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恆在脫口而出那句詩時,不是想和仲輕寒裝什麼,而是他切實的感悟。不管在哪個年代,不管在什麼地方,歷來最苦的,都是處於社會底層的老百姓。區別只是受苦的程度而已。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蘇子恆這句話說完後,兩輛馬車上的人頓時都失聲了,只聽見馬車的軲轆聲在嘎吱作響。他們幾個人以前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深刻和一針見血的話。
許久,仲輕寒才幽幽嘆道:“不料蘇公子竟有如此深的感悟。也罷,憐風,你去通知冷火那邊,告訴他這次只誅首惡,其他人等教訓一頓便放了。不過若是發現他們下次再聚衆鬧事,一律殺無赦。”
憐風單膝跪地,“是,公主殿下。”
蘇子恆只見憐風一個鷂子翻身,從馬車的車窗竄出,輕巧的落在地上,幾個閃身間,已是消失在原地。
“好俊的功夫。”蘇子恆忍不住讚道,難道這個世界上的女孩子都是高手不成?怎麼隨隨便便就遇到好幾個能單挑十幾個自己的高手。
“等等,自己剛纔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剛纔憐風好像稱呼仲輕寒爲公主殿下?仲輕寒不是仲家人嗎,怎麼能被封爲公主呢?”
蘇子恆回頭低聲問了下馬車裡的幾個女子,想聽聽她們是否知道點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他本都沒報什麼希望,不料紀小小還真的知道原委。
“聽說仲輕寒的封號乃是東海縣公主,這並不是一個虛銜,而是實封東海縣主,封邑百里,食千戶。”
蘇子恆聽的直咋舌,縣主雖然是公主稱號中最低的封號,相對於龐大的皇室而言算不得什麼。但是封實邑百里,食千戶則不同了。
基本上可以說東海縣就是仲輕寒的國中國,只要她不在東海縣內想明着造反,可以說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
在這個年代,一座府城都沒有百里大,更別說縣城。只是蘇子恆不解的是,既然仲輕寒實封東海縣主,爲何不去封地,反而留在西寧城呢?
看着蘇子恆疑惑不解的樣子,紀小小不屑嗤笑道:“蘇先生,你真以爲夏帝會有那麼大方,實封一個縣給外姓之女?”
“東海縣說的好聽點是個縣,實際上不過就是個小漁村吧了。恐怕整個縣全部人口加起來也不過才百戶而已,就算仲輕寒她實邑百里,食千戶又能如何?”
“原來如此,可她仲輕寒一介外姓女子,又如何能被封爲縣主呢?”蘇子恆還是有點不明白。在古代封建社會時期,公主的封號也不是那麼容易獲得。
按照律制,“帝女封公主,親王女封郡主,郡王女封縣主。”
按照仲輕寒的東海縣公主封號,仲家起碼得封王,仲輕寒才能被封爲縣主。可是據蘇子恆所知,仲家現任家主仲綱也不過才受封西涼公而已。
大夏開國太祖有令,異姓不得封王,因此公爵算是仲綱的最高爵位了。
“這就要說到仲輕寒的出身來歷了,她的父親是仲家家主西涼公仲綱,母親聽說乃是當今夏帝的表妹。因此仲家在夏帝還未登基之前,就是夏帝最忠誠的擁簇者。”
“夏帝能在數位皇子之間奪嫡成功,登上那無上寶座,可以說仲家是功不可沒。原本聽說夏帝想封仲綱爲西涼王,奈何祖訓不可違。就只好補償到仲輕寒身上。”
“說來這仲輕寒自身也有能力,三年前一戰成名天下知,一把火燒了蒙西六萬聯軍,讓蒙西聯軍想奪取西涼的希望破滅,爲仲家軍從北方戰場撤軍贏得了時間。”
“僅憑這一戰,就算封伯爵也不是問題,更別說封一個縣公主。再加上夏帝本就想補償仲綱和他的表妹,就藉此機會一併補償給了仲輕寒。”
“夏帝還打算將她的封地封在西涼,奈何文武百官都反對,說異姓封公主已屬於逾制,又豈能實封在出身地。無奈之下,最後夏帝只好改封在東海縣,才讓朝廷衆位官員同意。”
蘇子恆一邊摸着下巴,一邊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這仲輕寒還是個潛力股啊。要是能和她結交好,然後回到她封底去,豈不是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個逍遙小書生了。”
剛纔蘇子恆和紀小小兩人都是在低聲交談,除了他們這輛馬車的人,仲輕寒本人卻是聽不清楚。
“不過話說回來了,小小姑娘,你怎麼對這一切知曉的那麼清楚?”
紀小小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的太多了。自從三年前那一戰,蒙元帝國就將仲輕寒列爲暗殺榜前十名單之內。
自然會對她的所有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紀小小她乃是蒙元的永寧公主,又親自前往西涼執行秘密任務,看過仲輕寒的資料也不足爲奇。
只是讓她頗爲鬱悶的是,來西寧時間也不短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對仲輕寒下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仲輕寒身邊的護衛太厲害,尤其是她的貼身侍女憐風,據說得了鬼谷真傳,一身武藝超凡,可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紀小小剛想找個藉口解釋一番,忽然又聽蘇子恆喃喃自語道:“這青樓果然是消息靈通之地,看來以後收集情報不能忽視這些地方啊。”
紀小小啞然,既然蘇子恆如此猜測,她也就不再多費口舌,免得又引起他懷疑就不妙了。
蘇子恆探出身子,大聲問道:“輕寒小姐,我們可要停留下來等等憐風姑娘?”
仲輕寒淡然道:“不必了,憐風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稍後她能自行趕上來。”
蘇子恆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加快點速度,爭取早去早回。”
“一切悉聽公子之便。”
……
……
山岡的另一側背陽之地,這裡是一處較爲隱秘的山谷。一支百人的隊伍靜靜佇立着,領頭的是一名騎着黑色高大駿馬的將軍,身穿黑色盔甲,肩上披着火紅的披風,手上握着一杆盤龍亮銀槍。
身後的軍士也俱是胯下一匹黑馬,身上皁衣玄甲,只是身後沒有披風,手上握着的環首刀。它長有一米,和手臂上的環甲可以緊緊扣在一起,形成連體,不砍斷騎兵的手臂,根本拿不下來。
山谷內的氣氛一片肅殺,他們就像暗夜幽靈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連胯下的馬匹也都是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
若是有三年前參加過蒙西聯軍的軍士在此,定然一眼能認出這便是讓蒙西聯軍聞風喪膽的黑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