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走進了暖香閣。小丫在後面嘟着嘴非常不高興,不過她倒也還算知禮數,沒說出什麼讓蘇子恆難堪的話語出來。只是對宋建明的小書童看上去很不爽,一直沒給他好眼色,就算他刻意討好自己,也沒搭理他,緊緊跟在蘇子恆身後,生怕走丟了。
宋建明一瞧便是暖香閣的熟客,不需要龜奴小廝的帶領,徑直領着蘇子恆走到了西側一處較爲僻靜,但視野頗爲開闊的位置坐下。
從這裡,可以看到暖香閣的正門,以及東邊上二樓的樓梯,同時也能將大堂中央的舞臺盡收眼底。
待暖香閣的小廝給宋建明端上一壺花茶和數碟點心,宋建明隨手給他打賞了幾個銅子,揮手讓他下去,示意自己等人不需要人伺候,也拒絕了老鴇安排幾個姑娘。
他這才說道:“賢弟既然是第一次來,愚兄就不給你安排姑娘伺候,免得說愚兄帶壞了你。再說我們今天主要目的是欣賞閣裡的紅牌姑娘們的表演,那些胭脂俗粉就不要污了賢弟的眼睛了。”
蘇子恆靦腆的笑笑,對他這樣的安排也沒說什麼。總不好告訴他自己是老司機,什麼樣的場面都見識過,這對自己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由於表演還未正式開始,樓下大廳內鬧哄哄的,不時可以聽見左右側有人在和身旁姑娘們調笑聲。蘇子恆對此彷彿司空見慣般,並沒有好奇的東張西望,而是向宋建明請教起了七夕花魁賽的事情。
宋建明左手端起白瓷茶杯,右手揭開杯蓋輕拂一下,嘴邊輕輕吹了口氣,將茉莉花茶吹開,喝了一小口,露出滿足神色。這才悠然說道:“說起這七夕花魁賽,是西寧城每年必辦活動。是由知州大人親自牽頭舉辦,目的嘛,一方面是讓百姓們有熱鬧可看;另一方面聽說是爲了拉動經濟發展。”
蘇子恆點點頭,這七夕花魁賽就和他在地球上舉辦的選美活動類似,對經濟和旅遊業促進非常大。沒想到這古人也有如此超前的見識。
宋建明道:“西寧城地處涼州要地,是境內經濟最繁榮的城市,每年都吸引很多西域番邦商人前來做買賣。爲了讓那些番商將賺取的銀兩多多消費出去,朝廷在西寧城開設了很多娛樂場所,像青樓和賭坊以及酒肆,大部分都有朝廷股份。”
蘇子恆聽的目瞪口呆,詫異問道:“不是說朝廷不能與民爭利嗎?爲何朝廷還開設那麼多娛樂場所。”
宋建明向左右看了眼,發現沒人注意二人談話,這才壓低聲音道:“朝廷不與民爭利說的是別地,西寧又有所不同。當今聖上雄才偉略,爲了北伐之事殫精竭慮。西寧城這些娛樂場所的稅收,都是充作軍費,以備北伐所用。”
蘇子恆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當今天子還是聖明之君,這樣也好,老話不是說的好麼,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雖然蘇子恆對這個世界的未來不看好,可也不希望自己活在亂世中。亂世有多苦,儘管他沒有親身經歷過,電視新聞上也看過不少,更別提華夏五千年的歷史,無一不告訴他戰亂的可怕。
“想那西域番邦,化外之民,哪裡見過我大夏的花花世界。好不容易跋涉千里,從域外帶來許多稀有貨物,轉手賣了些許銀兩後,又轉而花費了出去。等到身上銀兩花的差不多的時候,纔想到到處借錢從西寧倒騰貨物回西域。”
蘇子恆擊節附和道:“果然好算計,如此一來,西域的珍惜貨物運送到了我西寧,那些外商又沒賺走銀兩,還將我西寧生產出多餘的瓷器和絲綢銷售了出去。”
宋建明輕笑道:“可不是麼!爲了讓那些番邦商人對我西寧有賓至如歸之感,每年七夕花魁賽可以說專門爲他們舉辦。番商們爲人豪爽,出手大方,對自己看上的紅牌姑娘們都是不吝打賞。每年七夕花魁賽都會購買許多鮮花,想捧出一位魁首出來。”
蘇子恆四下打量一番,問道:“宋兄,爲何小弟在暖香閣沒看到你說的那些番商呢?”
宋建明撇撇嘴,不屑說道:“那些番商哪裡有資格進入暖香閣,他們喜歡去的青樓是倚翠樓。每年七夕花魁賽的魁首,基本上都在暖香閣、倚翠樓和教司坊三家決出。”
蘇子恆饒有興致問道:“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宋建明眉飛色舞道:“那是當然。教司坊是官府專營之所,平素接待最多的官府中人,教司坊裡的紅牌姑娘質量最高,不管是技藝還是相貌,都要遠遠超過暖香閣和倚翠樓。更別論每年還有精擅詞曲的文人墨客給她們創作新詞。”
蘇子恆心裡暗自吐槽,這教司坊不就是和前世國企差不多,底子好,還有政策,難怪每年的花魁魁首大部分都出自教司坊。
“只是教司坊太過嚴肅和死板,沒有暖香閣的姑娘們善解人意。今年暖香閣出了位小小姑娘,琴棋歌舞無一不精,再加上出落的國色天香,據說有一奪花魁的希望。賢弟運氣好的話,沒準一會還能見到小小姑娘登臺表演。”
“哦,如此說來,倒是要好生欣賞一番。只是不知哪倚翠樓又是何等光景?”
“這倚翠樓啊,說起來,愚兄也曾去過一次。據說是一神秘商賈所開,裡面裝修的金碧輝煌,比起暖香閣和教司坊要勝出許多。並且倚翠樓的大廚手藝不凡,許多山珍海味比城裡最大的酒店迎仙樓還要好上不少。只是去倚翠樓的番商太多,搞的銅臭味太重。”
宋建明隨意點評幾句,“自從前兩年花魁賽倚翠樓的紅牌姑娘們連決賽都沒闖進去,讓那些番商們感覺非常沒面子。聽說今年重金捧出一位賽金花姑娘,想捲土重來。賢弟若有好的詞曲,想必倚翠樓的老闆會重金求購。”
蘇子恆不置可否道:“宋兄切莫高擡小弟,說實話,小弟此刻心裡萬分忐忑,能不能作出詩詞還另當一說,更別提能賣出高價。”
宋建明用手指點了點他,失笑道:“你啊你!還是那麼謙虛。別人要是那麼說,爲兄也便信了,賢弟這話,我可是一點都不信。”
剛纔一路來的談吐,可是讓宋建明對他佩服不已。儘管他頭部受傷,患了失魂症,導致許多事情記不得,可是偶爾脫口而出的一些妙語佳句和對許多事情的獨特見解,都讓他感觸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