道:“這半大的孩子就是郡主所說的厲害的道醫?看診還帶着孩子呢,能行嗎?”
榮安郡主蹙眉,神色有幾分不悅。
劉夫人看兒媳又要犯嘴臭,連忙打圓場,討好地對榮安郡主道:“郡主能薦的人自然是極好的,而且也是一片好心,曙哥媳婦你可要感激纔是。”
劉大奶奶倒沒敢在榮安郡主前懟厲害了,道:“我自然是要感激郡主的。”
榮安郡主淡淡地道:“都是過來人,懷孕有多苦大家都知道,也是不想曙哥媳婦難受,盼你生產時自在些才牽個線。能不能看出什麼毛病,又能不能治,確實得看命。”
都是在京里長大的人,劉大奶奶自然聽出榮安郡主這話裡的不滿,心裡也有幾分不快,看着秦流西道:“那小道長倒是說說,我這是什麼毛病?”
秦流西淡笑道:“什麼毛病,大奶奶心中有數,這病我看不了,抱歉。”
衆人一愣,這還沒看是什麼問題呢,就說看不了?
劉大奶奶譏笑,道:“小道長脾氣還挺大,該不是惱了我剛纔的話吧?”秦流西站了起來,聲音淺淡,道:“大奶奶這一胎如何懷上的,沒有比你更清楚的了,如今懷相不好,也是因果報應而已!”
砰。
劉大奶奶一下子把手邊的茶杯給掃落在地,怒道:“你放肆,你在胡說什麼?來人,給我掌嘴!”
秦流西訝然,沒想到她也有被威脅掌嘴的時候,這就是世家貴女的蠻橫?
榮安郡主先被秦流西的話給驚住了,現在一看劉大奶奶發怒讓人掌嘴,頓時站了起來,衝了過去:“我看誰敢!劉夫人,這就是貴府的待客之道?”
劉夫人恨不得暈過去,這都是什麼事啊?
“郡主息怒,家媳只是一時火起,你看在她懷孕在身又辛苦的份上,原諒她這一遭吧。”劉夫人又走到劉大奶奶身邊,拉住她的手,道:“曙哥媳婦,快跟郡主賠個不是。”
劉大奶奶氣憤地甩開她的手,看着榮安郡主道:“郡主,我並不是要遷怒你,你剛纔也聽到了她說什麼了?是她出言不遜在先。”
“人是我帶來的,你要發作她,也就是打我的臉。怎麼,我榮安的臉,你也想打就打了?”榮安郡主眼神一厲,道:“我聽你婆婆說你懷相不好,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纔想給你薦個有本事的,卻不想是我好心辦壞事了,既如此,算我多管閒事,枉做好人,失陪!”
她轉身,就要拉着秦流西走。
氣死人了,不管秦流西說了什麼,這胡氏要掌她嘴,不就是打自己的臉?
她想當個好人竟還錯了?
劉陽伯府可真是教養出一個厲害的姑奶奶,他還想和慕家做親,呸!
別說自己沒有適齡的孫子,就是大房有,她也不想要這樣的侄孫媳婦,誰知道是不是下一個跋扈劉家女。
“她不能走,把話說清楚先。”劉大奶奶氣呼呼地道:“攔着她們。”
榮安郡主氣得真想把這掀翻了,知道這人跋扈,沒想到現在的性子越發的不講理和惡劣,真是開眼了。
劉夫人都要哭了,她可以想象今天以後,怕是好多夫人都不想與她爲伍了,他們劉家是作的什麼孽,娶了這麼個惡婦。
秦流西拍了拍怒火蹭蹭上升的榮安郡主,看着劉大奶奶的碩大的肚子,意味深長地道:“你確定要我說?”
劉大奶奶呼吸一頓,雙手捏成拳,有些心虛。
“你這胎是活不成的,你也不必再白費心機了。”秦流西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自己作過什麼孽,都是會報的。”
牙痛慘過大病,啊啊啊啊,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