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帝,截止到現在,一共有十二子五女。
其中已經長大成年,並封王娶親的共有五位:
大皇子燕王,皇帝身邊的親近宮女所生,今年二十五歲,曾經在西北邊城領兵,去年春天剛剛回到京城;
二皇子齊王,皇帝寵妃蕭貴妃所出,今年二十四歲,頗有才名,深得文管集團的推崇。
三皇子趙王,皇后所出,今年二十二歲。性格溫和、待人寬厚,文武兼備既有推崇古禮的文官支持,也有勳貴追隨。
四皇子秦王,已故德妃所出,今年二十二歲,只比三皇子小几個月。
因爲從小失母,被皇帝交給皇后撫養。
與趙王等中宮嫡子的關係,比較親密。
一直跟在趙王身後,像個小跟班,事事以趙王馬首是瞻。
算是趙王的得力助手。
五皇子魏王,皇后所出,今年才十六歲,因爲是小兒子,格外受寵。
加上天生有些不足之症,皇帝皇后對他都分外寬厚,並不曾多加要求,只希望他能平安順遂!
雖然魏王也是年長皇子,卻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是奪嫡的有力競爭者。
更有甚者,他甚至都不在奪嫡選手之列!
其他四位皇子中,秦王又是趙王的小跟班。
所以,真正的競爭者,只有燕王和齊王。
比如燕王,他自己就在邊城歷練過,完全有資格自詡“將門”。
他也就通過“袍澤”這個身份來拉攏樊無疾這個駐守京郊大營的將軍。
“王爺,恐怕不妥吧!”
燕王的謀士,卻有些擔憂。
“樊無疾已經不是過去的寒門武夫,他如今成了親,而他的岳家是鄭家啊!”
奉恩公府,既是皇帝的外家,也是趙王的岳家。
樊無疾與趙王更是連襟。
“連襟又如何?又不是親兄弟!”
燕王卻不以爲意。
就算是親兄弟,在皇家,爲了那個位子,也能爭得你死我活,打得頭破血流!
“趙王與樊無疾之所以是連襟,不過是因爲,都娶了鄭家的女兒。”
而連襟這種關係,本就沒有血緣的羈絆。
在某種意義上,算是“靠女人”。
女人什麼的,就太簡單了。
“南邊送來了幾個瘦馬,挑兩個好的,給樊無疾送去!”
賢妻固然難得,但美妾更可人兒。
美色最能迷惑人。
就像隔壁的樑國公,被個美妾迷了二十年,連禮法、規矩都不顧了。
有了寵妾的男人,妻子於他而言就是個擺設。
妻子都如此不重要了,更何況是妻子的孃家人?
樑國公與他的連襟,可就沒有太多的來往。更不用談什麼“合作”。
燕王在江南有自己的人,不但有錢袋子,也有專門豢養的美人兒。
而他這些年裡,沒少用錢、色開道。
軍中的將領,朝中的官員,除非早已被收買,否則很難逃出他的算計。
樊無疾?
寒門出身,都不用往上數三代,他老家的親戚就還在下地耕田。
這樣的人,從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奢華與享受。
最是容易被外物所攻略。
要麼財,要麼色,要麼財+色,定能讓他入套。
謀士聽了這話,也禁不住的緩緩點頭:“王爺英明!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不過,謀士到底喜歡多想。
他剛剛點完頭,又忍不住想,“可若是鄭家女善妒——”
不許美人兒進門呢?
京中的這些貴女,可都彪悍着呢。
明着不敢鬧出來,一旦關上房門,可能就會各種作妖。
鄭氏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只讓陪嫁的四個教養嬤嬤出面,就能把“狐媚子”趕出家門!
“無妨!鄭家女已經是二嫁之身,她不敢太過張揚!”
燕王覺得,就算鄭家霸道,可也不能真的不顧及家族名聲。
若是鄭氏女因爲善妒被休掉,嘖嘖……
鄭家丟臉了,趙王妃作爲鄭氏女,也要跟着沒臉。
到時候,還能趁機彈劾趙王一波。
咦?
若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壞事呢。
燕王忽然覺得,給樊無疾送美人兒,簡直就是包贏——
他收了,燕王可以趁機拉攏。
他因爲鄭氏的原因,不收,燕王也能趁機搞事情。
興許啊,操作好了,真能波及到趙王府呢。
……
“不!不行!王爺美意,臣本不該推辭。然則,臣家有嬌妻,從未想過納妾蓄婢……”
某次燕王舉辦的宴席上,酒過三巡,氣氛正好,藉着三分酒意,燕王把幾個美人叫上來,分別“贈”給參加宴席的幾位武將。
其他人,沒有立刻答應,可也沒有拒絕。
唯有樊無疾,立刻站起來,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那模樣,好一派愛妻好男人。
“老樊,知道你娶了新婦,可這也有幾個月了吧。不過是個奴婢,也不用你收房,你很不必如此推拒!”
“就是!鄭家的女兒,最是賢良淑德,想必也不會如此善妒!”
周圍的武將們,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心思,紛紛起鬨。
樊無疾繼續搖頭,“不!我家娘子極好!她纔不是善妒!是我!是我不想要其他的女人!”
拜託,他家娘子簡直不要太好。
又美麗又賢惠,還那麼愛他,他豈能辜負?
雖然他家娘子沒有說過“不許有二色”的話,但他能夠感受得到,他家娘子絕不是那等會容忍丈夫三妻四妾的“賢婦”。
樊無疾可沒忘了,他家娘子是因爲韓仲禮寵妾滅妻纔跟他和離的。
自己若是也弄個“寵妾”、“美婢”回去,豈不是自己找死?
這麼好的娘子,他還要跟她白頭到老呢,他纔不要成爲韓仲禮那樣的傻貨。
起鬨的這些人,真當他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哼,他們就是嫉妒!
嫉妒他娶了好娘子,存着壞心想要拆散他們。
娘子若是和離,這些人估計會第一個跑去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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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無恥!下賤!
樊無疾暗自唾罵着。
表面上,他依然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老樊,你怕不是懼內吧?”
“哈哈,好歹是上戰場殺敵寇的堂堂偉男兒,居然怕個柔弱婦人?”
衆人開始嘲笑,並試圖給樊無疾扣上了“怕老婆”的帽子。
樊無疾:……懼內怎麼了?我樂意!
你們倒是想懼內,可你們有歲歲這麼好的娘子嘛?
沒有!
你們就是嫉妒!
就是想拆散我們,繼而自己“後來者居上”!
樊無疾繼續唾罵着。
不過,他到底還是個男人,也有幾分虛榮。
雖然不介意被人說怕老婆,可終究是第一次,他忍不住想要辯解——
“我這不是怕,而是愛重!”
“你若不怕,那就把美人兒帶回家!”有人趁機叫嚷。
樊無疾:……呸,還給老子來‘激將法’?
告訴你們,老子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卻精通兵法!
而兵法什麼的,都是他家娘子給他的。
娘子不但給他兵書、手札,還會親自講解給他聽。
成親這幾個月,夫妻倆的感情會愈發濃郁,就是因爲有着你教我學的書房情趣。
“我的膽量,無需用旁人來證明!”
想要他掉坑裡,做夢!
樊無疾直接站起身,故意搖晃着身子,彷彿喝醉了一般。
他踉蹌着向燕王拱手行禮,然後就告辭離去。
回到家,樊無疾就立刻跑去正院,向龍歲歲表功。
“……娘子,我做的不錯吧?嘿,他們想坑我?沒門兒!”
龍歲歲卻一臉沉吟。
“懼內?其實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武將嘛,其實也是需要“自污”一下的。
就算皇帝信任,也要預防總有人彈劾。
而且,平心而論,一個武將做得太過完美,真的不太好。
少年神武如冠軍侯,戰功赫赫的同時,亦是有些小毛病的。
比如,皇帝賞賜給他的美食,他寧肯放得爛了、臭了,也絕不會分給將士們。
與將士同甘共苦?
不!
他只要帶着將士們打勝仗,哪怕他自己吃好喝好,他也依然是勇冠三軍的少年戰神。
龍歲歲定定地看着樊無疾,臉上並沒有任何笑意。
樊無疾滿臉的笑,便有些收斂。
他也認真起來。
他深深地回望龍歲歲:……娘子!你確定!
他懼內,固然會成爲被人恥笑的一個污點。
可對於“鄭伽藍”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能夠讓男人懼怕,不是潑婦,就是悍婦啊。
母大蟲、母夜叉……等等罵名,都將會扣到那個女子頭上。
“歲歲,明明你那麼好!”纔不是什麼悍婦、妒婦、潑婦呢。
“那我若是被人罵做母大蟲,你就會認爲我是母大蟲嗎?”你會嫌棄我嗎?
“不!當然不會!我知道你的好,你是我最好的娘子!”我當然不會!
所以——
龍歲歲手腕一轉,唰,一把金光閃閃的戒尺,就出現在了夫妻倆面前。
“娘子!饒命!”
樊無疾也是戲精,第一時間就爆發了演技。
他飛快的跑出了屋子,逃出了院子,並大聲求饒:
“娘子!那些美人兒,我沒敢要啊!”
“美人兒?你若是不去看,怎麼知道人家美不美?你居然看別的女人?”
“……我、我錯了!嗚嗚,娘子,別的女人,我以後連正眼看都不看一眼……”
“還以後?你居然還想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