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奧斯卡之夜。”
車子緩緩停靠下來,落日塔酒店看起來還在數百碼之外,但車窗之外卻已經成爲了停車場,各式各樣的豪華轎車彷彿博物館一般,紛紛陳列在眼前,就如同“猜火車”一般,坐在車廂裡“猜豪車”,這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消遣活動。
還沒有下車,也不需要下車,“名利場”就營造出了那種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浮華氣氛,讓人忍不住徜徉其中——又或者說,這就是站在圍城之外想象圍城之內的影像,一個浮光掠影就滿足了所有旁觀者們的幻想。
今晚,藍禮的座駕僅僅只是一部低調而內斂的賓利,湛藍色的流線型車身在夜色之中流光溢彩,卻徹底淹沒在了無數豪車之中,毫不起眼。
站在車頭旁邊的工作人員轉過身,朝着身後揮了揮手,然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就快步跑了過來,對着司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請把車子交給我們的工作人員,我們會爲你停好車子的,司機也將有專門的休息空間。”
跟隨着指示,一行人打開車門,陸陸續續地走下車。
內森的眼神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小心謹慎地打探着四周的景象,惴惴不安地不知道應該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然後站在旁邊的安迪就輕輕拍了拍內森的肩膀,“這是等級差別待遇的第一步,雖然人人都說,階級已經不存在了,但今晚的派對就是從每一個方面和細節讓人們深切地感受到,階級所帶來的特權是真實存在的。”
停車證的顏色是各不相同的,不同顏色享受不同級別的服務,將名利場的級別分化展現得淋漓盡致。顯然,藍禮的停車證是最爲頂級的類型。
緊接着,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就開着高爾夫球車過來,然後載着他們一行人從小斜坡的交通管制入口處,一路朝着落日塔酒店的門口駛去。
路上還可以看到,一小部分人是直接驅車前往停車場,然後再從停車場長途跋涉繞到正門,進入派對;一小部分人則是驅車前往拍照區,在距離拍照區還有一百碼的地方停靠下來,然後徒步前進——所以有人搭乘出租車前來參加派對,這也是十分正常的。
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落日塔酒店的大門口站着兩大排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然後沿着西側和東側兩個方向延伸出來,製造出了一大片紅地毯區域,在管制區域之外,還可以看到不少影迷聚集着,正在瘋狂地歡呼吶喊着。
高爾夫球車在紅地毯之上穩穩當當地停靠下來,藍禮一行人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就抵達了目的地。
扣好西裝的扣子,藍禮就留意到了旁邊的歡呼聲和尖叫聲,他朝着觀衆們露出了一個笑容,揮手致意了一下,然後就引起了一大片失去控制的尖叫聲,比起奧斯卡紅地毯來說,這裡似乎少了一些矜持,多了一些瘋狂,那種汩汩沸騰嘈雜聲,讓人不由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藍禮沒有冒然地上前。儘管對於熱情粉絲的陰影已經不再明顯了,但藍禮卻漸漸明白了,如果輕舉妄動,反而容易造成踩踏事故、推擠事故,爲了安全考量,他的行爲舉止也必須更加謹慎一些。
藍禮回過頭,看向了羅伊,開口詢問到,“可以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嗎?”
羅伊搖了搖頭,盡職盡責地勸告到,“最好不要。這不是官方組織的,秩序容易出現混亂。站在這裡問候一下就足夠了。”奧斯卡之夜的真正主角是出席派對的主角們,不是記者,也不是觀衆,所以整個組織的側重點也有所不同。
藍禮輕輕點點頭,表示了明白,再次朝着粉絲方向點頭示意了一下,意外地注意到一名觀衆正在舉起了相機,試圖拍照,藍禮正準備離開的腳步停靠了下來,擺出了一個姿勢,確定對方摁下閃光燈之後,挑了挑眉尾,隔空揚聲問道,“可以嗎?”
一個小小的舉動,頓時讓那名觀衆激動得無法自已,連連點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朝着藍禮豎起了大拇指,捂住嘴巴,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旁邊的尖叫聲更是此起彼伏。
這讓藍禮啞然失笑起來,第三次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次才真正地邁開了腳步,朝着入口處走了過去。
大門口的照相區和採訪區此時已經是人滿爲患,巴掌大的空間之內熙熙攘攘地擁擠着超過四十名記者——
數量看似不多,但落日塔酒店門口就只能停靠一輛轎車,空間着實太過狹窄,根本無法容納更多記者,更何況,那些頂級記者也都得到了邀請函,進入其中,現在留在外面報道的記者,更多隻是一些官方新聞而已。即使是新聞媒體,他們也知道,在名利場的黑暗角落,有些事情還是保持着不爲人知比較好。
狹窄的區域之中,記者們即使是貼面站立,那密不透風的擁擠人羣讓人強烈地感受到了呼吸困難,僅僅只是旁觀都覺得要呼吸不過來了。
藍禮的腳步停靠了下來,而安迪、羅伊和內森三個人則朝着大門口徑直前行。
今晚,記者們的提問頗爲無趣,關於丹尼爾-戴-劉易斯登頂的想法,關於詹妮弗-勞倫斯得獎的想法,關於頒獎典禮之上力挺女性的言論,關於第一次出席奧斯卡之夜的想法,關於今晚派對的期待,諸如此類等等。
翻來覆去的話題都極其相似,沒有太多新意。一方面是因爲藍禮已經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面了,長時間待在劇組之中,沒有任何話題可言;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完成拍攝的作品,現在還沒有開始宣傳期,自然也就缺少了話題和亮點。
當然,藍禮作爲特別的嘉賓,第一次出現在了奧斯卡之夜的派對上,這件事本身就是爆點。但對於記者們來說,他們的發揮空間有限;對於派對參與者來說,纔是真正的重點。
簡簡單單地,藍禮就應付了記者,而後微笑致意,“我現在還有一個派對需要趕赴,爲了避免遲到,請允許我先行離開。”
一個小小的打趣,在歡快的氣氛之中,藍禮就離開了照相區和採訪區。今晚的藍禮不是奧斯卡的焦點人物,相對而言,他的任務也就輕鬆了許多。
拾階而上,然後藍禮就看到了安迪等人依舊站在門口,沒有進入其中,工作人員阻攔了他們的腳步,藍禮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等安迪開口回答,旁邊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就露出了一個拘謹而生澀的笑容,“晚上好,霍爾先生。”
“晚上好。”藍禮禮貌地迴應到。
“我知道,他們持有藍禮-霍爾先生的邀請函,但爲了安保情況,防止其他非邀請人混入其中,我們還是必須確認一下嘉賓的身份。請體諒我們的工作。”工作人員的聲音微微有些緊張,似乎還是有些侷促。
藍禮卻是大方地點點頭,“沒有問題。”
在“如何衆叛親離”這部電影裡有一個情節,男主角爲了進入奧斯卡之夜的派對,卻沒有邀請函,於是他牽着一隻豬,擺出了一幅高高在上貴賓以及特立獨行藝術家的姿態,拒絕出示邀請函,但還是成功地進入其中。
這是真實的故事,人們爲了進入這場派對,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在那之後,爲了安保問題,“名利場”就調整了入場政策,審覈變得無比嚴苛起來。當然,從積極意義的角度來看,這也是特權的一種——沒有邀請函,就不得入內;但從消極意義的角度來看,這卻是對好萊塢名流的一種侮辱。
因爲在好萊塢,大部分特權階層最重要的通行證就是自己的臉孔,想象一下,在好萊塢居然有人不認識湯姆-漢克斯或者茱莉亞-羅伯茨,這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就如同貴族的姓氏和頭銜一般,這是不可取代的,也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在派對門口被阻攔下來,“刷臉”不管用,這無疑是丟人現眼的一件事,甚至可能讓人惱羞成怒,引發無法確定的麻煩和爭執。
所以,每一年奧斯卡之夜門口的安保人員都必須小心、再小心,否則稍稍不注意,就可能踩到地雷,後續不堪設想。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視同仁,真正地讓每一位出席者都站在同等的待遇之上,避免節外生枝。
雖然說,現在整個好萊塢之中,不認識藍禮的存在應該沒有;但工作人員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提出檢查邀請函的要求。
出人意料的是,藍禮絲毫沒有年輕演員的焦躁和自傲,完全配合了安保工作,一一報出了隨行人員的名字,並且在電腦之上確認了名單,很快就得以通行。
目送着藍禮一行人進入了落日塔酒店,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們交換了一個視線,臉上紛紛流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壓低聲音感嘆到,“難怪是貴族。”
就在藍禮抵達現場之前,範-迪塞爾纔剛剛進場,卻因爲安保的事宜而喋喋不休,對於“名利場”的制度頗有微詞,似乎對於工作人員無法識別出他的身份而惱火不已,一直到離開依舊在罵罵咧咧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