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幻境嗎?但是真的有這麼真實的幻境嗎?”
林逍遙的目光所及,一片安詳的村落。坐落在山坡下,似乎此時正是傍晚時分,炊煙裊裊升起,更有孩童互相追逐奔跑,口中盡情地大喊大叫着,聲音清脆響亮。也有三三兩兩的大人蹲在樹蔭下,滿臉笑容地聊着天。
人人臉上都是滿足的神色,空中似乎都盪漾起一片幸福的氣息。
“少年,下來啊。”
有一個老者發現了一個陌生人,於是站起身來,揮手招呼。
老者的聲音溫柔暖和,充滿了關愛,林逍遙竟然有剎那間的失神,雙腿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般,往山坡下跑出,站定了身形,還親切的叫了一聲:“爺爺!”
衆人頓時發出友善的笑意,一片其樂融融,歡樂祥和。
“少年,你打哪裡來呢?”
老者滿臉的慈祥,開口問道。
林逍遙竟然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時此刻,他甚至連混元險境四字都忘記了,充斥在腦中的只有那友善的笑意,慈祥的目光,以及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
“少年,你又要去哪裡呢?”老者笑眯眯的樣子。
“我……我……”林逍遙再次語塞,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少年,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一箇中年大叔樂呵呵的說了一句,又問道。
“我……我……”林逍遙此時繼續語塞着,此時此刻,他的感覺就是,好像腦中讓什麼東西給塞的滿滿,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話也說不出。
老者慈愛地拍拍林逍遙的肩膀,說道:“這樣吧,少年,居然你一問三不知的,你便留下來就是,在我們幸福村住下,待以後想起來了,再做打算,如何?”
林逍遙下意識地點點頭,口中喃喃念着“幸福村”三個字。
“少年,怎麼稱呼?”老者繼續問道。
“我叫林逍遙。”林逍遙這次倒是回答的清楚。
“好名字!”老者讚歎一句,又道:“現在是晚飯時間,你便跟我來吧,到家裡坐坐,家裡都是粗茶淡飯,希望你不要介意纔好。”說着,牽起林逍遙的手,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一隻粗糙滿是皺紋的手,其上傳出的淡淡溫度,讓的林逍遙心裡一顫之下,竟然忍不住要落下眼淚。
是啊!
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多麼熟悉的溫度!
那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溫度,此時此刻,竟再次沿着掌心流轉到了全身!
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涌向林逍遙的心頭,禁不住微微閉上眼睛,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那隻粗糙又溫暖的大手上。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幸福嗎?
林逍遙心頭忽地涌出一個未曾有過的念頭,或許人們所說的幸福就是一種淡淡的溫度吧。
“逍遙!到家了!”
耳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林逍遙睜開眼睛一看,往屋裡緩緩的掃過一眼,待看清楚三個身影的時候,再次呆若木雞。
“爹孃!是你們哪!還有小雨!你也在啊!我……我……”
林逍遙激動的嗓音哽咽,不能自已。
他一生所求爲何,不就是爲了此時此刻嗎?
他所有的堅持與執着,又是爲何,不也是爲了此時此刻嗎?
林逍遙口中的爹孃和於小雨,面上笑靨如花,溫暖如和煦春風,輕輕邁步走到林逍遙身前,撫摩着林逍遙的腦袋,輕聲道:“逍遙,你回家了,什麼也不多說了,來,來吃飯吧,咱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好久?
好久是有多久了?
是十五年了?還是更長遠的歲月?
還是生生世世的輪迴?
好了!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逍遙找到了一種叫做釋然的東西。
這種東西也叫做淡淡溫度的幸福。
於小雨依舊活潑可愛,牽着林逍遙的手,使勁地搖晃着,嗓音清脆:“大哥哥,吃完飯,你要帶我去抓蝴蝶,要帶我去抓蝴蝶。”
林逍遙微微笑道:“好的,大哥哥一定陪你去抓蝴蝶。”
五人圍坐在一起,氣氛無比的融洽。
談笑之間,一種無比滿足的情緒自林逍遙的心底緩緩地涌向了心頭:“這樣的一幕能夠永久該有多好?”
“逍遙,你喜歡這裡,便住下來吧。”老者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林逍遙望向自己的爹孃,看着兩人輕輕點頭之間的面容神色,不由在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那時候自己太小了,又經過了這麼久,爹孃的容貌,難道會沒有一點改變嗎?”
心頭的疑惑剛剛冒出,在林逍遙的目光之中,自己的爹爹的雙鬢似乎已經出現了斑白,而孃親的臉上更有了絲絲皺紋,禁不住揉揉眼睛,心想道:“一定是我眼花了。爹孃也是會老的。”
心頭的疑惑消除,林逍遙剛要點頭,突然感覺到腹部位置一陣大熱,似乎有大火在炙烤着,忽地低頭一看,便見到道道金光散發,照耀開去。
“嗯?”
一聲驚疑之後,林逍遙身體驀地一震,心頭驚詫:“我不是進入了混元險境嗎?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者面色依舊不變,似乎欣喜的說道:“逍遙,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林逍遙聽到身邊一道溫暖柔和的聲音入耳,心底的那點驚詫頓時消去,望向老者,便見老者慈祥和藹,讓人禁不住從心底生出一股敬愛之意。
“爺爺!我剛剛是想到了什麼。不過,現在又忘記了。”林逍遙摸摸後腦勺,微微笑着說道。
老者的聲音響起,林逍遙腹部的金光隨之似乎承受着強大的壓力,緩緩散去。
五人吃完飯,坐着一起聊天。
於小雨拖着林逍遙的手,便出去玩抓蝴蝶去了。
一直到日頭西斜,兩人才回來。
休息片刻之後,林逍遙再次凝望爹孃的面容,好像又是衰老了許多,不由心中擔憂。
林庭光語重心長的說道:“逍遙啊。你年紀也不少了,我和你娘也漸漸的老下去,你是該娶媳婦,我們也該抱孫子了。”
林逍遙啊的驚叫一聲,轉頭往旁邊看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於小雨已經成長爲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害羞的望了過來,眼中波光盪漾,迷人至極。
“逍遙哥哥,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你忘記了我們經曾在一起抓蝴蝶嗎?你忘記我們經常牽手在水田之間玩耍嗎?你忘記了我們一起看夕陽看日落嗎?”於小雨一字一句說着,飽含深情。
林逍遙頓覺臉上微微一熱,心中有莫名的悸動,拉起了於小雨的小手,說道:“我記得,我當然記得,這一切我都記得。”
“好了。”
旁邊的三個大人一起歡呼起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忽然的,林逍遙便聽到耳邊響起歡快而響亮的叫聲,定眼望周圍看去的時候,便見到一張張滿是笑容的臉,不斷說着祝福的話語,便想到今天是成親的日子。
最後一句話落下,林逍遙便再衆人的推推搡搡下,拉着於小雨的小手,走進了新房。
兩人對坐牀上。
林逍遙掀開了一張貌美如花的臉龐,正要輕輕吻下去的時候,眼前的人影,突然一個晃動,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張臉,這張臉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
似乎已經存在腦中千百年了!
又似乎纔在此刻看見!
林逍遙一時之間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