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川三縣互爲犄角,任何一座縣城被敵人圍困時,另外兩座縣城都能及時出兵救援,這樣一來就可以力保三縣都不丟失。
哪怕有一座縣城落入敵人手中,另外兩座縣城也可以起到牽制作用,讓地方不能以此爲跳板,大舉進攻西涼腹地。
可是一旦三座城有兩座落入敵軍的手中,那麼最後一座勢必要陷入孤軍奮戰的困境,到時候別說是救援或解困,就連自己能不能逃出生天那都另說。
此刻定縣就陷入了此等危局,知縣劉元雖然識破了蒙元軍詐城之舉,但他面對眼前的處境,依然毫無辦法。目前康縣和川縣落入了蒙元軍手裡,就相當於切斷了他的退路。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伯雅倫選擇先偷襲川縣的原因,因爲只有先攻下川縣,才能讓康、定兩縣無法後撤,不能和西涼腹地的縣城合爲一股,伺機反攻。
得知康、川兩縣盡在掌握之中,蒙克立刻下令十萬大軍開撥川縣,他要將川縣打造的潑水不漏,以後,川縣就相當於他進攻西涼腹地的跳板和最前線。
只要川縣不失,蒙元軍不管此戰打的如何,他都能有一條回家的路。
蒙克自己第一時間沒出現在川縣,而是留下了一萬大軍鎮守康縣,他自己則指揮剩下八萬大軍前往定縣,他想親自打下一座縣城。
看着眼前被大軍圍困的水泄不通的定縣,蒙克臉上露出自得之色,對於定縣知縣劉元,他從伯雅倫那裡送來的情報,知道這個人也算是小有能耐之輩。
劉元不是定縣本土走出去的縣官,甚至他都不是西涼人,卻能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中,將定縣治理的井井有條,也算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對於蒙元帝國來說,不缺精銳的戰士,甚至都不缺帶兵打仗的將領,他真正缺的是治理內政的人才。蒙克雖然貴爲大汗,但在朝廷中,除了左相耶律子晉是他父汗留給他的託孤重臣,其他朝廷內的重臣都是他王叔左、右賢王的人。
每次他想做點改革,都會遭到兩位王叔擁簇者的大力反對,讓他很多政令推行不下去。
蒙克這趟發起對大夏的戰爭,一方面除了轉移蝗災的矛盾到西涼身上,奪取足夠多的可以過冬的糧食;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擴大自己在帝國的聲勢,從朝廷幾個重臣,以及兩位王叔手上奪回一部分權力;還有一點就是想借機多發現幾個人才。
儘管劉元不是蒙元的人,蒙克還是想嘗試下能否將他收服。於是他派了一名使者進城對劉元進行勸說,讓他投誠自己。
在蒙克的心裡,現在定縣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肆意施爲。誰料他前腳剛將使者派進城,後腳就被劉元斬首示衆,頭顱懸掛在了城門口,對蒙克做着赤裸裸的嘲諷。
俗話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劉元偏偏打破了這個規矩,讓蒙克甚是氣憤,決定放棄了對他的招攬,甚至下令抓到他時,也要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
蒙克騎着他的汗血寶馬來到城門下,用馬鞭指着劉元大聲喝道:“劉蠻子,朕勸你速速開城投降,否則等朕十萬大軍攻破城池後,定要血洗三日,讓爾等知道朕的厲害!”
劉元嗤笑一聲,對着左右守軍吩咐道:“弓箭手準備,給我瞄準那人射擊,誰若能射殺了他,本官給你們去皇上面前請功!”
“放箭!”
無數箭矢如疾風暴雨般射向了蒙克。
蒙克大駭,撥馬便走,虧得他胯下的汗血寶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絕世名馬,對危險預示能力極高。
定縣守軍弓箭手剛射出,它便感應到了危險,一個跳步閃避開了弓箭,飛一般朝來陣方向奔去,將鋪天蓋地的弓箭都甩在身後。
回到陣前蒙克氣急敗壞,指揮着麾下大軍,便要開始強攻定縣。
很快,便有一隊飛騎從陣中出列,這是一隊弓騎兵,能騎在飛奔的馬上射出精準的箭,乃是蒙元帝國精銳軍隊之一。
兩方弓箭手在對射,蒙克指揮大軍在後面架起了衝車和雲梯。雖然蒙元乃是遊牧民族,打戰也多以騎兵爲主,但是涉及到攻城,他們還是準備了許多攻城所用的器械,衝車、雲梯和投石車便是其中常用的幾種。
劉元站立在城牆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蒙元軍隊,臉上絲毫不懼,拔出隨身攜帶的佩劍,直指蒙克所處陣營,大喝道:“我等大夏好兒郎,豈可畏懼區區蠻夷之輩?今日本官在此,於爾共存亡,絕不後退!”
聲音慷鏘有力,鼓舞士氣,振奮人心,“今日奮勇殺敵之士,本官定會爲他請功。但是若有畏戰後退者,莫怪本官定斬不饒!”
“督戰隊聽令,沒有撤軍號令,膽敢後退者,一律殺無赦!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斬其將;軍不顧將先退者,後隊斬前隊!”
“諾!”
數千守軍大聲應和,聲響震天!
又聽劉元大聲指揮道:“輔兵準備檑木、墜石、狼牙拍,猛火油罐,架起油鍋,準備熬煮金汁;還有倉庫內的箭矢一併運送上來,務必要保證弓箭不能停。”
這不是劉元第一次指揮守城戰,但是卻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多的敵軍。雖然他指揮的有條不紊,但奈何兩軍懸殊比例太大,此刻整個定縣所有人加起來,恐怕還沒有城外的蒙元軍人數多,這戰還怎麼打?
劉元已經抱着以身殉國的想法,只希望多斬殺一些敵軍。誰料戰爭打起來之後,並沒有如雙方預料的那樣摧枯拉朽,反而陷入了膠着狀態。
蒙元軍人數雖然多,但是城牆就那麼大,就算有云梯,也不可能一窩蜂爬上來。另外他們並不善於攻城戰,打起來還有不太熟練。
定縣守軍人數是不多,勉強只能防住城牆,但是他們悍不畏死,再加上守城的工具很多,一時間讓蒙元軍攻不上來。而南北兩面的城門早已讓劉元安排城內的百姓堵死,爲此還拆了好幾座位於城門附近的房子。
這一戰,從早晨打到了天黑,一天下來兩邊傷亡頗重,卻是誰也沒能打破眼前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