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6 削減枝蔓

剛剛抵達劇組,甚至就連自我介紹的時間都沒有,藍禮和傑西卡兩個人就已經開始討論角色以及表演了,這兩個人真正地詮釋了什麼叫做戲癡,從如此角度來說,那些針對藍禮的負面傳聞也不全部都是錯誤的。

麥肯芝和提莫西兩個小傢伙都注意到了這一幕,雖然他們都未成年,依舊屬於孩子範疇;但對於表演卻已經開始滋生出屬於自己的想法和念頭,如同海綿一般,只要遇到正確的指引,潛力就可以得到更多挖掘。

進入木屋之後,麥肯芝就偷偷摸摸地在傑西卡一側安坐了下來,就如同一個無害嬰兒般,悄無聲息地坐在旁邊側耳傾聽——許多時候,父母在交談或爭吵的時候,往往容易忽略孩子的存在,就是這個道理。

而提莫西則在門口的沙發附近不斷晃晃悠悠,看起來就好像在遊手好閒地玩耍一般,但耳朵卻始終拉長,如同偷聽牆角的小老鼠一般,持續不斷閃躲的眼神完全就是掩耳盜鈴——難道沒有眼神對視就隱形了?

傑西卡的視線餘光注意到了提莫西那一臉又惆悵又緊張的神情,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輕笑出了聲,“提莫西,過來這裡坐吧。我們正在討論的不是什麼商業機密,願意的話,你也可以過來,就好像麥肯芝一樣。”

坐在旁邊的麥肯芝,竭盡全力地弓着背,將自己塞入沙發椅背的海綿裡,掩飾自己的存在,但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的行蹤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不由就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但還是悄悄地挺直了腰桿,光明正大地開始“偷”聽。

提莫西的腳步還是有一些遲疑,被戳穿了把戲之後,又羞澀又尷尬地撓了撓頭,臉上依舊洋溢着無比燦爛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生澀,腳步在大門附近徘徊着,視線偷偷地瞥了藍禮一眼,然後就看到藍禮嘴角的笑意,得到首肯之後,這才快步走了過來,在旁邊坐下。

其實藍禮也注意到了兩個小傢伙的異動,只是他沒有主動提出來而已,在這方面,女人和男人的視角以及處理終究還是有所不同的。

藍禮回過頭來,再次看向了傑西卡,“我正在考慮削減庫珀這個角色的枝蔓,讓表演變得更加純粹也更加專注。”

傑西卡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爲什麼?在’地心引力’裡,阿方索的執導在做減法,而你的表演則在做加法。通過表演和鏡頭的交錯,進而迸發出核心母題的昇華,在我看來,克里斯和阿方索的意圖本質是相同的。”

“克里斯和阿方索的相同之處就在於,他們都希望通過人類自身的情感來折射出一個恢弘而龐大的母題。”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贊同,而後接着進一步解釋到,“但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二者最終的落腳點是截然不同的。”

在“地心引力”之中,阿方索利用太空求生來折射出生命的起源。按照原本的劇本脈絡,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藍禮在實際演繹之中,卻對兩個角色挖掘出了更多內容,賦予了電影更多哲學層面的思考:我是誰?從何而來?到哪裡去?

這無疑是對生命起源的進一步闡釋,賦予了電影更加深刻的含義。

在“星際穿越”之中,克里斯托弗利用蟲洞的時間摺疊來反映人類的情感。可以簡單理解爲,滄海桑田之中是否存在着亙古不變的永恆?劇本之中對於情感定義是非常直觀簡單的:庫珀與一雙子女之間的親情,尤其是庫珀與墨菲之間的羈絆,這一份情感是否會伴隨着時間流逝而變得單薄,乃至於消散?更進一步,信念是否會消亡?

換而言之,“地心引力”的落腳點是生命,而“星際穿越”的落腳點則是情感。前者可以賦予更多哲學解讀,而後者則需要更加簡單純粹。

其實,這與“盜夢空間”的母題是有着相似之處的。

“盜夢空間”所討論的是,現實之中是否還有羈絆讓那些築夢者們重新回來?而“星際穿越”討論的則是,地球之上是否還有羈絆讓那些星際旅行者們打破時間桎梏再次迴歸?

諾蘭兄弟的劇本之中,整個核心思想就是圍繞着庫珀和墨菲之間的情感展開的,這不需要過多的枝蔓修飾——

庫珀和墨菲爲什麼如此親近?庫珀和妻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庫珀和湯姆之間的情感又是如何疏遠的?墨菲爲什麼願意一心一意地相信着父親?又到底是什麼信念讓庫珀和墨菲的羈絆牢不可破?庫珀爲什麼依舊選擇回來?墨菲爲什麼苦苦等待?

這所有的所有都是累贅。

親情。

僅僅只需要這一個答案就足夠了。不是不願意深入探討和擴展,而是因爲劇本就希望探討人類最原始的情感羈絆,與時間、空間這樣最原始的世界構架形成對比,可以理解爲理性與感性之間的衝撞和交鋒。

如果事情複雜化了,比如說墨菲痛恨自己的母親,於是與父親產生羈絆;又比如說庫珀失去了妻子之後,在墨菲身上尋找到了妻子的投影;再比如說庫珀和墨菲之間對於科學有着共同愛好,讓兩個人擁有更多時間相處……諸如此類的原因出來時候,事情反而就丟失了本來的純粹質感。

削減枝蔓,是爲了進一步突出情感與時間之間的衝突,將兩個最爲本質也最爲純粹的事物放在一次比較,這纔是公平的。

除此之外,導演風格也是非常重要的參考因素。

雖然阿方索不是一位擅長調/教演員的導演,但他的鏡頭之中總是能夠敏銳地呈現出角色和故事的情感。

無論是“人類之子”還是“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囚徒”,乃至於阿方索的早年電影,他總是能夠通過影像的氣質與特點來呈現出情感的流動,孤獨、悲傷、絕望、痛苦等等,光線和鏡頭的構建能夠留下更多空白和餘韻,讓觀衆來完成填寫。

理所當然,演員的表演就更加重要了。

而克里斯托弗則是另外一種導演,他擅長通過鏡頭調度、節奏控制和剪輯拼接來呈現出故事的多樣性。

克里斯托弗的電影之中,情感和角色都是相對薄弱的部分,他所呈現的往往是單一情感,“盜夢空間”的孤獨,“黑暗騎士”的掙扎,“致命魔術”的犧牲,“追隨”的寂寞,諸如此類,但情感開始變得複雜化之後,他就往往容易失去控制。

故而,克里斯托弗必須執導自己撰寫的劇本,因爲角色、情感、故事都能夠在控制中;改編劇本而來的“白夜追兇”,整體質量就明顯偏弱。整體來說,克里斯托弗是一個擅長說故事的導演,卻不是一個擅長說情感的導演。

所以,演員需要配合克里斯托弗的調度,儘可能與故事結合起來。如果演員自己發揮太多,反而容易打破整部作品的結構;反之,演員在克里斯托弗設定之上,將情感進一步推深,那麼就將贏得廣泛發揮空間——“黑暗騎士”的小丑就將自己亦正亦邪的瘋狂發揮到了極致,沒有多餘情感,卻入木三分。

沒有任何貶低的惡意,而是客觀的陳述:出演克里斯托弗執導的作品,演員的工作是相對簡單的,他們只需要遵循劇本角色的框架,這就足夠了。其實,這與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這位恐怖電影大師中意於表現派演技,恐懼就是恐懼,驚慌就是驚慌,他希望演員沒有自己的多餘想法,按照自己的設定,如同棋子一般,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位置上,那麼他的電影才能夠達到預期效果。所以,阿爾弗雷德對於方法派演技始終嗤之以鼻。

在“地心引力”之中,藍禮需要做加法;而在“星際穿越”之中,藍禮則需要做減法。

什麼叫做減法?

“專注於親情就可以了。庫珀和墨菲之間有着信念的羈絆,他試圖回家,他也想要回家,這就是唯一的念頭。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故事。庫珀之所以愛着墨菲,就因爲墨菲是他的女兒;而墨菲之所以相信庫珀,就因爲庫珀是她的父親。就是如此簡單。”

藍禮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

出演“星際穿越”將是一次全新挑戰,藍禮將第一次以表現派演技來投入演出,儘可能地削減方法派演技的枝蔓,呈現出情感的細膩、動容和深刻,這就足夠了。

上一世,馬修-麥康納的表演就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他試圖爲角色增加更多細節,但這些細節全部都淹沒在了克里斯托弗的鏡頭之中,最終也就淪爲了無用功,反而使得馬修飾演的庫珀遊離在故事之外,影響了觀衆與電影之間的聯繫。

不是馬修不夠出色,只是方法不太適合罷了。克里斯托弗不擅長調/教演技的一面,從這裡也可以窺見些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馬修的方法不適合這部電影。

當然,這只是藍禮的個人想法。

藍禮的解釋暫時到一段落,傑西卡則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細細地品味着剛剛的話語,“你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展現出那一種情感就可以了,然後在這種情感之中一步一步加深,將思念和愛的信念持續放大,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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